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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牌军”

时间:2022-12-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王德修将手里刚才吃掉的两枚棋子,“哗啦”扔到棋盘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捻着眉头上的两根长眉毛,气呼呼地在屋里转圈。转了两圈,问习仲勋,“兄弟们真这么说?”杨虎城当然咽不下这口气,调集军队包围了驻扎在邠县的苏雨生部队。部队改编后,王德修继续担任营长。“南风不过午,过午连夜吼。”

刘志丹走后,习仲勋留下来继续开展兵运工作。他知道,要想在二营站住脚,就必须争取营长王德修。三四月间,他与营里的地下党员,先后两次在长武县西门外的药王洞秘密开会,确定了当前的重点工作:一方面争取王德修,一方面分头争取各连的进步士兵。

王德修原是西北国民军第一师第二支队司令,后来编入苏雨生部,当了一个小小的营长,因此对苏雨生一直心怀不满。他三十多岁,马脸,左眉心有两根长毛,思考问题时,喜欢用左手捻动那两根长毛。他不爱说话,却爱下棋。空闲时,提着棋袋子从这个连队,走到那个连队,找人下棋,却一直没有找到对手。

习仲勋小时候放羊时,跟周冬至在石川河“顶方”或下“狼吃娃”,上学后跟严先生学过下象棋。一天,习仲勋正跟人在树下下棋,王德修来了,下棋的和旁边围观的都入了神,没人注意。一群兵大白天围在一起,要是玩别的,王德修早就火了,可是下棋王德修不火,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观战。有人扭头看见了营长,想走,被王德修一把拽住,示意不要声张,继续观棋。习仲勋也看见了,但他装着没看见,继续下棋,对手被习仲勋渐渐逼到了绝路上。

王德修急了,一把将那兵提起来说:“避避避,臭棋篓子,老子来!”说着坐在了习仲勋对面。

习仲勋说:“我们下着玩哩,我这臭手,不敢跟营长下。”

王德修黑着脸说:“少废话,接着下!”

习仲勋佯装无奈,低头继续下棋。结果,王德修输了。王德修脸红了,卷起衣袖说:“刚才是半盘棋,不算,来,再来一盘!”

两人又下了一盘,王德修又输了。

这种情况在二营从来没有发生过,围观的兵都不敢吭声。

习仲勋谦虚地说:“营长承让,营长承让!”

王德修脸更红了,说:“咦呀,你小子有两下子!我还没发现二营有这样的人才,来来来,再下!”

接着,又下了两盘。习仲勋第一盘输了,第二盘也输了。王德修这才露出笑容,说再下两盘。习仲勋见王德修捡回了面子,便说:“不下了,不下了,还是营长厉害,名不虚传,我求饶了!”

王德修笑着说:“你小子还行,下次咱再下!”

从那以后,两人经常在一起下棋。有时王德修提着棋袋子来二连找习仲勋下,有时派勤务兵叫习仲勋去营部下。一来二往,两人熟稔了,说话也就随便多了。一次,两人在营部下棋,习仲勋见旁边无人,对王德修说:“营长,底下有些闲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但又不知该不该说。”

王德修手里举着一枚棋子,眼睛看着棋盘说:“啥闲话?”

习仲勋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王德修举棋不定,正在寻找落脚处:“我不生气,你说!”

“兄弟们都说,营长是个好人,就是太软了。”

“啥?”王德修抬头看着习仲勋,“我太软?”

“兄弟们说你心善面软,容易被人欺负。”

“被谁欺负?”

“还能有谁?你从前当司令,现在才给个小小的营长,兄弟们都替你打抱不平,说好听点,是委屈了你;说难听点,是欺负你老实。”

这话说到了王德修的痛处,他将棋子“啪”地拍在棋盘上,红着脸说:“你们瞎咧咧啥!司令咋啦?营长咋啦?要你们操心!”

习仲勋见王德修急了,心中暗喜,脸上却装出闯了祸的样子,忙解释说:“营长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兄弟们没人看不起你,兄弟们能这么说,说明对你有感情。营长你为人仗义,爱护部下,我才敢斗胆说出来。以后再听到啥闲话,我不说就是了。”

王德修将手里刚才吃掉的两枚棋子,“哗啦”扔到棋盘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捻着眉头上的两根长眉毛,气呼呼地在屋里转圈。转了两圈,问习仲勋,“兄弟们真这么说?”

习仲勋装出小心翼翼的样子:“真这么说。”

王德修语气缓和下来:“往后听到啥话,你只管告诉我。”

打那以后,王德修将习仲勋视为心腹,没过多久,就提拔习仲勋当了特务长。大家见营长对习仲勋另眼相待,也对他高看三分,这更有利于他到各连去开展地下工作。习仲勋很快在全营秘密发展了三十多名党员,随后建立了营党委,他担任营党委书记

1931年春,蒋介石觉察到杨虎城心有积怨,将顾祝同的两个师调离陕西,让杨虎城代理潼关行营主任,负责西北战区的军事工作。但不久又将潼关行营撤销,改任杨虎城为西安绥靖公署主任,这等于明确了杨虎城的职权范围,只能在陕西境内。

老谋深算的苏雨生,看出蒋杨之间的明争暗斗,意识到如果继续跟随杨虎城,将来可能会得罪老蒋,便在这年4月突然背叛杨虎城,想将部队重新拉回宁夏,另起炉灶。杨虎城当然咽不下这口气,调集军队包围了驻扎在邠县的苏雨生部队。邠县位于渭北旱塬的沟壑间,东连旬邑、淳化,南依永寿、麟游,西邻长武、灵台,北接甘肃正宁,是连接秦陇的咽喉要道。一场混战即将开始。

习仲勋等人秘密召开营党委会,紧急商议对策。

有人说:“我们在苏雨生部队已经有了根基,跟着苏雨生走,将来好搞兵变,可以把队伍拉出来。”

有人说:“我们不如现在趁乱,把部队拉出去。”

有人反对说:“杨虎城这么多部队包围上来了,我们现在跑,只能是白白送死……”

习仲勋听完大家的意见后说:“苏雨生肯定干不过杨虎城,跟着他只能是死路一条。我们跑也不是办法,不如掉转枪口打苏雨生,这样杨虎城就不会围攻我们,反而事后会奖赏我们,信任我们,我们就可以先隐蔽在杨虎城的部队里,将来伺机而动。”

经过讨论,大家认为习仲勋的意见可取,表决通过。习仲勋去找营长王德修,说明利害,建议他脱离苏雨生。王德修觉得习仲勋说得很有道理,迅速脱离了苏雨生部,掉转枪口,配合杨虎城的部队,攻打苏雨生留在邠县的第一团。两天混战后,苏雨生战败而逃。

二营被杨虎城收编,但杨虎城觉得二营是苏雨生的旧部,有些不放心,将他们打入另册,改编为陕西警备第三旅二团一营。

这年5月,一营移防凤翔县北仓。此时,兵运工作日趋成熟,全营四个连都建有支部,每个支部都有二十余名党员。部队改编后,王德修继续担任营长。但与其他营比起来,变成了“三差”营:武器差、服装差、待遇差。枪是杂七杂八的旧枪,大多是陕西造,还有一些土枪,只有营长和连长才配有盒子枪,排长扛的是“老套筒”长枪;衣服不能按时发放,快到冬天了,有的士兵还打赤脚出操;伙食费也不按时供给,上面的军需官总是找各种理由克扣粮饷。

王德修对习仲勋说:“当初我听了你的话,留在了杨虎城这里,现在看来这步棋咱们走错了啊,杨虎城根本不把咱当人待嘛!”

习仲勋说:“他另眼相看,咱也留个心眼,以防不测。”

不久,省委派人来找习仲勋,让他举行兵变。但他考虑到目前情况复杂,力量弱小,兵变时机尚不成熟,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1931年冬,杨虎城命令部队开赴陇南,迎击北上的川军。当时风很大,部队只能逆风前进。“南风不过午,过午连夜吼。”这场风一刮就是两天一夜,官兵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疲惫不堪,休息了一天,这才开始攻打川军。仗打得稀里糊涂,没有分出个胜负,最后又稀里糊涂地各自撤出阵地。战后,按照上面的命令,一营分驻陕甘两省,营部和一连、机枪连驻凤州城,二连驻双石铺,三连驻两当县城。这时,兵运行动已经引起了上面的警觉,团里开始给一营“掺沙子”,换掉了四个连长中的三个。不久,又给营里派来一个文书。

文书名叫酒羽武,二十出头,中分头,小圆脸,说话爱圪挤眼。苏雨生没有背叛杨虎城之前,酒羽武是苏雨生司令部里的政治参谋。现在他被下派到一营当文书,大家都为他叫屈,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谁也没想到,他是杨虎城的奸细。刘志丹那次被捕,所有人都知道是因筹粮逼死了人,但没人知道,这其中还有酒羽武的“功劳”。

更不会有人知道,酒羽武是一个双料奸细。他在司令部当政治参谋时,就被省党部特务老陈发展为眼线。老陈跟老刀一样,是陕西特务头子安先生手下的一个行动组长,分管宝鸡和陇东片区的情报收集。酒羽武来一营的主要目的,就是监视习仲勋。

山上的大枣红了,农民正在摘枣儿。“枣儿红圈,双手扳肩。”天气开始变冷,正是萝卜生长的时候,“地冻扎扎响,白菜萝卜长”。但部队给养跟不上,有人偷偷跑到老百姓的地里拔萝卜。

这时,省委派人来到两当。来人叫李杰夫,是中共陕西省委常委。他穿一身灰色长袍,头戴礼帽,鼻梁上架一副眼镜。李杰夫带来了省委的指示,要求习仲勋尽快组织兵变,最迟要在一个月内行动。但习仲勋觉得兵变时机尚不成熟,部队给养又出现了问题,便向李杰夫谈了自己的想法,请他回去向省委汇报,再等一些时日进行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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