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机上看美国

我在美国拍摄的许多照片之中，“佳评如潮”的一张是从空中俯摄旧金山：湛蓝的旧金山海湾上，横跨着长长的海湾大桥，而画面的左侧则是与海湾大桥相连的高楼林立的旧金山市中心。最为巧妙的是，旧金山的主要高楼群非常清晰，而画面的左上角是一片薄薄的白云，遮住了一部分市区，这片云还延伸到海湾，使旧金山有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在旧金山住了多年的朋友，看了这幅照片，连声说，想不到从空中看旧金山，是这么的美丽！

这张照片是我从旧金山飞往洛杉矶的时候拍摄的。那是我乘坐Delta航空公司的航班，在上午八时多从奥克兰机场起飞。我坐在机舱的右侧。飞机起飞不久，便飞越碧蓝如洗的旧金山海湾，气势如虹的海湾大桥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当即用照相机拍摄，在一连拍了四张照片之后，飞机已经离开了旧金山海湾。

我当时就意识到这几张照片很不错。输入电脑之后，细细检查，画面非常清晰。放大局部，就连海湾大桥上一辆辆轿车、海湾里的一艘艘游船、旧金山高楼的一扇扇窗户，都清清楚楚。

虽说这样的好照片只在“咔嚓”之间就完成了，然而却可遇难以再求：虽说此前此后我多次从旧金山国际机场或者奥克兰机场起飞，但要么旧金山被浓云笼罩，要么万里无云、一览无余，要么飞机不经过海湾大桥，要么我的座位是在机舱左侧而不是在右侧……

我喜欢摄影。从空中拍摄，是我的摄影项目之一。当年，我在电影制片厂担任编导时，曾经在东北大兴安岭上空、在上海上空多次参加航摄。航摄时，敞开舱门，我和摄影师一起站在舱门口。我们的身上都捆着皮带，而皮带的另一端牢牢拴在飞机上。我不时与摄影师交流，同时又不时把飞行要求告诉飞行员。

在客机上进行航摄，最起码的要求是座位必须靠窗口，而且座位应该离飞机的翅膀有一段距离。所幸如今购买美国机票充分高科技化，这次我去美国订购美国西北航空公司的上海—旧金山往返机票，订票时电脑显示机舱座位分布图，你可以随意挑选座位——当然，除去用粉红色标明的已经订出的座位之外。机舱座位分布图上还清楚画明了翅膀的位置。比如，从上海到东京，乘坐的是双层的波音“747-400”，我选择了机翼后第二排的52-K和52-J。从东京飞往旧金山，乘坐的是空客“A330-200”，我仍选择机翼后第二排的33-A和33-B。

那次，我乘坐从旧金山飞往洛杉矶的Delta航空公司的飞机，邀请方订的机票上的座位是06B和06C，我有一种遗憾之感，因为B和C通常都不是靠窗口的座位。然而，在我登机的时候，却又惊又喜，因为所乘的是“EMB-145”型飞机，我从未乘过的小型飞机。这种飞机每排只有三个座位，其中的A和C都靠窗口！“EMB-145”型飞机全舱只有二十排，六十个座位。“EMB-145”型飞机像空中巴士一样频繁往返于旧金山与洛杉矶之间，差不多半小时一个航班。正因为我的C座紧靠窗口，所以拍到了那张受到许多朋友喜爱的旧金山海湾全景照片。

前些年，我乘坐从奥克兰到西雅图的航班时，拍到了金门大桥的全景图。金门大桥全桥漆成红色，屹立在蔚蓝色的海面之上，显得非常漂亮。只是我当时用的是胶片照相机，印出照片之后，经过扫描，清晰度稍差一些。

从旧金山飞往洛杉矶，飞行时间为一小时一刻钟。我全神贯注地观察沿途的变化。飞机常常贴着海岸线飞行。海岸线镶着一根白边——太平洋巨浪拍岸激起的浪花。很多城镇，散落在沿海地带。不过，在旧金山与洛杉矶之间，有一大片山地。那里成为荒芜之地。大约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大片山地，遮挡了北风，所以洛杉矶的冬日远比旧金山暖和。记得1993年冬我在洛杉矶，中午时分只穿一件长袖衬衫而已。到了旧金山，则必须加一件外套——虽说旧金山的冬日也并不寒冷。

空中看旧金山

过了这一大片山地，便是平原，大片大片的农田。再往前飞，便到了洛杉矶。

从空中看洛杉矶，像一个平摊在那里的硕大无比的大饼。我在1993年第一次飞临洛杉矶上空的时候，就惊讶于洛杉矶的大与平。其实，造成“大”和“平”的原因是洛杉矶多地震，所以这里的居民住房大都是木结构的平房，也有一部分是两层的木结构楼房，再加上这些房子又往往前有草坪、后有花园，所以占地面积很大，因此城市面积就很大。

洛杉矶大都市区包括88个大小城镇，总面积达10515平方公里，这些大小城镇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设计规划，自然而松散地联结在一起。

洛杉矶大都市区的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905人，其中市区的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3040人。然而，上海中心城区约6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聚集了近1000万人口，上海市中心区（内环线以内地区）平均人口密度为每平方公里3万人，比洛杉矶市中心高十倍。

正因为这样，生活在洛杉矶这个硕大无比的大饼之中，家中没有轿车，出行就非常艰难。我在洛杉矶居住时，一个朋友驱车四十分钟来看我，说跟我“住得很近”。

当飞机即将降落在洛杉矶机场的时候，我摁下相机的快门，拍到一个巨大的地面停车场，上面密密麻麻停满了小轿车。特别是拍到一幢四层的停车楼，楼顶全是小轿车。洛杉矶的繁荣，由此可见一斑。

从旧金山飞往西雅图，则与飞往洛杉矶“南辕北辙”——洛杉矶在旧金山南面，而西雅图在旧金山北面。飞机也是沿着海岸线飞行，中间经过一大片高山。那一次飞往西雅图正值冬季，机翼下是大片积雪的山峰。西雅图也是沿海城市，市区的西面是湛蓝的太平洋。

从旧金山飞往纽约，自西向东横穿整片美国国土，要飞行六个小时。旧金山跟纽约时差三小时，一边飞行要一边拨快手表。

美国的中部多山，也有大片平原——人称“中部平原”。从空中看下去，城镇不多。美国中部平原雨水稀少，地广人稀，那里的农业高度机械化，主要种植小麦、玉米、大豆等旱地作物。

美国的精华地带、主要城市，集中在东部沿海和西部沿海。美国东西两边是大西洋和太平洋，给美国带来很大的发展优势。正如中国的新疆、青海、西藏倘若也临海，中国的西部经济未必比东部沿海地区差。

经过六小时的漫长飞行，纽约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纽约有三个机场，即纽瓦克机场、肯尼迪机场、拉瓜迪机场。我曾经多次在纽瓦克机场起飞或者降落，也曾在拉瓜迪机场起飞，然而从未到过肯尼迪机场，这一回正是降落在以美国前总统肯尼迪命名的机场。由于肯尼迪机场的跑道繁忙，飞机一时无法降落，在纽约上空盘旋了四十多分钟，倒使我有机会能够细细从空中观察、拍摄纽约。

从空中俯瞰，纽约的郊区也都是一、两层的房子，然而市中心却高楼林立，形成鲜明的对比。尤其是曼哈顿，高楼大厦高度密集，看上去像筷子笼里的大把筷子似的。

飞机从市区盘旋到大西洋，可以看见濒临大西洋的纽约有许多海湾。这时，正值夕阳西下，染红了波光粼粼的海水，把天边的云霞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纽约到底是美国第一大城，显得壮阔而大气。

当飞机降落在肯尼迪机场时，一轮西沉的红日正贴在地平线上，一转眼就消失了。

我这次是从旧金山直飞纽约。然而，当我离开纽约飞往旧金山的时候，却在美国第三大城芝加哥中转。芝加哥在纽约西面，飞机在空中飞行两个多小时。起飞不久，飞机行进在美国东部的平原，成片的农田翠色可餐。经过一大片山地之后，又出现平原。飞机经过世界第一大湖——密歇根湖，便到达芝加哥了。当飞机即将在芝加哥奥黑尔机场降落时，我见到交叉的高速公路，挤满轿车。芝加哥市中心高楼密集，但是除了市中心之外，差不多都是一、两层的房子。芝加哥的绿化颇好，可以见到浓密的林带和宽阔的草坪。

芝加哥的交叉高速公路

从芝加哥再往西，便进入美国的中部平原。这一带是美国的粮仓，如同中国的东北大平原，芝加哥是中部平原的粮食集散地。

我也曾经从旧金山往西飞，飞往夏威夷。飞行的路线，大体跟从旧金山飞往东京的航线相同。出现在机翼之下的，是无边无际的太平洋。偶尔见到黑色芝麻般大小的轮船，轮船激起的浪花如同一根白色的尾巴紧跟着轮船。

一次次在美国上空飞行，从空中看美国，使我对美国那辽阔的国土有了宏观、总体的了解。我的一张张从空中拍摄的照片，成为美国国土最生动的鸟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