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这是送给您的

文_麦西卡

“小姑娘，你买什么？”

帕匹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虽然头发已变白，但他依然把它修剪得整整齐齐；那双湛蓝的眼睛因年老而不再清澈，但依然和蔼可亲；脸上爬满了皱纹，但当他微笑时，那些皱纹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绽放着笑意。

他的口哨吹得很好，每天他总是一边打扫店铺，一边欢快地吹着口哨。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忘不了那件伤心事，但是熟悉的人都很敬仰他。

帕匹的大多数顾客都是回头客。生意不是太好，但对此他并不太在意。对他来说，开店只是为了消遣，而并非以此谋生。

小店后面有个房间，在那里，他摆弄那些可爱的小玩意，称这间房为“记忆厅”。

这里有怀表、钟、电子火车等等，还有小型蒸汽机，也有木头、锡、铸铁做成的古董玩具。在这里，他回忆起过去的珍贵时光，带给他极大的快乐。

他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每一件物品，偶尔，他也会闭目养神，重新追忆那甜蜜纯真的孩童时代。

一天，帕匹哼着铁路工人小曲，心满意足地组装一个铁路上用的旧灯，同时缅怀起过去当铁路工人的那段岁月。他像往常一样在店里待着。

窗外，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微风轻轻吹拂着门口的屏风。天气好时，帕匹总是把里面的门敞着。呼吸着新鲜空气，那气味既像古董散发出的，又像旧火车的柴油味儿。

就在他擦拭刚修好的灯时，听到有人在按门铃。

这只声音独特而悠扬的门铃已经在帕匹家待了一百多年。他对这只门铃视若珍宝，与迈进小店的每一位顾客分享着悦耳的铃声。

尽管门铃挂在主门的背后，但帕匹还是用根电线，把它与屏风接了起来，因此，不管里边的门是否打开，那悦耳的铃声总会飘入耳畔。

听到门铃响，他走出“记忆厅”去开门。

起初，他找不到人在哪里。客人柔亮的卷发还没有柜台高。

“买点什么，小姑娘？”帕匹的声音里充满愉悦。

“您好，先生！”小女孩轻柔地说。她小巧精致，天真单纯，又有些害羞。她那双褐色的大眼睛看着帕匹，然后环视着屋子，像是要找一件特别的东西。

她害羞地告诉帕匹：“我想买份礼物，先生。”

“好吧，我们来找找看，”帕匹说，“你想送给谁？”

“外公。但我不知道送什么。”

帕匹给她出主意：“怀表怎么样？这块怀表很好，我亲手把它修好的。”帕匹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豪感。

小女孩不做声，径直走到门口，把小手放在门上，轻轻地摆动着门，门铃响了起来。她激动地笑了，帕匹的心情也顿时灿烂起来。

“我买这个，”小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妈妈说外公喜欢音乐。”

帕匹的表情顿时变了，他很怕伤了小姑娘的心，于是告诉她：“对不起，小姑娘，这个门铃不卖。或许你外公会喜欢这台收音机。”

小女孩看了看收音机，低下头，伤心地叹了口气：“不，我想他不会喜欢的。”

帕匹极力向小女孩解释道，这个门铃陪伴这个家很多年了，所以他不愿卖掉它。

小女孩抬起头，看看他，大颗泪珠从眼中落了下来，但仍然甜甜地说：“我想我懂了，不过还是要谢谢您。”

帕匹突然想起来，这个家除了一个远在他乡的女儿外，已没有其他人了，而他与女儿也已经有10年没见面了。

他想，那么，为什么不把门铃卖给小女孩呢？为什么不把它传递给一位可以与自己所爱的人分享它的人呢？上帝知道应该把它交接给谁。

“等等，小姑娘。”帕匹叫道，这时，小姑娘正要出门——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到门铃声了。“我决定卖掉这个门铃了。喏，手绢给你，擦擦鼻子。”

小女孩开心地拍着小手，说：“噢，谢谢您，先生。外公见到它，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的，小姑娘，是的。”能帮上小女孩的忙，帕匹很高兴。然而，他知道，他会想念门铃的。“为你的外公，也为我，你必须保证好好爱护这个门铃，好吗？”他小心翼翼地把门铃放进一个褐色的纸袋。

“噢，我保证。”小女孩说。然后，她突然呆呆地站在那儿。她忘了问一件事了。她怯怯地抬头看看帕匹，声音低得几乎无法听到：“这个门铃多少钱？”

“哦，让我看看。你打算花多少钱？”帕匹笑着问。

小女孩从口袋里掏出小钱包，里面放满了硬币，挨着柜台倒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2.47美元。帕匹定了定神，说道：“小姑娘，你真幸运，这个门铃正好是2.47美元。”

傍晚，当帕匹准备关店门时，突然想起门铃来。他已经决定不再挂了。他想起了小女孩，不知道她外公是否喜欢。当然，对于宝贝孙女送的任何东西，他都会视若珍宝的。

正当他要关上记忆厅的灯时，好像听到了门铃声，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帕匹回头向门外望去，那个小女孩站在那里，正满面笑容地按着门铃。

帕匹感到纳闷，他走向小姑娘，问道：“怎么啦，小姑娘？你不要门铃了？”

“不是，”她笑着说，“妈妈说这是送给您的。”

帕匹还没来得及答话，小女孩的妈妈进了门，她忍住泪水，轻声说道：“您好，爸爸。”

小女孩拉了拉外公的衣角，说道：“外公，给您手帕，擦擦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