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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就是相信(代序)

时间:2022-12-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莫言是个诗人,他扯下程式化的宣传画,使个人从茫茫无名大众中突出出来。他用嘲笑和讽刺的笔触,攻击历史和谬误以及贫乏和政治虚伪。他有技巧地揭露了人类最阴暗的一面,在不经意间给象征赋予了形象。“莫言的故事有着神秘和寓意,让所有的价值观得到体现。莫言的人物充满活力,他们甚至用不道德的办法和手段实现他们的生活目标,打破命运和政治的牢笼。“莫言生动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被人遗忘的农民世界,虽然无情但又充满了愉悦

阿豚

莫言得奖了,诺贝尔文学奖。

既然莫言已经成为一个绕不开的文学话题、社会话题,不如我们就从莫言开头。

瑞典文学院诺奖委员会主席瓦斯特伯格在授予莫言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致辞中说(下为节选):

“莫言是个诗人,他扯下程式化的宣传画,使个人从茫茫无名大众中突出出来。他用嘲笑和讽刺的笔触,攻击历史和谬误以及贫乏和政治虚伪。他有技巧地揭露了人类最阴暗的一面,在不经意间给象征赋予了形象。

“莫言的故事有着神秘和寓意,让所有的价值观得到体现。莫言的人物充满活力,他们甚至用不道德的办法和手段实现他们的生活目标,打破命运和政治的牢笼。

“莫言生动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被人遗忘的农民世界,虽然无情但又充满了愉悦的无私。每一个瞬间都那么精彩。作者知晓手工艺、冶炼技术、建筑、挖沟开渠、放牧和游击队的技巧并且知道如何描述。他似乎用笔尖描述了整个人生。

“他比拉伯雷、斯威夫特和马尔克斯之后的多数作家都要滑稽和犀利。他的语言辛辣。他对于中国过去一百年的描述中,没有跳舞的独角兽和少女。但是他描述的猪圈生活让我们觉得非常熟悉。意识形态和改革有来有去,但是人类的自我和贪婪却一直存在。所以莫言为所有的小人物打抱不平。”

瓦斯特伯格的致辞,也是文学创作的简洁启示,他点明莫言的作品风格所在、价值所在,同时也是对作家这一头衔的部分阐释——关于创作者的共性,很难想象一个背离了生活的创作者能够创造出打动人心又精彩绝伦的作品。

莫言的小说带有相当的幻想色彩,虽然讲的是现实生活。而我投身于幻想小说编辑十年以来,看到的奇幻也好,科幻也好,绝大部分都是在追求疏离。

倘若这种疏离是从生活中升华出来的,那么它就是有根的,但这种有根的(或曰“接地气”)作品很少,编辑通常看到的是一番闭门造车的白日梦,且不如我们自己做的梦绚丽。科幻的情况稍好一些,有科学这一根系,而奇幻从萌芽到成长到爆发到式微,因为奇幻特别容易写飘,一旦飘过了,往往沦为无聊。

有人会质疑,照你这么说,难道奇幻要写得像主流文学,或者纪实文学似的,才算好吗?

我主张的,只是想象应为现实服务。

可能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中文本身的温和特质),自古到今的文学作品,灵动泼洒的浪漫派较少,文人多忧患,而中国自古以来又不是一个宗教国家,关于“信仰”的意识非常单薄,《岁月神偷》中吴君如常说:“做人,总要信。”信什么?对很多人而言,信仰停留在“信命”之类的原始崇拜水平,即便是各种宗教的信众,恐怕出于利己目的而谈论信仰者,也不在少数。本文作者并非某一宗教的信徒,况且本文的目的也并非谈论宗教,我要说的,只是“相信”,相信你创造的世界。

2012年末,《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电影上映,柴静在与李安的电视访谈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旁白:这个少年在很多原来读者的想象中,是很勇敢的面目,但李安说,他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在印度面试了三千多个少年,他寻找的,是一张有点傻里傻气的脸。

柴静:你曾经说过,说这个男孩刚来试戏的时候,戴个眼镜,驴驴的,就有点傻的样子。(笑)

李安:那我们把幻想当真,是有一些天真,有一些单纯,感觉上是傻里傻气的,太精明的话,可能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柴静:我看到你在选择派这个少年的时候,你说过一个标准,你说你想找一张纯真的脸。为什么是纯真的脸,而不是坚强的或者聪明的?貌似这两个词好像更能帮人渡过难关啊。

李安:所谓的天才不是说能演能逗趣,而是一种他愿意投入在一个,把自己相信(的)一个状况,能够非常专注。

柴静:相信这个词,这么重要吗?

李安:当然,电影就是相信。他(指少年派的饰演者)不相信,你看怎么会相信。

关于《少年派》,网上已经有连篇累牍的解读,比如少年派和老虎理查德·帕克,后者根源于航海史上真实的事件:某次海难中,一艘漂流的救生艇上的四个人杀死了同船的少年理查德·帕克并分食之。

《少年派》的幻想色彩浓郁,但不是凭空而来,它的象征意义和解读无不指向现实,而我们所经历的现实,充斥着人性的交错。这也是莫言作品的魅力,也是所有优秀的幻想作品的魅力,无论是《指环王》还是《哈利·波特》还是金庸小说。

反之,无法指向现实,仅仅停留在作者个人的意淫空间内的作品,就像精致的小盆栽,昙花一现罢了。

当你作为一个写作的人,在书写你的世界、你的人物以及他们的爱恨情仇的时候,你相信他们存在吗?假如你自己都不相信,也不要指望读者为之沉迷——如果还有读者沉迷的话,只能说明那位读者比你更愚昧,这对于作者来说绝不是值得沾沾自喜的荣耀。

在今年的年度选集中,E伯爵的《露草》,於意云的《魔女苏珊》,九哥儿的《戚夫人》就属于“相信”的一类。她们(很巧,都是女作者)相信自己的故事,并把这种相信渗入故事的每一行句子之间,这是一种认真的态度而非戏弄读者的花招。当然,她们必须得在小说中植入对立面——不相信的人,这类人可能是我们“真实生活”中的大多数,他们习惯于接受残酷无情的可能性,而不接受一个奇妙有趣的可能性,好比中年派对那个采访的作家说:“两个故事你更喜欢哪一个?”

作家:“我喜欢有老虎的那个,因为那个故事更精彩。”

派:“所以,你跟随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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