蜀绣艺术品的继承与创新

郝淑萍

一、中国的四大名绣

四大名绣指江苏的苏绣、湖南的湘绣、四川的蜀绣、广东的粤绣。在国外，人们常以精美绝伦、巧夺天工、天衣无缝等词语来赞美中国的四大名绣。

我国是世界上最早栽桑、养蚕、生产丝织品的国家。3000多年前我国就有丝织产品，《诗经》中载“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至西汉时期，全国大部分地区已能生产锦、绸、纱、缎等许多品种。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了丝绸之路，通过这条友谊之路，中国的织、绣、工艺品由东方传到西方，直到地中海东岸。

据一西方史载，公元前1世纪古罗马帝国的恺撒大帝有一次穿着中国的丝绸绣花袍去看戏，他一到戏院顿时轰动了整个戏院的大臣们。个个翘首观望，羡慕不已，以至无心赏戏。

早在春秋时期，蜀绣就用于各种服饰。成都平原等县，妇女们绣的种种绣品就很美丽，三国时孙权的夫人就在吴县宫中绣制绣品，她绣的《山川阵势图》有五岳、河海、城邑景物，气势磅礴，层次分明，色彩丰富，充满诗情画意。

据史料记载，在春秋战国时期蜀绣就初具规模。据晋代常琢《华阳国志》中记载，蜀绣当时就和金、银、织等贵重物产并列为“蜀中之宝”。到了明、清时代，蜀绣的技艺十分高超，具有内实外松的针法来绣制各种花、鸟绣品，被列为贡绣。

二、继承与创新

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对织绣、刺绣工艺品采取了保护、发展、继承、创新、提高的方针政策，使中国四大名绣这颗“东方艺术明珠”如灿烂的花朵，越开越艳。蜀绣有着2000多年的历史，以软缎和真丝纺为主要原料，运用独特的刺绣工艺，针法严谨，针足平齐，片线光亮，图案绚丽，具有四川浓厚的地方特色。蜀绣的针法分12大类，132种传统针法，和现代发展的“满绣” “线条绣”技巧虚实结合，能够充分表现绣物的质感，精致地展现光、色、形，有呼之欲出的艺术效果。

新中国成立后，蜀绣艺术的发展令人瞩目，然而长期以来，人们对蜀绣的欣赏评价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60年代初期到现在一直存在分歧。分歧之一就是关于蜀绣作品的继承与创新问题。

继承是指继承优秀的传统针法。在对待传统针法绣技问题上，有些人看到的仅是明、清，特别是晚清的工艺作品；又有些人一提到传统针法技艺就是汉唐，似乎只有汉、唐的刺绣作品才是民族刺绣工艺的精华。个人认为这两种看法都不全面，因为历史遗留下来的刺绣工艺品浩如烟海，由于社会的性质、时代风尚、人们的生活习惯、审美观点、使用的目的以及物质原料生产条件的不同，结果自然千差万别。就蜀绣工艺品而言，从魏、晋肇始到两宋成为独特的刺绣欣赏品而言，至今有近千年历史。在蜀绣刺绣品大量的传世作品中，有宗教用品，如佛像；有以名人书画为图稿的花、鸟、人物、山水；有以民间画工设计的有装饰趣味的条屏；有近代受西画、摄影影响而产生的人物肖像、风景绣；有属于“画像”形式的蜀绣；也有具有民间工艺风格的装饰绣。有的以精美的工艺技巧获得赞美，又因造型夸张、色彩强烈而富有情趣受到了欢迎。

那么什么是蜀绣欣赏品的传统？应该说这些都是传统。我们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看新中国成立后的蜀绣，无论从风格、题材、内容、表现形式，还是针法的运用以及风格来看，蜀绣作品主要是继承和发展了历史上的画绣的传统。画绣是在蜀绣技法日益发展的基础上受绘画艺术的影响产生发展的。在宋代，主要表现出工整的写实作风。明清时期，以国画为绣稿，受文人画家的影响，蜀绣作品内容意境悠闲、高雅。针法色彩等方面追求精致、细腻、典雅、秀丽的艺术风格。明、清两代一批出类拔萃的蜀绣艺术家具有较高的艺术修养与熟练的刺绣技巧，与工艺相辅相成，从而显著地提高了蜀绣艺术的内涵。他们的作品被国内外博物馆收藏，是祖国宝贵文化遗产的一部分。新中国成立后，绣工们继承了“画绣”传统中的优秀精华，并加以发扬光大，从而使蜀绣作品在国外展出（美国、法国、西班牙、加拿大、摩拿哥、日本、新加坡等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声誉，他们称蜀绣艺术是巧夺天工、精美绝伦、富有诗意的画，充满热情的歌曲。

1986年在日本展出时，一位老华侨激动地写下了“祖国刺绣是中国文化的宝贵遗产”的句子。蜀绣双面绣“芙蓉鲤鱼图”、双面绣“猫狗图”在法国展出受到了法国总统希拉克的高度赞扬，欧洲时报、法国电视台争先恐后地报道了蜀绣艺术品。蜀绣作品还多次荣获世界博览会“金质奖”，中国最高艺术奖，中国工艺美术“金怀奖”。作品被美国、法国、英国、日本、泰国、新加坡、朝鲜、印度尼西亚等国博物馆收藏。从这一客观现实出发，我认为蜀绣艺术品继承了我国民族传统工艺中优秀的传统和精细、浓厚的地方特色，从而在新的条件下创作出一批具有东方艺术特色的有时代风貌并为中外人民所喜闻乐见，广为世界范围内所能接受的艺术品。蜀绣中还有一类具有浓厚的地方特色装饰、趣味的壁挂艺术品。这类作品运用图案装饰化手法，在题材上选用民间喜闻乐见的吉祥图案如“龙凤呈祥” “凤穿牡丹”等，在表现形式上服从视觉的快感，在针法运用配色上用夸张的蜀绣技艺来表达出生动活泼的刺绣作品，如“赛龙凤” “水漫金山” “放风筝”等，反映出民间工艺纯朴的情趣。这类作品从图案设计、针法研究，特别是作品浓郁的乡土特色与独特的工艺特点上，没有对其进行深入的研究、探讨，与前者相比没有得到应有的发展，这在研究工作的指导思想上是一种失误，今天我们应全面地理解传统，加强对这类作品的研究与发展。

继承与创新是一对矛盾，继承是创新的必要条件，创新是继承的目的，一切艺术品只有创新才会有生命力。新中国成立后，蜀绣艺术品图案针法、技巧、原料等方面都是有所创新的。在针法研究上，创新发展乱针、沙针、运针、切针，使之成为蜀绣作品的主要针法。在技法上，从单面绣发展到双面绣，继而又发展了双面异色绣（异色、异样、异针），特别是近年来创新的双面异色绣“大、小熊猫” “文君听琴” “贵妃鱼” “文君熊猫” “龙凤图”等，其虚实结合，表现丰富，艺术感染力强的特点愈来愈显示了蜀绣作品的生命力。

在原料方面上的创新运用也卓有成就，从以缎为主发展到采用尼龙纱、绸、真丝纺等，大大提高了蜀绣艺术品的艺术效果。如在薄如蝉翼般的真丝上绣制的双面芙蓉鲤鱼图，画面上没有一丝水纹，但绣出的鲤鱼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水中游玩、戏水的景象。

今天的蜀绣作品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现代科学文化的发展，人们物质生活的变化以及我国与世界各国在政治、经济等方面交流的日益发展，外来文化的影响等因素，人们的审美需要、审美能力不断在发展变化。国内外迅猛发展的形势不仅要求我们发展多种多样的艺术形式，也促使我们需要将蜀绣艺术品放到现代生活中进行考察、研究、开拓。了解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掌握国内外现在经济、文化生活的状况，努力开拓创作一些适合现代人的审美习惯，进入现代人生活的新作品，已成为蜀绣创新工作中一项突出的课题。对此，如果前几年由于认识不足而犹豫、摇摆的话，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清醒地看到其迫切性的时候了。在这方面，苏绣、湘绣早几年就觉察到现代生活对传统艺术美术提出新的要求，他们认识到必须在时代潮流中不断创新、探索、开拓刺绣艺术品的新途径，出现了一批新作品。蜀绣厂在他们的开拓创新精神的鼓舞下提出了在传统基础上进行二次开发，吸收西汉刺绣图案、针法以及四川藏、彝民族的服饰，绣出了独具特色的“川剧脸谱”等艺术品。其既有蜀绣的传统，又有现代美术的特点，极具特色。

当前世界畅销的工艺品从精致、先进、富有现代城市豪华生活气息风格慢慢转移到粗犷、古朴艺术风格强烈的刺绣艺术品。蜀绣艺术品不同于一般的机械工业产品，它是一种手工制成品，所以图案设计者必须考虑减少工时降低成本，将产品的经济效益与绣稿设计密切结合，才能使设计刺绣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相互得益。总之，蜀绣的继承与创新要靠改革，靠发展，任何传统都是一种积累，不发展停止积累，就没有生命力，传统的继承就是要靠创新来发扬。要使蜀绣艺术不断发展，就必须要创新，在传统领域进行创新、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