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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玲的散文

时间:2023-0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徐乖是钟玲在《大地春雨》纪念的另一位知名人士,也是港人熟悉的。钟玲说徐乖是她中学时代崇拜的作家。钟玲在《大地春雨》追怀的人物还有一个共识:许芥昱教授。印象中有论者曾把钟玲的散文称作“学者散文”或“学院派散文”。故事的结局是,钟玲不以小白不文的举动为忤,发了善心,收留了它。想不到我们在她的散文中也有机会领略这种味道。钟玲说这只“邪镯”是她拥有过最美的玉器,也是唯一令她

大地春雨:钟玲的散文

钟玲在《大地春雨》中追怀的人物,香港人比较熟悉的,想是“大醉侠”胡金铨。“朋友聚餐一定请他为上宾,他带给他们欢笑,也带给自己欢笑,在由薄转浓的酒意之中。大餐桌就是片场,他成为男主角,贮藏数十年的逸闻、掌故、笑话,滔滔涌出。满座友人不是听入了神,就是笑弯了腰,而他自己则一杯又一杯,直到他半醉了,瞪大眼一副顽童表情,很多话都敢讲了。这是他最没有压力的时刻。”作者随后加了一笔:“他平常是滴酒不沾的。”

金铨也真命薄,到医院去要动的,原是“小手术”,结果阴错阳差,赔了性命。他晚年的心愿是要拍华工血泪史。片子没拍成,拍成上演是否可以重振雄风,谁也没把握。但我们相信,他在《侠女》和《空山灵雨》几部片子所创造的电影语言,早已成为中国电影的源头活水。看李安的《卧虎藏龙》,竹影摇曳处,总觉得似曾相识。金铨拍戏一丝不苟,为了追求每一个镜头十全十美不惜“坐看云起”的精神,堪为后世典范。

徐乖是钟玲在《大地春雨》纪念的另一位知名人士,也是港人熟悉的。这位“个子高高、穿着风衣……眼珠灰黝黝的,注视着楼外的雨丝,像是深潭一般,蓄满了落寞”的“南来作家”,一九八〇年在香港病逝。

我生平只跟徐乖有一面之缘。大概是他逝世前的三四年吧,在香港一个饭局上,经朋友介绍认识的。钟玲说徐乖是她中学时代崇拜的作家。我在小学毕业后的童工岁月中,闲来也爱读他的作品。他的小说,充满异国情调,连句子也欧风美雨。记得《赌窟里的花魂》那位以花自况的女子说话的口吻是这样的:“我?我开过,最娇艳的开过。我凋谢过,最悲凄的凋谢过。现在,我是一个无人注意的花魂。”这种对白,当年读得如醉如痴。

饭后徐先生邀我喝咖啡。闲话表过,他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为什么对我的作品一字不提?”

我当时怎么回答,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时的感觉很窘。的确很窘。照理说,我不过是这本小说史中文版的编译,不是作者,大可一句“我不知道呵,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就可打发过去。但我相信当时一定没有把话说得这么绝。

现在重组场景,给徐先生捉个正着,能打圆场的外交辞令,最恰当的应该是:“批评家对文学作品取舍的标准,各有立场,先生何必为此耿耿于怀?”

其实,细心想来,这些话绝非“外交辞令”。以《北极风情画》和《塔里的女人》风靡一时的无名氏,一样没有上《小说史》的榜。文学作品的评估,各有立场,确是真话。远的不必说,一九九八年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点评的散文作者中,梁实秋就没有上榜。

钟玲在《大地春雨》追怀的人物还有一个共识:许芥昱教授。这名字对香港人说来想是相当陌生,但你看看下文,相信会同意,这书呆值得纪念。他是诗人、书画家、学者。一九八二年一月,旧金山湾区连天风雨,引发山泥倾泻。他的房子,三面环山,危悬于山坡之上,面对太平洋。山洪一爆发,他的房子也真的是随波逐流了。

许芥昱就是Hsu Kai-yu,生前在旧金山大学任教多年,是第一位把中国新诗有系统地英译介绍给西方读者的功臣。芥昱之死,确是飞来横祸,但当时他要是当机立断,理应可逃一劫。他却爱书如命。山洪来时,他的地下室水淹。地下室就是书房,除了藏书外还有字画、手稿。钟玲以悼文的口吻描述,“当下面的山坡开始往下倾泻之际,整个房子震动起来。你的儿子一把抓起小狗,往大门冲去,口中狂呼:‘爸爸!快走!快!’”但他没听劝告,奋力涉水抢救藏书,也因此赔了性命。

印象中有论者曾把钟玲的散文称作“学者散文”或“学院派散文”。学者散文?如果说的是文章的格调,那就是相当于英文的scholarly essay了。学院派散文,应该是academic essay吧?

以英文习惯来讲,scholarly essay也好,academic essay也好,总容易令人联想到前顾后瞻、步步为营的八股文字。翻阅钟玲历年所作,嗅不到什么学究气味。我想“学者散文”这个称谓,说的该是作者学院中人的身份吧。

如果钟玲写的是scholarly或academic essay,你大概不会看到像《狗缘》这种感性小品。且说一九八七年冬天,这位从台湾来的学者,在港大任教,离乡别井,一时感触,觉得“需要温情的支持”。有一天在油麻地附近的宠物店看到一条模样很怪的小白狗,大约一两个月大,非常消瘦,两排肋骨都露出来。后来才知道是伤天害理的店主做的好事,他怕小狗长得太快不可爱,故意饿它饭。

笼子内还有一条爱困的棕色小胖狗。小白狗虽然消瘦,生命力却旺盛极了,顽皮顶透。小胖每次想躺下来睡觉,都给小白推推撞撞地弄醒。钟玲站在笼子前面默默观察,一转眼竟看见小白对小胖做了好几次“古怪的动作”。原来小白“面对面把两只前足踏在小棕狗肩上,身子抽动起来”!

小白是女身,“虽说方向与姿势都不对”,但她做的分明是“不雅的动作”。拜性别研究雌雄同体论说之赐,钟玲四五年后才悟出,小白女扮男装,大胆“非礼”小胖的行为,在生物界原是司空见惯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故事的结局是,钟玲不以小白不文的举动为忤,发了善心,收留了它。小白陪伴了主人十二年零十个月,完成了一段不寻常的“人狗缘”。

看过钟玲的小说或她为金铨编写的电影,想会察觉到她作品中的灵怪气息。你不会看到青面獠牙的大魔头出现,但有些故事,夜雨秋灯下读来,也会骤生寒意。

想不到我们在她的散文中也有机会领略这种味道。应该是一九八四年间的事吧,她在香港一家百货公司的古董部门看到一只玉镯。暗绿色,带深褐的矿物沁,所以是入过土的陪葬品。她看着看着,着了魔,买下来就戴上,大小正适合。这时外面突然雷电交作,大雨倾盆。

她回家后就患上重感冒,然后转气管炎,病了一个半月。人病了,镯子却盛旺起来,暗绿变成逼眼的青翠,深褐变出一层层红橙黄色,如台风前的晚霞。

说来也真怪。这陪葬的镯子,她戴上了,就生病,脱下来,就好了。她心里发毛,怀疑镯子是否吸了她太多的元气。后来一位东海大学校友看到,喜欢,说自己是基督教徒,百毒不侵,立意要跟镯子斗一斗。钟玲听后,就把镯子让给她,让她斗去。她戴上两天,就发了一次严重的红疹。

这位校友后来去了美国,正邪相斗结果如何,可惜没有下文。钟玲说这只“邪镯”是她拥有过最美的玉器,也是唯一令她心里发毛的一件。她把这段又爱又怕的因缘,写成小说《过山》。

钟玲在《三束花,送徐乖》里提到,徐乖在香港住了三十年,后期写了不少以香港为背景的短篇小说,但字里行间嗅不出香港气息。徐乖先生的广东话,大概不灵光,无法融入香港社会。钟玲教授原是“老广”,在香港生活毫无沟通问题,我们相信她定居下来后,像小白小胖这类香港故事,将会陆续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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