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又响起敲门声

第二天晚上又响起敲门声

来人一进门话也不说，大大咧咧地径直往客厅走去。他习惯性地轻轻关上门后跟进屋，妻子已经在热情周到地为客人泡茶。客人傲慢地架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也不看新闻联播，眼睛落在电视左侧的角柜里，那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各种酒——只可惜都是他花钱买回来作装饰的空酒瓶。客人的手在嘴唇上摸了摸又转移到脸颊。他赶快掏出“红梅”抽出一支递过去，客人的眼光这才收回来，轻描淡写地瞄了瞄，就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翻盖“中华”弹出一支往空中一抛，那烟很潇洒地翻个斤斗稳稳地“栽”在客人的嘴巴里，他打燃火给客人点着，这才坐下来。

客人说：“我找你好几回了。”

妻子已经将茶端来，泡的是他不会轻易喝的极品毛峰。

他说：“我也好久没有见着你了。”

客人说：“有事你又不找。”

他心事重重地没吭声。

客人叹了口气，说：“你这人就是客气得很。”

他苦笑了一下，心里想说：“找你又有什么用呢。”

客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把半截烟在烟缸里狠狠一灭，说：“给你透个底吧，只要你愿意，明天立马让你捞个一官半职。”妻子赶紧去添茶水，顺带把电视声音关小了点。

“我可不是当官的材料！”他脸红了。

“当官就等于发财，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在这条路上挤，数也数不清。”客人的眼睛还水肿着——这是常喝醉酒的缘故。

“不说这些了，你老兄——这样称呼你不在意吧？”客人摇摇头。他接着说，“你老兄是个贵人也是个大忙人，你今天光临寒舍一定有什么紧要事吧！”

“你哥子懂得起。”客人在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侃侃而谈，“我过去也没有看错人，今天也没有走错门，哪天你哥子有事吩咐一声，我立马跑断气。”他喝了一口茶静静地听下文。

“是这样的，我的摩托车没有牌照被交警骑走了，他们要我拿三千元去取。这件事本来很小，打个电话给我的老辈子，老辈子咳嗽一声，交警队队长也会乖乖的亲自给我送到家里来的。可是，我不想麻烦，你交警队要的是钱嘛，老子有的是钱，老子没有钱老子的朋友也有钱，送你交警队三千元算个。等几天，风声一过，老子给老辈子挤个眼睛说几句悄悄话，叫你狗日的交警队队长下课。”客人停顿了一下又掏出一支中华烟点燃。客人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莫名其妙地盯着客人。

客人不耐烦了。像下命令似的说：你给我三千，我把机子取回来！”

“哦！”他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妻子又去给客人添茶水。他想岔开话题，一时又找不出理由。急中生智，他撑起来对客人说：“我去方便方便，你喝茶。”本来他只是解小便，却蹲下来磨蹭了老半天。妻子来敲门，他也没能拍板是借还是不借。他无可奈何地回到客厅来。客人在悠闲自得地吐着烟圈。“这样吧！”他咬咬牙神情严肃地说。客人看也不看他，只顾欣赏自己的杰作。他只好换了一种语气：“朋友有难也应该互相帮助，不过，眼下我的手头也比较紧张，当然，再困难，我也不会让朋友白跑路的，这样好不好，我送你几百块也不要你还，只能凑个数……”客人又吐了几个很漂亮的烟圈。

他很尴尬地呆立在那儿。

妻子不知什么时候溜出了客厅到阳台看夜景去了。中央台正在报道国际新闻。

“我晓得你哥子手头不宽裕，不过，你哥子也还落教。”客人开恩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他这才松了口大气。跑进里屋拿出五百块递给客人。客人也不说感谢之类的话，打借据的字眼压根儿就不曾有过。客人漫不经心地把钱揣进衣兜，撑起来端着茶杯一下子喝得干巴巴的。客人临出门时夸赞道：“你这茶还好喝，味道有点像碧螺春。”

送走客人，他疲惫地来到客厅，妻子已经端坐在沙发上，正瞪着眼恨他。他正打算解释。妻子先发话了。妻子说：“你真大方，出手就是几百！”他说：“你不懂，我今天是大赚了！”妻子哈哈大笑，“你今天是白白丢了还赚，真是笑话！”“你想想，这人我们惹得起吗，他亲叔叔是这地方的大哥大，我也在他远房叔叔的下唇底下捡饭吃。”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敢得罪他不说，名正言顺地借给他钱，他也敢赖债？”“赖不赖债我不告诉你，但要他还那比登天还难。”“有人上过当？”“哼！岂止是有人。”“真有你的！”“没有三堆落花生敢在这里摆吗！”

结婚几年，这一夜他感觉妻子对他是最温存的了。第二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