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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羌笛响起

时间:2022-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和善的羌族人听了,也用笑容答应配合演出这场“临时剧”。想到待会儿就要到桃坪羌寨做客,我坚持帮她们卖一个好价钱。桃坪羌寨,这名字,像来自远方的笛声,声声牵引着我们的脚步与方向,化作响尾蛇,循着蜿蜒的山路往上爬,往上爬,直到第一座碉楼天外飞来挡在我们眼前。我虽然无法如愿带走顶楼上的美丽风光,倒是意外地,在羌寨附近的市集买到了一顶美丽的头帕。等待真的有人从古老的碉楼里,为我轻轻吹起那悠扬的羌笛……

前一晚,我和大格格轮流用房间的热水瓶里仅剩的热水擦完澡,全身上下打着哆嗦,钻进一床又湿又重的花花被时,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一切最好值得。”——我们之所以选择在这一家“荒野大镖客的旅社”落脚,全是为了今早能在第一道曙光里,走进米亚罗深秋的枫林中。

当晨光揭开了黑幕,我的眼前熊熊燃起一片枫红,昨夜的寒意早已悄悄融化成嘴里吐出的一团白烟:“哇,这一切果然值得!”

红的叶,红得像太阳;黄的叶,黄得像月亮。我漫步在天地日月间,远远望见穿着水蓝色毛衣、深蓝色牛仔裤的大格格,化作一只青鸟,歇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下。这画面同时引起另一个人的兴趣——杨总督又把焦距瞄准了大格格。只不过这一回,他可不敢再要大格格向后退一步了,因为这一步很有可能会让大格格一股脑儿跌进她身后这条“杂古脑河”中哩。

“来,你们两位格格在树下合照一张吧。”

杨总督朝我招招手,我这朵在天边徘徊的红云,立刻飘去依偎在青鸟的身旁。也在此时,一片黄色的落叶,飘到了我红色的毛衣上,轻轻贴在我的心口,不肯飞走。

大格格发现了这只好看的胸针,高兴得拍手跳脚,直呼:“太美了!太美了!”

她浑然不觉,就在她发现落叶胸针的同时,我也发现了大格格——她有一双能捕捉“美”的眼睛。当美丽的事物像彩蝶般翩翩飞过身旁时,她能立即察觉,瞬间网罗到她的心上。所以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的发现者”!

但此刻,这个“美的发现者”只顾着发现眼前的美景,完全没听到她脚下的土石,滚滚掉落到河里的扑通声。而我在一旁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看得胆战心惊!

轰隆隆的石块,连土夹尘,像跳水选手般前仆后继地投进滔滔的杂古脑河中,激起一阵惊涛骇浪的水花。水花里突然跃出一条人鱼,朝着我们呼喊:

“喂,你们在上头做什么呀?”

这条人鱼不是别人,正是大总管!他趁着和暖的阳光,一个人溜到河边去洗他那头散在肩上的长发。虽说有暖阳,但我的指头在羊毛手套里仍冻成了十根硬邦邦的棒冰。所以这回轮到我惊讶得瞪圆了眼,问他:

“你不冷吗?”

“这算什么!”

大总管仰头向后一甩,发上的水珠,烟花般在空中迸散开来,那姿势与角度,活脱脱像个洗发精广告里的模特儿(如果把脸遮起来的话)。

他用手拧干湿漉漉的头发,让它们潇洒地垂散在脸上。这条青海的好汉就像他来自的地方,有着草原般壮阔的气概和高原般峥嵘的五官,让他在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一尊肃穆又庄严的罗马石膏像。而我之所以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秘密,是因为大总管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说话,逗我们开心。果然,他接着又开口:

“最冷的呀,是冬天里老婆的一双大冰脚!”

爱说笑的大总管啊,等会儿我们就要前往知名的桃坪羌寨,也许你可以挑到一双美丽的绣花鞋,送给太太做礼物呢。或者,送一篮清脆的青苹果也不错。

就在路旁,我们看见了几个羌族妇女蹲坐在小板凳上,每个人跟前都摆着一篮篮的青苹果。她们笑着闹着,打着毛线、逗弄着小孩,开心地陪着那些苹果在太阳下等待有缘人。而那些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看起来那么新鲜、那么香圆。

不知是谁,提了个点子:“小格格,你去坐在她们中间,我们来跟你买苹果。”

“好哇!”我早想当个羌族姑娘,一直苦于无机会。

和善的羌族人听了,也用笑容答应配合演出这场“临时剧”。扮演客人的大学士踱了过来,蹲在我面前,随意地挑选,认真地讨价还价:

“算便宜点儿吧?”

“够便宜了。”

我摇摇头,不肯妥协。固执的模样惹得老妇们在一旁窃窃地掩嘴笑。想到待会儿就要到桃坪羌寨做客,我坚持帮她们卖一个好价钱。

桃坪羌寨,这名字,像来自远方的笛声,声声牵引着我们的脚步与方向,化作响尾蛇,循着蜿蜒的山路往上爬,往上爬,直到第一座碉楼天外飞来挡在我们眼前。那用黄泥和石块堆砌而成的碉楼,像面高耸入青天的盾牌,为羌族人坚固刚硬地抵御了早期敌人的入侵,也坚固刚硬地为羌族人拒绝了现代的文明。

我一步一步紧跟着众人,钻进一条又一条狭窄而阴暗的通道时,脚底下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鸣鼓声,吓得我心中一惊:“该不会是战事又起吧?”

瞥见我疑惑的眼神,导游赶紧解释:那是绕经家家户户的暗水道,只要揭开石板,就能方便取水。这么一来,便不怕敌人围城、切断水源了。喔,原来如此!

碉楼的规划不仅考量了社区整体性的安全,而且,室内的设计还是最现代的“楼中楼”格局:一楼用来圈养牲畜,二楼可以居家住人,三楼则是堆放杂粮的储藏室。想看吗?先爬上一座回旋陡峭、没有扶手的木梯再说!

我两脚发抖、气喘吁吁地爬上顶楼,但等见到眼前的美景,颤动的却是我的一颗心了——

绿瓜白石,晾晒在屋顶上;一串串红辣椒像爆竹花,盛开在屋檐下;而躺在石板上,优游享受着日光浴的,是一条条金鲤鱼般的黄玉米。我多么想把这些颜色通通带回家呀,这些充满生命力的色彩,让人在走过一段阴湿黑暗的通道之后,眼前豁然一亮。每天爬上这样一段曲折的路,心情也会从阴郁变开朗吧?

我虽然无法如愿带走顶楼上的美丽风光,倒是意外地,在羌寨附近的市集买到了一顶美丽的头帕。戴上去,顿时摇身一变为羌族姑娘,可爱的模样,让我自己陶醉得不得了,一整天都舍不得脱下来。

大总管拿我没办法,笑着揶揄:

“小心羌族人真把你抢回去做新娘喔。”

“可以啊,不过要二十头羊做聘礼才行!”我眨巴着眼,甩甩两条辫子,一脸正经地回答。

大总管哪里知道,我的确抱着满怀的浪漫,悄悄在等待。等待真的有人从古老的碉楼里,为我轻轻吹起那悠扬的羌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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