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闸河对月歌同孙竹畦

中秋闸河对月歌同孙竹畦^［1］

我家栈外君江边，四千里外望月圆。^［2］君年七八我六十，见月迟君十八年。^［3］一朝相逢即相得，秋风同僦通潞船。^［4］今夕何夕驿楼畔，皎皎三五光满天。^［5］新诗名酒互酬酢，月如有意为此缘。^［6］我本不善吟，对君辄成篇。^［7］我本不善饮，因君每醺然。^［8］人生胜友既难遇，岁时好景更易迁。^［9］胡为思家伤离别，良宵不乐膏自煎?^［10］况君有仆我有子，醉来大可扶衰颠。^［11］两翁陶然渠亦快，高歌四顾扣两舷。^［12］明年此夜知何处?云间野鹤各山川。^［13］安得顾陆手，挥毫如云烟。^［14］画作闸河醉月行看子，他时容有好事传。^［15］

笺疏:

［1］闸河:运河两闸之间谓之闸河。同孙竹畦:同孙竹畦韵。大概孙有赠诗，邢澍步其韵而和之。

［2］栈外:泛指陕甘秦岭地区。栈，用木头架设在悬崖绝壁上的道路。宋欧阳修《文忠集》卷10《送同年史褒之武功尉》:“白马关中道，青天栈外家。”江边:长江之滨。四千句:两地距离很遥远，但在中秋都能够看到天上圆圆的明月。

［3］见月句:我看见月亮的时间比您迟了18年，谓自己比孙氏小18岁。

［4］相得:相互成为知己。秋风:二十四节气之一。同僦(jiù):共同租赁。《史记·平准书》:“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唐司马贞《索隐》:“服虔曰:‘雇载云僦。’”通潞:通州的潞河，参见《通州》注。

［5］今夕何夕:即“今夕是何夕”之省文，谓今夜是什么日子。如苏东坡词《明月几时有》“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句。作者迟滞运河，归期难料，愁思难消，故一时忘了时日。望见月色皎洁，方知已是中秋之夜。驿楼:驿舍，馆舍。皎皎:月光洁净如洗。三五:十五。月至十五而满，二十而阙。《古诗十九首》:“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

［6］新诗:新近所赋之诗。酬酢:主客互相敬酒。据《仪礼·乡饮酒礼》，主人酌酒以敬宾曰献，宾还敬主人曰酢，主人复敬宾酒曰酬。酬，亦作“筹”，主人酌宾曰酬，后泛言互相敬酒为酬酢。月如:月亮也好像因为同情我们而格外皎洁。此缘:此次相逢相知之缘。

［7］本:原本。善吟:善于吟诗。对君:面对你。辄成篇:时时能吟成诗篇。

［8］善饮:善于饮酒。岁:年次，节令。醺然:酒醉之貌。清《御选宋诗》卷51郑刚中《初夏》:“醺然就枕皆佳处，醉梦何妨度晓钟。”

［9］胜友:好友。元戴良《九灵山房集》卷20《蓬莱山房记》:“日与良朋胜友、昆弟子姓游焉息焉。”岁时好景:一年中最为美好的光景。易迁:易于流逝。

［10］胡为:何为，为什么。思家伤别离:思念亲人，为别离而感伤。良宵不乐:美好的夜晚不能尽情欢乐。膏自煎:自我煎熬，自我折磨。膏，古代医学谓人的心脏下部为膏，指代人心。《左传·成公十年》:“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晋杜预注:“心下为膏。”

［11］况君:何况你有仆从、我有儿子相伴。邢澍有四个儿子，老三邢寿恺随他进京。大儿子邢寿恭在西安应乡试，二儿邢寿名、四儿邢寿朋在嘉兴。醉来:喝醉了酒。大可:完全可以。扶衰颠:扶持老人。衰颠，头发花白，喻指老年人。明李东阳《怀麓堂集》卷53《病起理发次李群玉韵》:“乱枕抛书后，衰颠入镜初。”

［12］陶然:喜悦之貌。《礼记·檀弓下》“人喜则斯陶”，汉郑玄注:“陶，郁陶也。”渠:第三人称，借指明月。快:快乐。明月因为我们欣喜似乎也很欢快。快，国图本误作“怏”，中科本不误。高歌:高声歌唱。扣:敲击。指作者和孙翁依照歌曲节拍敲击船舷。

［13］明年二句:明年的今夜不知我们身在何处?我们隐居山野，天各一方。云间野鹤:生活在高山云间的野鹤，后喻指人格高洁，不为功名所累而隐居山林的清高贤士。唐刘长卿《送方外上人》曰:“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山川:山河。

［14］顾陆:指南朝时著名画家顾恺之和陆探微。顾恺之，今江苏无锡人，工辞赋、书法、尤善绘画，多作人物肖像及神仙、佛像、山水等，画人注重点睛，笔迹遒劲连绵，和学生陆探微并称顾陆。陆探微，南朝宋画家，今江苏苏州人，师从顾恺之，擅长人物画。其人物有“秀骨法得“之称，后世称为“一笔画”。手:手法、手艺。挥毫:挥笔书写。云烟:比喻笔法挥洒自如，如云烟般舒卷自如。唐杜甫《饮中八仙歌》:“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15］画作二句:如果将二人醉酒高歌、行船赏月的情景绘成画卷，说不定有一天会被人们传为美谈。画作:绘制画卷。醉月:望月饮酒。清顾嗣立编《元诗选初集》卷9黄庚《夜宴》:“醉月飞觞兴未阑，蓬壶影里漏声残。”行看子:指长横卷的山水画，画面中的视觉效果讲究山川并列，无远近之别，如走马看山，故云行看子。宋楼钥《攻愧集》卷3《题高丽行看子》曰:“高丽贾人有以韩幹马十二匹质于乡人者，题曰行看子。……丹青不减陆与顾，丽人传来译通语。装为横轴看且行，云是韩幹非虚声。”他时:将来，以后。容:或许，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