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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通道里拉二胡的老人

时间:2022-0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前些日子,我在一个地下通道里碰见一个拉二胡的老人。双手青筋暴露,好似露出地面的老树根系。老人身前放着一只破旧的搪瓷碗,里面稀稀拉拉地躺着几枚硬币。我口袋里正好有一枚一元的硬币,于是毫不犹豫地投进了搪瓷碗里,“叮当”一声,很响。打那次后,我多次从那个地下通道经过,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拉二胡的老人,但他的二胡声总是在我耳边萦绕不绝。二胡声是悲苦、忧郁、流浪的,但更是有人格、尊严和骨气的。

地下通道里拉二胡的老人

每当听到二胡声,哪怕是非常欢快明了的曲子,我都觉得是忧郁悲伤的。甚至一想起二胡,就仿佛听见妇人的嘤嘤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自己的遭遇与心境所致?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二胡之于我,绝非当年浔阳江头女子操弹的琵琶之于泪湿青衫的江州司马,没有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惺惺相惜。我虽然活得不算滋润,却也衣食无忧,知足常乐。更何况活得如何并没有统一的标准,主要取决于你对待生活的态度,而不是你活着的实际境况。

许多年以前,我就认定二胡是悲苦的,忧郁的,流浪的,自从遭遇无数像阿炳那样身背二胡流浪四方的盲人之后。

前些日子,我在一个地下通道里碰见一个拉二胡的老人。老人依着潮湿的墙壁席地而坐,身穿过时的中山装,一头凌乱的白发,两只眼睛像枯槁的老井。由于清瘦的缘故,颧骨显得格外突出,两腮深陷,如同下陷的地面。双手青筋暴露,好似露出地面的老树根系。老人几乎不停顿地拉着曲子,指法和弓法均一般,因此不仅显得低沉忧郁,而且给人以凝滞阻塞的感觉。老人身前放着一只破旧的搪瓷碗,里面稀稀拉拉地躺着几枚硬币。原来驻足观听的人很少,投币的就更少。卖艺乞讨已是司空见惯,大家活得都并不轻松。更何况人们的善良同情往往被某些精心设计的乞讨假象所欺骗,世人的冷漠无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人的二胡声一下子就扣住了我的心弦。我口袋里正好有一枚一元的硬币,于是毫不犹豫地投进了搪瓷碗里,“叮当”一声,很响。老人似乎怔住了片刻,然后重新拉响曲子,一副旁若无人、置身度外的样子。

我顿时很是后悔起来。那硬币落碗的响声可能让老人想到了什么,甚至引起了他的误解,比如我作为施舍者的傲慢,对他的轻怠与不尊重。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蹲下身子,将硬币轻轻放进老人的碗里。

不知道老人住在这座城里,还是从外地流浪至此,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将到哪儿去,更不知老人有着怎样的身世与遭遇。但我已经了解到老人“贫贱不能移”的秉性。生活的极度窘迫并没有使他失去做人的尊严与骨气。与他比较,我感觉到有太多并未乞讨的人才是真正的乞讨者。

打那次后,我多次从那个地下通道经过,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拉二胡的老人,但他的二胡声总是在我耳边萦绕不绝。二胡声是悲苦、忧郁、流浪的,但更是有人格、尊严和骨气的。正因为如此,悲伤忧郁的二胡才能够在人世间永远流浪……

2008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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