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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友鸾先生与我

时间:2022-01-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近日于杂乱无章的书籍文稿中,发现张友鸾先生给我的三封信。那时我已在上海编《文汇月刊》,每次到京组稿,总要找乡前辈友鸾先生助我一臂之力。我与张友鸾是编辑与作家的关系,我收到文稿,当即送审。张友鸾著作等身,难以尽述。友鸾先生的《胡子灾难历程》在《文汇月刊》发表后,许多报刊都曾转载。乐秀良先生撰文认为:此文“行文构思之妙、之绝,令人叹为观止”。友鸾先生长我13岁,我与他谊兼师友。

张友鸾先生与我

近日于杂乱无章的书籍文稿中,发现张友鸾先生给我的三封信。那时我已在上海编《文汇月刊》(初名《文汇增刊》),每次到京组稿,总要找乡前辈友鸾先生助我一臂之力。那次相见,他拿出小瓶五粮液与我对饮聊天。他说,你们的刊物有可读性,文化界朋友众口一词说好。又说,他每天写500字左右,但有时为了应付文债,大写特写,为完成40多万字的《“国大”现形记》,弄得晨昏颠倒。他说的“国大”,即国民党当权时的那次代表大会。出版社读了初稿校样,要求他用10天时间修订交稿。迫于无奈,他以每天修订4万字的速度如期交稿。

超负荷的精力支出后,他感觉半身麻木。延医诊治,医生定性为“偏瘫”,又名“左麻”。医嘱把酒戒掉,但他对我谈到这里时,笑呵呵地说,都78岁了,不戒也罢。

《“国大”现形记》曾在香港《大公报》连载,在南京成书时更名《秦淮粉墨图》。他的著作数量之多,如用著作等身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年不满20,他就任《京报•文学周刊》主编。1927年,李大钊委任他为《国民晚报》社长。大革命失败后,他先后主持南京《民生报》、《南京人报》和上海《立报》。1929年,《新民报》创刊,他任总编辑。尤其令人注目的,就是他曾与张恨水、张慧剑、赵超构并称为“三张一赵”,名噪一时。

我与张友鸾是编辑与作家的关系,我收到文稿,当即送审。有一篇稿子未能通过,使我不安。他则来信劝我不要放在心上。下署“一月四日”的来信就这样说:

蔚明吾兄:函电交至,惶恐惶恐!阁下嘱写“斯文扫地”稿,我是扯了又写,写了又扯,始终不能成篇。对于某些人,我常悯其无知,心存回护,着笔实难挥洒,这便索然无味了,未克如期交卷,极其不安,也不好意思写信。

现已另拈题目,为《佛经寓言与中国文学作品》,略有头巾气,然列举故事,还不至使人昏昏欲睡,本月中旬,可以奉寄,是否适用,有待卓裁。我是包退包换,不误主顾的。闻户口已报入,此后可安居乐业了,极为欣贺。周熙兄应文艺出版社之约,日内赴沪。已以鄙忱托其转致。

弟友鸾拜上。一月四日。

另一封一月二十七日的来信说:

《文汇增刊》及大函收到,增刊编得精美,佳作如林,看得爱不忍释。《佛经寓言》稿已草就,总觉得头巾气重,且又过长,非刊物所宜,因而迟迟未付邮。看了增刊之后,仿佛生旦净末的戏俱全,只是缺少丑角的戏,插科打浑,我还能勉力为之,遂决计不寄佛经一稿,改写《胡子的灾难历程》,藉博读者一笑。手头“急债将完”,日内即可着笔。

弟友鸾上。一月二十七日。

后又来一信说:

总算在春节之前交卷了,写的有点油滑,请你们考虑,可用则用,不可用则寄回,以后再改写别的。有什么需要动大小手术的地方,请迳自开刀,用不着我签字。原来打算写三千字,不料长了,几乎多写了一倍,压缩也可以,我可就出门不认货了。

顺祝新春纳福。

弟友鸾。二月九日。

张友鸾著作等身,难以尽述。他追踪前贤郁达夫、刘半农、徐志摩、王统照、徐凌霄、焦菊隐等众多师友的脚印,主编《文学周报》,为上世纪20年代新文学留下了重要的篇章。不久,他走进新闻界,显示了自己编写的奇才。有一次,南京阴雨连绵,他根据气象台的天气预报制作标题:“潇潇雨,犹未歇,说不定,落一月”,一时传为佳话。

可惜他被后辈中人“弃之如敝屣”,当然这只是少数人的作为。1990年7月23日,友鸾翁逝世的噩耗传出,《新民晚报》总编丁法章专程到南京吊唁,还在遗体告别仪式上发表了《他永远是我们的老师》的讲话。

友鸾先生的《胡子灾难历程》在《文汇月刊》发表后,许多报刊都曾转载。乐秀良先生撰文认为:此文“行文构思之妙、之绝,令人叹为观止”。原人民出版社副总编辑姚洛致函乐秀良说:“最近老谢推荐我看一篇东西,张友鸾的《胡子灾难历程》……认为这一篇是近些年来散文(我看也是杂文)中的一绝。‘纳须弥于毫芥,由微尘观大千,细微处所见精神’备矣。”“诸多大手笔非不能为,若论‘旁征博引而不酸’,功力不到,恐不能达到这个境界。”杂文家邵燕祥后也撰有一文:《于胡子上见精神——推荐张友鸾〈胡子的灾难历程〉》,称此文“使我们于作者拈须微笑间,听他侃侃然、娓娓然谈他的胡子观,牵一发可以动全身,围绕一把胡子,见出一代老知识分子的命运,也见出作者对待这一命运的态度”。“我是从中国作家协会江苏分会编的内部学习资料《中国散文44篇》上拜读张老这篇文章的,若说推荐,是这本书编者的识见高明。我曾经多次向喜爱散文的朋友口头介绍,现在又写这些话,也仍然说不出所以然,只是由衷的称道:写得好”。邵燕祥此文也是发表在《文汇月刊》上的。

友鸾先生长我13岁,我与他谊兼师友。彼此交往中,令我感受最深的,正是他喜笑怒骂的文章中所蕴含的那种感人力量,众多读者对他敬重有加,大概也与此有关吧。

2006年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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