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悲哀

文学的悲哀

恕我直言，当代的中国文学正显得日益衰颓和无力，不但读者日趋稀少，创作队伍、发表阵地难以为继，就是遍地开花的网络写手、散兵游勇，神出鬼没的码字专家，也使得文学日益边缘化、庸俗化、商业化。在不少地方，如果说“这个人是搞文学的”，简直就是对他莫大的讽刺，文学快成了无用的代名词。

然而，在文坛普遍不甚景气的情形下，却也风景这边独好——一批靠着上海某杂志力捧出来的作文大赛中获奖的少年作家们，成就了文坛上使用频率非常高的一个新名词——“80后作家”。这些人以青春、时尚、个性为创作元素，抒发了当今青少年的愤懑和躁动，应当说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不过，作为一种文学现象，这本身不值得人们大惊小怪。但是一些媒体不负责任、铺天盖地的炒作，倒使得这些人的作品在20岁左右的年轻人中成了所谓的畅销书。

这些当年的少年作家，如今都晋升为青年作家了，其中不少人似乎更加得意，又是召开新闻发布会（虽然是自造的新闻），又是应邀为影视剧导演写剧本，又是出入大中小学演讲，真个是指点文坛江山，激扬自家文字。其中最令我莫名惊诧的是，当今某风头正健的文学才子，在接受媒体的采访时，竟然口无遮拦，毅然地宣称：我从来不看文学期刊。在他的眼里，但凡文学书刊都是过眼云烟，不值得一看。这位才子也真是特立独行，三年中天马行空，不参与任何文学活动。

其实对于上述青年才子的高论，笔者并不觉得稀奇。想当年，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就有一位红极一时的青年作家到处宣扬，文学就是用来玩儿的。此公果然身体力行，写一些游戏人生的小说以博得某些人的青睐。如此看来，像柳青呕心沥血地创作《创业史》、路遥一个字一个字地死抠出来的《人生》，岂不都成了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迂腐之作？然而，文学史更垂青后者。诚如巴金所说的那样，把心交给读者，读者也会真心拥戴这样的作家。因此，像柳青、路遥都成了一代文学大家。而玩弄文学的所谓作家只能是文坛上匆忙的过客而已。

笔者在文坛好歹也混了二十年，亲眼见到不少所谓的作家纯粹将文坛当成个人升官发财的敲门砖、名利场，以文坛来达到个人出大名、谋大利、当政协委员的捷径（也真的有不少人如期实现了这一宏伟目标）。而当文学被他们狠狠利用了之后，他们在没事偷着乐之余，又反过来蔑视文学，大谈特谈文学的无用，似乎文学已经耽误了他们发财的机会和美好前程。

文学真的这么背时、背运吗？文学真的这么无用吗？在当今时代，网络固然撑起了大片江山，文学的地位确实也在动摇，但这不是文学的错。错就错在，在一个躁动的时代，值得选择的东西太多了，各种诱惑也太多了，文学生存的空间日趋狭窄。但是笔者坚信，只要有追求高尚情操的人在，只要人们渴望心灵世界的慰藉，就会有文学生存的空间。

笔者在此无意强调文学可以救国。文学可以提升国民的素质，也可以为振兴民族起到开路先锋的作用，因此文学的功能是任何艺术形式不可替代的。眼下我们缺少的不是文学本身，而是缺少力透纸背、震撼人心的文学力作！

在文学贵族化、商品化、边缘化的今天，应该还文学以本来的面目，还文学一片纯净的天空。其实，越是物欲横流，躁动不安的社会，越是需要文学的巨大滋润！

对靠着文学出了名，又来谩骂文学的所谓作家，不管他的名气有多大，地位有多高，我们都应学学电影《列宁在十月》里的一句台词——我们不理睬他！

不看、不捧、不买这些敌视文学的作家的作品，因为读者不需要，文坛也不需要这样的匆匆过客！

载于吉林《另类7》2006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