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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风似剪刀

时间:2022-12-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从宜昌回广州不久,红继便给我的电脑里,发来了他刚完成的长篇自传体文学作品《谁在改变我》,洋洋洒洒二十余万字。红继在书名中这样提出的疑问:谁在改变我?红继的《谁在改变我》,完全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素材,向我们描绘出了一个当代最普通的军人,从士兵到基层干部的个性化艺术形象。红继同志所经历的这三十多年,恰逢我国改革开放的三十多年。在《谁在改变我》书中,红继采取回忆的手法,穿插写了几段入伍前的家乡生活。

金敬迈

我和红继同志,虽然相识时间不短而相处时间不多,但确属忘年之交。

我们之间年龄相差很大,加上交往不多,按说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但我佩服他的耿直和勤奋,更欣赏他那一身凛然正气。

大约是四分之一个世纪以前,好像是一九八七年的冬天吧,红继作为湖北省军区政治部宣传处任职的一个年轻干部,应广州军区文化部之邀来到广州送稿。就这么个偶然机会,让我有缘认识了他。那年我在岗位上还没有退下来,组织上让我先看看他送来的稿件:一部中篇报告文学,描写长江西陵峡军民在一次重大山体滑坡灾难中的所作所为。文章写得很好,让我受到了震动。文章是作者心灵的一面反光镜,你的思想,你的追求,你的感情,你的爱和恨必然在字里行间渗透出来。我认为这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我推荐给其他的评委们看,也都说是好文章。以后我就忙别的事情去了。直到评选已经有了结果我才匆匆从外地赶回来。听说红继的文章居然落选了!我知道以后非常难过。不是因为我的意见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我从不强加于人。说红继的文章好,是大家的共识。一个业余作者往往是挤出一些睡眠时间奋笔疾书的。文章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倾注了作者的全部感情。文章落选了,他会不会觉得对不起那些父老乡亲;一篇好文章受到了曲解,会不会挫伤他今后的写作积极性?我甚至于要宣布,我要退出评委。

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红继同志表现得异常平静。他居然反过来安慰我。好一个成熟、理智的年轻人!

我们有过一次关于文学创作以及迈步人生路的长谈。虽然只是一次谈话,但他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年轻英俊,却带有几分腼腆和高境界的人生追求;才华横益,却不失低调与谦虚。算起来那时他还只是个正值而立之年的营职干部,还是个小伙子。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直到去年秋上,我与几位朋友相约到宜昌采风,意外地与红继在三峡大坝上重逢。欣喜之余,我发现这位当年的小伙子,也已经年过半百,并且从正团位置上转业地方也有十多年了。这时的他,眉宇间透着成熟,言语里显出稳重,让我不禁感慨万端。

这次重逢,让我了解到红继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一直从事着部队机关和地方党政部门的政治工作。本职岗位上的建树,自有组织上为他做出评定,而业余时间里,他始终在钟爱的文学道路上,不离不弃,辛勤耕耘,孜孜不倦,的确让我为之感动。他的文学创作更是日渐成熟,屡有佳作问世。他的短篇小说《关于父爱》、《狗吞》,散文《凋谢的木棉花》、《并非梅雨季节》等于军内、外报刊上发表以后,在读者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散文《大坝锁蛟龙》二十年前选入国家高中教材,最近,《故乡的土地》,作为范文,更是被列入了江苏百所名校高三语文试题。

从宜昌回广州不久,红继便给我的电脑里,发来了他刚完成的长篇自传体文学作品《谁在改变我》,洋洋洒洒二十余万字。红继年过半百,我老迈早就年逾八十了,耳不聪目不明,在电脑上读这么长的书稿,确实存在一些困难。然而,凭我们之间的友谊,凭红继优美、流畅的文笔,朴实感人的故事,不温不火的叙述,吸引着我连续不断地往下读去,真是到了欲罢不能的程度。在不长的时间内拜读完之后,闭目回味,我久久难抑激动的心情。红继在书名中这样提出的疑问:谁在改变我?是的,谁把当年那个从中原乡下走出来的土得掉渣的小青年,一个连部队发的制式裤腰带都不懂如何解开的傻小子,改变成今天的模样?

此刻,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脍炙人口的唐诗:“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从一个普通农村入伍的士兵,到一个正团职上校,谁又是他的“二月春风”?是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还是二十多年的艰苦磨练?是二十多年的如歌岁月,还是二十多年的沟沟坎坎?

众所周知,如今中国军队的成份,大多为红继一样的农家子弟,他们的经历似乎也大同小异,无非是学习训练,放哨执勤,他们的追求,实在一点说,大多也都不外乎立功受奖,入党提干。可正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一棵绿树或是一片森林,找不出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直线加方块的十里百里军营,千军万马列队,虽然乍看上去个个像一个模子里磕出来的,但实际上你同样找不出两名完全相同的士兵。红继的《谁在改变我》,完全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素材,向我们描绘出了一个当代最普通的军人,从士兵到基层干部的个性化艺术形象。平淡中带有传奇色彩,传奇里又看不出任何刻意雕琢的痕迹,自然如山涧一泓清泉,和谐似窗外吹过的微风。

红继同志所经历的这三十多年,恰逢我国改革开放的三十多年。这个时段,无论军队还是地方,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他是把自己放在时代大变迁的背景下来写,看似写“我”,其实是在写时代变迁过程中“我” 身边的人和事,从而通过“我” 身边的人和事,折射出这个伟大的变革的时代。

如果说红继是位编故事的能手,有点不那么准确,因为书中那些感人的故事,完全是他的个人经历,均非他编织出来的。

军队向来有野战部队和地方部队之分。而在人们的印象中,似乎只有野战军才是真正的军队,至于地方部队,多了“地方”两个字,仿佛更像是穿着军装的老百姓了。而当时的地方部队(后来都改编成了武警)也是有层次之分的,省军区属下有独立师和独立团,军分区属下便是独立营了。红继正在湖北最偏远的鄂西军分区独立营当兵。独立营又是担负分散执勤任务,平时要组织起一百人的会操都很困难。在这样的部队当兵三年,连团长都没有见过,十分正常。官兵们的见识之狭窄,是可想而知的了。

然而,这些都与文学无关。也就是说,文学与你在什么单位工作无关,有关的是人,人的性格、人的命运、人的追求与向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红继笔下的每一个人,无疑都是他最熟悉的。和他一起参军的同乡、战友,他的排长、连长、指导员、营长、教导员,他提干后自己带的士兵,他们执行的具体任务,老指导员的妻子,等等,个个栩栩如生,过目不忘。围绕以上那些人所发生的故事,虽然谈不上惊心动魄,但也一个个迭荡起伏,扣人心弦

这是生活本身所具备的力量,也是文学本身所应有的魅力。

除了部队生活外,红继最熟悉的就该是他的农村生活。他也像大多数人一样,热爱着他的故乡,热爱着故乡的亲人们。在《谁在改变我》书中,红继采取回忆的手法,穿插写了几段入伍前的家乡生活。虽然着墨不多,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红继幼年丧父,本就艰难的农村生活,他比别人又多了几分艰辛。在他十八岁那年,为了挣得尊严和权益,他在生产队长的恶意唆使下,扛起一百六十斤重的装满麦子的麻袋,因此给稚嫩的身体留下了沉疴。看到这一段,令人为之心情沉重,甚至为之鼻腔发酸。

另有一段写过年杀猪的经历,红继写得更为精彩:

……十八岁那年的腊月,生产队在一片宽阔的场地上砌灶烧水,搭台杀猪,这是为过年做准备,也是烘托过年气氛的最好形式。农闲,要过年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到杀猪场来看热闹。

生产队总共杀掉十头猪,已经杀死了八头,生产队里威望最高的二大爷提议,余下这两头,留给两个已满十八岁的小伙子来杀。这两个年满十八岁的小伙子,就有我一个。这不是一种固定的民间仪式,但村上有个习俗,长成人了,敢不敢拿刀杀猪宰牛,视为一种象征。

听说有新人杀猪,乡亲们兴致更高立刻围拢过来。为了看个真切,孩子们爬到树上、院墙上、粪堆上。二大爷递给我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接过这把放射着寒光的尖刀,掂了掂,沉甸甸的,足有两斤多重。二大爷招呼几个壮劳力把一头两百来斤的红皮白猪赶到我面前,三下五除二把白猪放倒,抬到案子上,四个壮劳力按着。

白猪发出凌厉的叫声,口中冒着粉白色雾气。

二大爷说:“侄子,下面的活儿就看你的了。”

对杀猪我本没有兴趣,但没有办法,很多事不是有兴趣才做,要想取得乡亲们的认可,必须硬着头皮上。没杀过猪,但我从小就观看杀猪,也帮杀猪人打过下手,理论上也略知一二。要想把猪杀得好,最最重要的是下刀准,进刀稳,推刀有力,同时,血不仅放得快,还要放得干净,这样猪肉才白嫩,肉中不带血丝。如果下刀不准,刀的深度不够,就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切断猪的喉部动脉血管。这样,猪因疼痛而咆哮挣扎,给治服的人带来困难。再若杀手心理素质差点,手一忙脚一乱,可能造成案子上的猪带着刀子跑掉。甚至出现刀子伤人的可怕场面。

学着屠夫的模样,我把那把带柄的尖刀横着咬在嘴上,这样可以腾出双手用力。大白猪嚎叫着,嘴张的很大,一眼就能看到它喉管的深部,这是猪儿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向人类作最后的呐喊。我想,呐喊和抗争都没有用,谁叫你是猪呢?谚语说得好:腊月的猪,少不了那一刀。我也就一不作,二不休,用吃奶力气把猪嘴合拢,然后左手攥着猪嘴使它不能张开。这个动作需要力气也需要技巧。大白猪不愿屈服和就范,使劲摆头,欲挣脱这种钳制。心一横,此时必须心狠手辣,用尽全力攥紧,往后扳,再往后扳,使猪的喉部完全暴露出来。此时,眼疾手快,从口中取刀,对准猪喉部恰当的位置,“扑”的一下,这刀就进去了。进刀五指深,血并没有流出来,想起二大爷的教导,斜着进刀,约四寸深。看来深度不够,只好把刀往外拔了点,再用力推进去,还不见血。心就有点慌,又想起二大爷说过,深度够了却不见血,可能没刺着血管,要找到血管,只能凭经验了。可我没有经验。

身上开始冒汗,握刀的手早已汗津津的。一双双眼睛看着我,我必须把猪杀死,而且还要争取杀得利索,让猪死得惨烈。

大白猪嚎叫的瞬间,我似乎发现了猪的动脉血管走向,遂把刀向上提,调整了角度,再用力,就听见刀口处发出“嘶嘶”的响声,我以为是利刃在肉中前进发出的响声。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那一会儿,这种声音似乎催发我产生某种兴奋和奇异的快感。但后来我才知道,这“嘶嘶”的声音是血浆喷出前带来的。果然,血顺着刀柄喷了出来。一股滚热的猪血喷向我的手臂衣袖和胸襟,将空气都浸染出一股血腥味。

此时又想起二大爷的教导,要想使猪血放着快,可运用手中的力量把刀尖左右搅动几下,血管的破口会更大,可达到血流如注的效果。我就试着做了,果然立即见效。猪头下面置有一个脸盆,不一会,冒着泡、腾着热气的血便有了大半盆了。白猪不再挣扎,四肢在抽搐抖动,血也尽了,只有抽搐的时候还有几个血泡冒出来。我把刀子拔出来,刀尖向上举着,像勇士杀戮的剑,血液在刀尖上像蚯蚓一样由上而下蠕动着。

之后,我感到身子发软,无力。但我没有晕倒。

博得了一片叫好声,乡亲们认可了我这个男人,有人说:“别看他是个读书人,看他杀猪那架势,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 ……

看到这里,我们不禁会像乡亲们那样,为红继喝彩,同时,也为他如此生动的描写与叙述而赞叹。

红继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他爱别人胜过爱自己。这种爱,在《谁在改变我》一书中,随处可见。但是,在他一生中所有爱过的人中,最不能取代的是三个女人,即: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的女儿。在母亲面前,他是孝顺的儿子;在妻子面前,他是负责的丈夫;在女儿面前,他是称职的父亲。为了表现对她们的这种比山高比海深的亲情,他把母亲、妻子、女儿分别以独立的章节,放在全书的最后,确实起到了压卷的作用。

写母亲的一章中,有这样两段文字:

提到母亲,我心里就会涌起万般感受,想起母亲的一生,我眼眶里便噙满泪水。

母亲对于别人,她或许就像宇宙中的一粒微尘,碧野里的一片小草。但对于我,这位给了我生命并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女性,她的形象是崇高而伟岸的,远胜过一座丰碑。

三十八年前,当我换上一套崭新的军装,出现在母亲眼前的时候,我想母亲肯定会心花怒放,或者因为高兴而泪流满面,然而,没有,不但没有,反而出现了料想不到的一幕。

母亲先是一愣,几秒钟后,便虚脱般瘫在地上。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也没有眼泪。哥哥姐姐都在身边,惊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慌忙把母亲抬到床上。大姐掐虎口,二姐摁人中,母亲很快清醒过来。过了一会,她缓缓坐起身,用手抚摸着我的军装,没有说话,老泪就落下来。

我问:“妈,你不愿我当兵?”

母亲摇摇头。

“那为啥?”我又问。

“你穿上国家发的军装,咋就突然感觉不是娘的儿了。”

大姐接过母亲的话:“妈,你真是的,不是你的儿是谁的儿?”

“是国家的人了。”母亲停顿了片刻,“娘这心里一下被掏空了。”

儿女们就劝了一阵子,母亲慢慢缓过神来,之后又破涕为笑了。

母亲是坚强的,但她不是那种风风火火的坚强,也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坚强。她的性格就像故乡的一种草,俗称节巴草,这种草生长在土质坚硬的路边上,车轮子碾压它,人畜踏踩它,牛羊啃噬它,它默默忍受着,它甚至从来没有抬起头的机会,它以匍匐的姿态生长着。还没等到寒冷的冬天来临,它细碎的叶子立马就枯萎了,在遭到碾压和踩踏之后,那枯萎的叶儿就化作粉末随寒风飞逝了,人们几乎看不到这种节巴草的存在。但是,春天来了,冰雪融化后你会发现在坚硬的路边上,又泛绽出生命的绿色,年年岁岁,生生不息。这是一种苦命的草,顽强的草,母亲的坚强就像这苦命而又坚强的节巴草。

…… ……

在写妻子的那一章,红继最初是用“意外收获”作为标题的,令人值得回味。农村入伍的孩子,在部队提了干,大多也是回到家乡找对象,即使娶了城里的媳妇,但能娶到高干家庭出身,又是现役女军官,微乎其微,连红继本人,之前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最终他和妻子的结合,才会觉得“意外”。家庭出身,财产地位,只能是谈婚论嫁的一个条件,却不是爱情的全部内容。红继对婚姻、爱情、家庭是这样理解的:

爱情是什么?或许能说清楚,或许压根就说不清楚。

我和老婆从相识、相爱、相伴,眨眼功夫,三十个春夏秋冬过去了。三十年时光不算短,然而两人经历的很多事情,仿佛就像昨天刚刚发生。彼此挂着、惦着、照顾着、搀扶着是不是爱情?我说是的。彼此争着、吵着、唠叨着、指责着是不是爱情?我说也是的。

年轻人谈爱情很容易神秘化、理想化、概念化、抽象化,人过中年,就变得实在和具体了。回过头看我们的日子虽过得平平淡淡,但她把对我的关爱实实在在地揉进了三十年的每一天,揉进了三十年每天的生活细节之中,揉进了柴米油盐之中,揉进了缝缝洗洗之中,揉进了唠叨与磕拌之中。作为男人,我总是以各种借口推掉家务,她也就说男人重事业你不愿做家务就不做呗。当然,她有时候也会在我面前诉苦,说她的双手因做家务粗糙得像锯齿了,虽这么说着,但她的内心里却没有怨言,仍然乐此不彼地干着,唠叨着、快乐着。年轻的时候,我俩上街的时候,或在人多的地方,偶尔她会去挽着我的手臂,我不太习惯,会在不经意之间把胳膊抽出来。那时候挽着,虽然有羞涩,也不太自然,但那是爱、是激情、是甜蜜;现在我们在街上行走,车多人多,我会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现在牵着,是相依、是相靠、是心灵深处的慰藉,是寻求安全的庇护。

…… ……

红继在书中一直称自己的爱人为“老婆”,这并非缺少尊重,而是其中有段故事。说有一次军分区司令员请一位将军吃饭,有关部门通知包括他在内的几个人陪同,因那位将军有家属随行,通知要求他们也都把家属喊上。红继在书里是这样写的:“开宴的时候,军分区司令员作介绍时,把军级首长妻子称作太太,把他自己的妻子唤作夫人,轮到介绍我妻子时,司令员开了个玩笑,说团以下干部的最好叫老婆。我随声附和,说叫老婆好,通俗易懂,基层干部嘛,叫老婆好。今天,写这本书时,沿用司令员的称谓,叫老婆。”一个小小的玩笑,也许可以说明什么,也许什么都说明不了。

称妻子为老婆,并非不尊重,可是称女儿呢?他却常常把“美丽的公主”挂在嘴边,可见他对女儿更是疼爱有加。在家庭关系中,父亲喜欢女儿,胜过喜欢其他任何家庭成员,这种感情是天生的。特别是在女儿出嫁时,做父亲的心情极为复杂,甚至是伤心欲绝。生活中太多这样的典型例子。红继当然不会例外。遗憾的是我自己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缺少亲身感受。红继把女儿的婚礼,作为全书的结尾,一定有他特别的用意,同时也让我再次看到,一位父亲在女儿出嫁时,心灵深处所显现出的伟大与神圣的光芒:

婚礼在进行的过程中,我面前美丽的公主慢慢虚化,就像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法,真是的,时光却把我拉回到二十六年前那个冬天寒冷的黎明,东方泛着曙色,马路上花坛里的小草披着银白的霜珠,就在这个时辰,一声啼哭,一个生命诞生了,一个满脸皱纹的小人儿,一只丑小鸭出世了。二十六年的风雨中,她蜕变成美丽的白天鹅,这只白天鹅微笑着将从我的身边飞走,是的,她就要飞走了,我已经感受到天鹅起飞时翅膀煽动的风……

…… ……

掩卷沉思,这让我再次想起古人那句诗: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谁在改变我?

答案是明确的。是生活。是童年、少年时期在家乡渡过的苦难岁月,是这四十年军地工作岗位的艰苦磨练,是他永远怀念的故乡的亲人,是他情同手足的战友、老师、首长。还包括那位缺少点善良与怜悯之心的生产队长;还包括那位缺少点文化与胸怀的一连之长……

当然,更包括他的母亲,他的妻子,他的女儿……

是谁在改变我?是社会,是时代,是我们淳朴的人民改变了一个让人一见就感觉“信得过”的朴朴实实的赵红继。

2012年1月于广州

(本文作者金敬迈先生系江苏南京人,1930年出生,著名军旅作家,《欧阳海之歌》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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