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冒辟疆姬人金圆玉水墨秋葵图①

厉鹗

辟疆自题云：“余不能饮，日看此花，亦饮醇酒意也。”

金盏横欹醉不胜②，墨痕秋晕一奁冰。

西园老尽佳公子③，看画花枝学信陵④。

［注释］①冒辟疆—即冒襄，字辟疆，明末清初文学家，著述颇丰，其中的《影梅庵忆语》回忆了他和董小宛缠绵悱恻的爱情生活，是我国忆语体文字的鼻祖。姬人金圆玉—即冒辟疆爱妾金晓珠，字圆玉，擅画（据孟森《董小宛考》，冒辟疆的妾并不止董小宛一人，本诗即为佐证之一）。秋葵—秋葵花。②金盏—指酒杯。欹—倾斜，歪向一边。指喝醉酒后酒杯倾斜乱放的状态，但结合画中冒辟疆题辞，应该理解为观画中花，好比醉酒。③西园—曹魏时，曹丕、曹植为公子时曾居“西园”，常宴请文士于此，后以西园公子代指豪爽又雅爱文人之人。冒辟疆亦常在水绘园大宴友人。佳公子—才行出众的贵家子弟，此处指冒辟疆。④信陵—即“战国四公子”之一的魏无忌，封信陵君，礼贤下士，窃符救赵，大破秦军，终因谗毁，为魏王所忌，乃谢病不朝，老死于醇酒妇人间。

赏　析

本诗为七言绝句，押蒸韵，韵脚为“胜”“冰”“陵”。属题画诗的类型，但个中寓意，并不止于题画，而寓感时伤事之悲。

根据诗下题注：“辟疆自题云：‘余不能饮，日看此花，亦饮醇酒意也。’”此为画中既有之题记。冒辟疆说：每天看着这幅画中用水墨所绘的秋葵花，美得醉人，对于酒量不好的自己来说，看花就看醉了……厉鹗的题画诗从这句话立意，首句契冒的题记，次句则直接描写和形容画面本身的情况。三、四两句是诗的用意所在，它感慨冒辟疆这位浊世佳公子，如今就学信陵君那样，在醇酒、妇人和绘画间消磨此一生了。

但是冒辟疆为何要如此呢？作为不和清政府合作的明遗民代表，他的隐居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所谓“西园老尽佳公子”，指的就是这种感时伤事的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