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形音義

文字是記録語言的工具，是和語言結合起來的記號。“語音”這個“音”和一般的音不同，它必然具備語言所要表達的内容，即語義。因此就整個的文字來説，文字應該具備音、形、義三個要素。縱然有人説，有些字是没有意義的，如“蜘蛛、徘徊”的“蜘、蛛、徘、徊”等都是這樣；但文字像這樣的情形究竟是少數，何況“蜘”和“蛛”、“徘”和“徊”結合起來，還是有意義的呢。

漢字的義存在於它的音，也存在於它的形。從語言的角度來看，語詞就是語音和語義的結合，而文字不過是語詞的符號而已。有這麽一個讀音是ren而表明具有能勞動的雙手，能使用頭腦來進行推理和判斷，能使用語言的動物的語詞，只要用一個規定爲讀作ren的記號寫下來，這就是一個“人”字。從這一點來説，語音對於文字有絶對的決定性。以前講文字、訓詁學[1]的學者説“文字之義存乎聲音”，這是很有道理的。比方説，古代語言把“只、只有”的意思説成“唯”，寫時寫成“唯、惟”。這兩個字之所以表示“只、只有”的意思，就是因爲語言中的這一意思是用“唯”這一個聲音來表達的，而這兩個字恰恰是讀成這樣一個聲音而已。因此，要認識文字，語音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要素。

但是另一方面，漢字是被稱爲“形意文字”的。漢字到現在，它的意義多少要受到形體的約束。仍以上述的“唯、惟”作例：這兩個字之作爲“只、只有”講，是它們的假借義（見後），而它們又各自有其本義，“唯”是表示答應、同意的詞。《論語·里仁》：“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惟”是思慮的意思。《漢書·楊惲傳》載楊惲《報孫會宗書》：“然竊恨足下不深惟其始終[2]，而猥[3]隨俗之毁譽也。”可以看出：“唯”當作答應的詞，是因爲它有個“口”字的偏旁；“惟”當作思考，是因爲它有個“忄（即心）”字的偏旁。那麽，漢字的形體在一定的範圍内有理解文義的作用也是不可否認的。但是應該知道，漢字一開頭就没有能用形體來全部解決表意的問題，越到後來，形體表意的功能也越來越受到限制。今天我們要認識字義，就應該從形、音兩方面來考察，不應偏廢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