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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吾蝉翼之知

时间:2022-0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17年下半年至1918年上半年,毛泽东在湖南一师听杨昌济先生讲德国伦理学家泡尔生《伦理学原理》一书的课程。毛泽东引《庄子》“痀瘘丈人承蜩(即捕蝉),惟吾蝉翼之知”意思是说驼背老人之粘蝉,其精神专注到只知道有蝉翼,而不知道有其他,也只有老人自己才知道这种捕蝉的乐趣。毛泽东这里是在借用庄子的话来说明成就事业的一种境界及其效果。

《庄子·达生》篇第二节,讲了孔子周游楚国,遇到驼背老人粘蝉的故事。庄周先生记载:

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痀偻者承蜩,犹掇之也。

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

曰:“我有道也。……吾处身也,若厥株枸;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

孔子顾谓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痀偻丈人之谓乎!”

这个故事的大意是说:孔子到楚国去,经过一片树林,只见一个驼背老人正用竿子粘蝉,就好像在地上拾取东西那样容易。孔子说:“你真是巧啊!这里有什么门道吗?”

驼背老人回答说:“我有我的办法。……当我粘蝉时,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个竖立的木桩;我举竿的手臂,就像枯木的树枝;虽然天地之大,万物纷纭繁多,而我一心只注意蝉的翅膀,从不思前想后左顾右盼,不因纷繁的万物改变我对蝉翼的关注,为什么得不到蝉呢!”

孔子转身对弟子们说:“用心不分散,精神凝聚专一,恐怕说的就是这位驼背的老人吧!”

《庄子·达生》“仲尼适楚”这段文章,写驼背老人(痀偻丈人)捕蝉时,不因纷杂的万物改变对蝉翼的关注,身体和手臂纹丝不动,眼中心中只有蝉翼。因其“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所以,在承蜩(捕蝉)技艺上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孔子说的“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八个字,也就是庄周揭示的文章主旨。

1917年下半年至1918年上半年,毛泽东在湖南一师听杨昌济先生讲德国伦理学家泡尔生《伦理学原理》一书的课程。在其所做的批语中,即征引了《庄子》“痀偻丈人承蜩”这则寓言故事,用以说明自己的思想。

泡尔生在《伦理学原理》第六节《利己主义与利他主义》中写道:

如伏尔弗自序其所著之书曰,吾爱人类,吾书皆为利人而作云云之类是也。夫伏尔弗之言,余非不信,然吾抑不知彼著书之初,固尝先提一人类幸福之问题,次则计划其何以利人类者,乃始发见其所谓理性之思想,而后执笔而书之耶?是不能无疑。吾意伏尔弗必先得一问题,而务欲明辨之,继则既得明晰之思想,而欲以笔达之。于是时也,时而思透彻其论,以邀读者之激赏,学术杂志之表彰,抵制反对者之攻击,其愉快为何如;时而思尽力发挥真理,则得使利益人类之认识,益高其价值,因而成此多种之著作也。夫由此种种之希望而著书,其所著之书之价值,并不因之而贬损。

伏尔弗,是德国哲学家。泡尔生在书中列举他在所著书的自序中说:“吾爱人类,吾书皆为利人而作”云云。泡尔生理解为:著书先要有一理性的思想,然后,才能动笔写书。这样写出来的书,才有利于人类之认识,才有更高的价值。

毛泽东读至此,在书页的空白处批注道:

如著书之事,乃借此以表彰自我之能力也。著书之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振笔疾书,知有著书,而不知有他事,知有自我,而不知有他人,必如此,而后其书大真诚,而非虚伪。其余各种之事亦然。技术家之为技术,虽系为生活起见,而当其奏技之时,必无为人之念存于其中。庄子曰:“痀瘘丈人承蝉,惟吾蝉翼之知。”凡天下事所以成,所以成而有价值者以此(即一片浑忘人己差别,惟注事际事物之真诚)。天下事之所以败,所以无价值者以此。真伪之所分,即优劣之所分也。(《毛泽东早期文稿》,湖南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48页)

很明显,青年毛泽东这段批注是结合《伦理学原理》的论述而发挥自己的见解。他认为著作家“著书之事”,技术家“奏技之时”,都要“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都要“必无为人之念存于其中”,也就是如孔子所讲驼背老人粘蝉“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毛泽东引《庄子》“痀瘘丈人承蜩(即捕蝉),惟吾蝉翼之知”意思是说驼背老人之粘蝉,其精神专注到只知道有蝉翼,而不知道有其他,也只有老人自己才知道这种捕蝉的乐趣。著书与奏技这两件事,除“借此以表彰自我之能力”外,要专心致志,唯一心只在著书与奏技之上,才能写好书、奏好技。由此推而广之,这是决定天下事成败、真伪、优劣的关节点。

毛泽东这里是在借用庄子的话来说明成就事业(比如著书、奏技)的一种境界及其效果。他认为凡天下事所以成,所以成而有价值者,都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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