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军事才能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子路第十三·二十九》

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子路第十三·三十章》

这两章，是孔子有关军事和战争的论述。

关于孔子的军事才能，注意的人很少。“孔丘知礼而无勇”（《左传·定公十年》），这大概是偏见。其实，孔子本是文武全才，他不仅臂力过人，武艺超群，而且对于军旅之学也颇为精通。兹据《光明日报》2006年2月21日《史学》专刊高培华的文章，综述如下。

孔子身材魁梧，臂力过人，当来自他父亲的遗传。他的父亲叔梁纥，就武艺高强，“有力如虎”，军功显著。《左传·襄公十年》记载：晋国组织鲁、曹等诸候联军攻偪阳，偪阳守军开城门而暗置悬门，诱其部分入城放下悬门，企图围而歼之。在关键时刻，叔梁纥挺身举起沉重的悬门，直到入城联军全部撤出，才撒手而退。孔子长约九尺，《吕氏春秋》记载，“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

周代已形成了相当完备的“六艺”教育体系。孔子精习六艺，射（射箭）、御（开战车）自然也在其中。《礼记·射礼》中记：“孔子射于矍相之圃（今山东曲阜孔庙西侧），盖观者如堵墙”，孔子也自己说：“吾何执？执射乎？执御乎？吾执御。”可能他的“执御”的本领还要强于“执射”。在孔子时代，只有开战车，才叫做执御，这是一项专业性十分强的军事训练项目，并不是随便的驾车。

除了个人具有相当的本领外，孔子对军事也颇为精通。在诸候攻伐不已、战争连绵不断的春秋之季，要实现“修己以安百姓”的政治理想，不重视军旅之学是不行的。孔子教他的学生学习军旅之学，在《论语》《史记·孔子世家》和《史记·孙子吴起列传》和《儒林外史》都有记载。虽然他自己说过对于“军旅之学，未之学也”（《卫灵公第十五·一章》），那不过是夫子对于卫灵公的应付之辞。

孔子不主张战争，在战略上，反对没有准备之战。子慎言：斋、战、齐。他曾说“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强调对战事要小心，战则必胜，深得战争之道。有“夹谷之会”和“堕三都”的史实作为根据。

孔子在军事上的深谋远虑还有一个例子。当齐国“陈成子弑简公”时，孔子于古稀之年“淋浴请讨”。今之论者都只说他是为了卫护“君君、臣臣之道”。其实细读《左传》可知：在孔子自卫返鲁前后，齐、鲁战事频繁，鲁国屡被强邻所欺。陈恒弑君、齐国内乱，是鲁国改变受欺凌的难得机遇。孔子正是看准了此点，才郑重再三地请讨。当被问及“鲁为齐弱久矣。子之伐之将若何？”时，他精辟地分析道：“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与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左传·哀公十四年》）陈恒弑君（很快转为“窃国”篡位），实乃冒天下之大不韪，遭道义谴责和诸候军事干涉的可能性也极大。只要鲁国坚决伐齐，通过外交努力，获得诸候的响应当不是难事，胜算很大。可惜鲁国君目光短浅而坐失良机，而齐国陈恒君却抓紧扭转危局，度过危险时期，遂使全来鲁为齐灭成为无可改变的定局。

写到这里，我奇怪地想，后世的人把儒生在战场上的表现描写得懦弱迂腐甚至是可笑，是不是在打孔子的脸呢？仰慕圣贤，却变着法子抺黑圣贤，这大概是中国独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