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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调无大衣曲

时间:2022-12-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阿廖努什卡没有因此责怪他,反而似乎很高兴:克什卡直到去上小提琴课的时候,才从数学的海洋里探出脑袋来。克什卡十分开心地走着,吧嗒吧嗒地专挑小水洼踩。“这么说,您……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这是您自己写的曲子?!太棒了!这首‘F大调无大衣曲’……我之前都不知道您还写曲子呢。”这下明白了,两把小提琴加上钢琴。第二把小提琴会是谁呢?他们跑去开门,克什卡突然反应过来,来的人不可能是沃尔科夫。

上周,爸爸因为克什卡的语文只得了三分,揪着他的头发好好教训了一顿。

“你到底是怎么了?整天整天地都跑到哪里去了啊?!我知道有些课比较难,什么化学啊,物理啊……但是你语文只拿了三分啊!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爸爸,我忙得顾不上语文啦。我正在准备奥数竞赛呢。阿廖那·德米特里耶夫娜额外给我布置的那些题目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爸,我下次一定把语文考好。这次的作文题目简直愚蠢至极,你不知道……”

不过爸爸这会儿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也就是说,这个方法是正确的,就应该朝着这个方向继续说!

只剩下一件重要的事要做。事不宜迟,明天就得跟数学老师把这些“额外布置的题目”要过来。

阿廖努什卡自然是开心得脸上都放出了光来,哪里有学生自己来要作业做的!

“喏,克什卡,这些书都给你,还有这本杂志你也拿着,这里头有些东西可有意思了,值得一读。还有,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去年的奥赛题目打印出来给你!”

阿廖努什卡给了克什卡一大摞各种资料。这回怎么都看不完了!

克什卡开始做这些题目……很快,脑袋就不够用啦。甚至吃午饭的时候,他手上都拿着关于概率论的文章,因此不小心把茶洒到了书页上……阿廖努什卡没有因此责怪他,反而似乎很高兴:

“你在看这个啊?怎么样,有意思吗?”

别提多有意思啦!

克什卡直到去上小提琴课的时候,才从数学的海洋里探出脑袋来。见鬼,还没练琴呢!一点儿都没准备!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好像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怎么样,曲子练得如何?”

克什卡一边点头一边把琴盒打开,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不能撒谎!

“我……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那个……我这次没来得及练琴。”

“怎么会呢?怎么个‘没来得及’法?”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吃惊地问道。

“那个……就是,我……要不,我最好还是下周再来吧。现在这样直接拉没有任何意义……”

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微笑起来:

“总是有意义的。我们这就来检验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一点儿都没练!”

事实上,不知为何,曲子都拉出来了,甚至还拉得惊人地好!

下课的时候,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朝着克什卡挤了一下眼睛:

“你看,不练琴也是很有好处的。不过你可别告诉萨沙卡·沃尔科夫!……我还为你准备了这个,”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递给克什卡一小张谱子,“这段曲子……是我的一位作曲家朋友写的。你看看,回去试着拉一下。这里头的节奏确实比较难把握,不知道你能不能弄明白……”

“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您说什么呀!”克什卡甚至有点儿生气了,“我已经不小了,犯不着用这样的激将法啦,我本来就会好好练的,而且一定会练会!”

在这页谱子的开头,写着曲子的名字,仅仅是两个字母:F大调“Б.П.”。克什卡立刻就跑回家研究起来。他很自信可以轻松地把握曲子的节奏,因为节奏就是数学:该怎么数,就怎么数就行了!不过这确实是一段令人很不习惯的曲谱,曲子的节奏确确实实不简单。克什卡就这么折腾了三个多小时。

不过等到克什卡彻底弄明白了之后,他就对这段旋律喜欢得着了迷!这旋律时时刻刻回响在他的脑海里,甚至上课的时候都挥之不去——哒—哒啦—哒!咚,哒—哒!

这会儿,克什卡正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哼着这首“Б.П.”,甚至不知不觉地哼出了声。“Б.П.”这个缩写代表着什么呢?“博列斯拉夫·佩图霍沃斯基”?“快速的歌曲”?或者也许是“疯狂的小机关枪”?哒—哒啦—哒!!咚,哒—哒!塔尼娅之前跟他说,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表扬他是……哒—哒啦—哒!克什卡笑了起来。

真是见鬼了,生活怎么就这么美好呢!

克什卡十分开心地走着,吧嗒吧嗒地专挑小水洼踩。他摘下了帽子——真暖和啊!太阳,太阳终于出来了!这才对嘛——已经春天了!多好的春天啊!转眼之间一年的时间就飞逝而过了。下一堂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的课还要等多久啊,真是迫不及待啊!

终于,克什卡又一次在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家的桌子上打开了琴盒。

“咱们的小谱子近来可好啊?”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问道。

“很不错哦!”克什卡回应道。

“难道你真的弄清楚了?来来来,让我们瞧瞧看……”

克什卡拿起琴就开始演奏。哒—哒啦—哒!!咚,哒—哒!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一边微笑着一边轻抚着胡子,看起来很是满意。

“我还能说什么呢!可以说八九不离十了吧!完成得不错,不过有一个地方不是特别准确。”说着,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拿起琴演示起来。接着他问道,“你觉得这段曲子怎么样?”

“非常棒,很有春天的感觉!您看,我走在路上会一直哼一直哼。”克什卡微笑了起来,“这个缩写‘Б.П.’到底是指什么呢?”

“其实你已经猜到啦!这确实是春天的曲子。这段曲子最初就叫做‘绿色球鞋’。”

“这就对了啊!”

“想象一下!这正是一年之中这么个时节,在春天里,人们第一次穿上轻便的鞋子……和冬天的大靴子说再见。这是一年里我最喜欢的一天。所以这段曲子可以说就是春天的曲子。只是如果真的叫‘绿色球鞋’,听众们会以为是某些其他风格的曲子,比如爵士乐之类的。但是这首曲子表现的呢,你看,仅仅是纯粹的春天而已。所以现在这首曲子的正式名称就叫做‘无大衣曲’。这其实是一样的,你明白吗?说的就是春天!”

“这么说,您……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这是您自己写的曲子?!太棒了!这首‘F大调无大衣曲’……我之前都不知道您还写曲子呢。”

“克什卡,我现在几乎什么都不写啦。当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写过不少曲子。那时候什么都想尝试,总想创造点新东西出来。我甚至还想去音乐学院学习专业作曲呢……不过后来放弃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好音乐了……巴赫、莫扎特、勃拉姆斯、舒伯特、贝多芬……这些优秀作曲家的作品我都迫不及待想要演奏……光是这些就已经学不完了。”

“难道您已经完全失去对于自己的曲子的兴趣了吗?”

“你看,这不就突然又有兴趣了嘛。”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露出一个微笑,“让我们一起来试试看吧。克什卡,我有个计划,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还有什么计划啊?”克什卡不太明白。

“绝妙的计划。”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笑着说,“孩子,是时候让你展现一下你的成果了!我想让你在公开场合亮亮相!”

“怎么个亮相法?”克什卡甚至有点被吓到了。

“很简单。五月份的时候我们要举办一场音乐会——我的班级晚会。我的学生都来参加演出,萨沙卡·沃尔科夫自然也是要来的。也许会从莫斯科的音乐学院直接赶回来。另外,我非常期待你能够在音乐会上演奏刚才那首曲子。”

“不行,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这可不行。”克什卡直摇头,“我做不来的。而且偏偏要在这样的场合……我到时候会吓得昏死过去,这样就完蛋了!”

“你别害怕嘛,没什么可怕的。你看,你不会是一个人上去拉的。我还没来得及说呢,这是一个三重奏节目。也就是说,不仅仅只是你这一把小提琴。”

“哦,哦。”克什卡舒了口气。这下明白了,两把小提琴加上钢琴。那另外两个人会是谁呢?钢琴最好是塔尼娅来弹。她和克什卡配合过不少次,克什卡很喜欢和她一起。第二把小提琴会是谁呢?不就应该是萨沙卡·沃尔科夫嘛!

“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那还有谁和我一起呢?”

“钢琴——塔尼娅,我觉得你们会配合得不错。然后呢……喏,瞧瞧,他已经到了——这才是有教养的人啊,像国王一样准时!从来不迟到!马上就让我们排练一下吧……”

果然如此——门铃响了起来。他们跑去开门,克什卡突然反应过来,来的人不可能是沃尔科夫。沃尔科夫和这个人恰恰相反,他是个常常迟到的人。那会是谁呢?是谁呢?

“您好,年轻人,非常高兴见到您!”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猛地拉开了门。

走进来的是老虎。

正是如假包换的老虎本人,带着他那把大提琴。老虎见到克什卡在这里,也没有显现出一丝惊讶。

“你好。”老虎伸出手来。

“嘿,原来是这样啊,啊哈?”克什卡心里难过地想道,“就是说,是老虎!当然啦!根本没有第二把小提琴,第二把是大提琴。这就是他们干的好事儿。事先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自个儿决定要让我跟他和好。有谁问过我的意见吗?!这么说,老虎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不是吗?”而他克什卡呢,一直蒙在鼓里,完完全全就是个傻子。他还以为塔尼娅永远都不会说漏嘴……结果呢,早就都知道了,真有意思!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他还以为,他们……

“喏,老虎,请允许我介绍一下。”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冲克什卡眨了眨眼睛,“这位是克什卡,我的学生。顺带说一句,是位不赖的小提琴手……”

老虎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您的学生!”

说着,老虎慢慢地坐到了板凳上。

“所以是这么回事儿,哈?你们都是什么人,秘密的游击队员,地下工作者……我还以为……您的这个学生在您这儿学习多久了?!您看,这个……”

也就是说,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克什卡冒出这么个念头,这一切是多么的荒唐愚蠢啊——特别是他什么都没跟老虎说这件事本身。

“还有你也是……我们还以朋友相称。”老虎把目光转向塔尼娅,“你们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呢?”

“我向克什卡保证过什么都不说啊。”塔尼娅耸耸肩膀,转过身去。不知怎的整件事情突然变得特别愚蠢……

“老虎,你可别往心里去。”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试着安慰他,“你可能都想不到,克什卡这个地下工作者有多么的老练而敬业,就连他的父母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练琴的事情呢!”

“这有什么关系!”老虎固执地说道,突然就直愣愣地盯着克什卡的眼睛。

接着用很轻的声音补充道,“他的父母是一回事,而我——则是另一回事儿……”

此时此刻,克什卡突然意识到,真正的老虎回来了,而且是完完全全地回来了。克什卡知道,这个“另外一回事儿”恰恰说明了老虎还是原来的老虎,是他唯一的最亲密的伙伴,是一辈子的朋友。而克什卡自己呢……卑鄙又愚蠢。

“嗯,老虎,你听我说……”

“好啦,别说啦,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还是让我们一起排练一下吧!”

嘿,原来大家在一起拉琴的感觉是这么棒!刚开始的时候,克什卡还有点如履薄冰的感觉。不过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帮了他们一把。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把克什卡的小提琴音部的分谱唱了出来,甚至其他的声部也一并唱了出来,还挥着手帮他们打拍子。总而言之,他们开始中规中矩地练习起来,就像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给萨沙卡·沃尔科夫练习那样。接着在一个十分完美、确确实实完美异常的时刻,克什卡感到他们开始进入理想的状态了!走!克什卡拉着自己的分谱,接着老虎的大提琴从低音部支撑起克什卡的旋律,这两个声部就这么和谐地走到了一起。接着塔尼娅也跟进来,所有的声部汇合成嘹亮的和声,节奏也渐渐加快,再加快,越来越快,突然,一切悄无声息……接着,柔和的大提琴声缓缓进入,如此的清澈纯净,就像天空一样!随后克什卡的小提琴应该加入其中了,并且不能破坏原有的氛围,就是现在——成功了!阳光普照,白雪融化,雪水汇成溪流在路上穿梭流淌,克什卡穿着崭新的绿色球鞋在春天的小水洼里吧嗒吧嗒地踩来踩去,而且身上不再穿着大衣!原来就是这样啊,哒—哒啦—哒,咚,哒—哒!

他们在厨房里喝茶,一直喝到晚上。克什卡和老虎一直在聊他们小时候的事儿,那个时候他们还不认识塔尼娅呢。老虎脑子里记得的他俩的故事也不少啊!克什卡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呢。

接着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又说起了“爱因斯坦”的事儿。

“克什卡,你明天可以吗?我们一起去阿尔伯特家找他去,我已经和他约好了!”

“当然,我肯定去!”克什卡十分兴奋。

这时老虎突然发话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人确实长得很像啊……克什卡,你长得像你爷爷对吧?现在看来,你和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也长得很像。我之前从来没注意到!”

克什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却又补充道:

“千真万确,确实有点儿什么……你还记得吗,克什卡,你来音乐学校找我那次?不是有位女士觉得你是我儿子嘛……”

克什卡脸都红了,他记得这件事。那是个发型怪异的阿姨,突然就扑到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面前大喊:“哎呀,你还有个儿子啊!两个人真像啊!”可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向她解释什么……

“难道,你们是亲戚?”老虎问道,“喏,可能是远房亲戚。确实也有这样的事儿,好比有的人会长得像自己的舅爷爷!要知道克什卡的爷爷,恰好也姓索洛维约夫,看,连姓氏都一样!”

克什卡兴奋起来:

“还真是,可以好好儿考证一下!没准儿真有个共同的祖辈呢!我回去问问妈妈……”

“不可能,克什卡,我觉得未必!”塔尼娅耸了耸肩,“我们之前可是住在塔什干(1)的啊,而你们——住在这儿啊!”

“确实,塔什干……”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叹了一口气,“你看,也没什么奇怪的……姓一样,长相相似,其实完全不能说明什么。爸爸的姓是孤儿院里头给取的。”

“什么?怎么还有个孤儿院?”塔尼娅大吃一惊。

“嗯,他是在孤儿院里被抚养长大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呢?!”

“这不是你也没问嘛……总之这样一来,关于我们祖辈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应该是可以找到的!”老虎一跃而起,“要知道还有档案这种东西呀!在网上……”

“怎么会在网上啊,老虎!那个时候正打仗呢。我爸爸是从军医院被送到孤儿院的。但是之前又是从哪儿被送到医院的,就完全不清楚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了——脑袋上破了一个洞,身体极度衰弱,样子十分吓人,甚至没人愿意给他治疗。最后救了他的医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叫塔尼娅。年纪真的是特别小。她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吃东西……之后又把他带回自己家里,好不容易把他治好了。用爸爸的原话说,叫做硬是从另一个世界给拽回来了。”

“那怎么后来又扔给孤儿院了呢?”克什卡有些不快地嘟囔道。

“她后来好像是上前线了。不管怎样,爸爸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你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过啊!”塔尼娅十分生气,“那么,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年纪还特别小?”

“确实,挺小的,好像才六岁吧。”

“停,等等!”老虎突然说道,“不对啊。怎么可能,他六岁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吗?他从哪个城市来的呢?”

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这个,老虎,这件事情确实比较奇怪。可能是因为他头部受了重伤的缘故,你看,他什么都记不得了。最开始的时候,人们都以为他是个傻子,智力发育不全。后来到了孤儿院里,那时候才突然发现他其实相当机灵,阅读能力出众,而且写东西也很好。后来直接就让他上了二年级,学习成绩非常好。不过之前的记忆却再也没有了……只记得塔尼娅医生。在这之前的记忆则是一片黑暗。”

“难以置信!”塔尼娅说着蜷了一下身子,“真的什么都记不得,完全一片空白吗?”

“一片空白。他只讲过一件事——可能是梦,也可能是真的。大概是他站在一个昏暗的中庭天井里笨拙地往墙上刷灰泥,同时也在等待着某个人。他还记得他所在的城市里有很多水。深色的水……”

塔尼娅突然站起来转向窗口。随后看着窗外,背对着大家问道:

“难道他的名和姓都是在孤儿院里取的吗?所罗门·索洛维约夫?”

“对啊!”老虎补充道,“万一其实是个真名儿呢!”

“姓——确实是孤儿院里给取的,但是名就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了。如果是伊万啊,阿廖沙(2)啊,倒还好说,偏偏是个所罗门!好像从塔尼娅医生开始就已经这么叫他了——‘所尔(Cол)(3)。要不就是他自己说的,要不就是那些把他送到医院的人这么叫他的……”

“或许。”塔尼娅心里想着,嘴里却说出了声儿,“这个塔尼娅有个朋友,又或者有个弟弟,不幸过世了,然后她就……”

“不,还可能是这样。”老虎打断了塔尼娅,“他们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张小纸条儿,上面写着名字……而他呢,实际上穿着别人的外套……”

“或许只是他的外套是‘所罗门’牌的呢?要知道,确实有这么个牌子,是种滑雪服的牌子。”克什卡刚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说的都是瞎话。首先,是“萨罗蒙”不是“所罗门”;其次,那个时候哪儿来的带商标的衣服!

“嘿,我这儿来了一群夏洛克·福尔摩斯啊!”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调侃地笑起来,“我觉得吧,很简单:有什么人随口一说,然后就这么叫下来了。总之,我想我们恐怕永远也搞不清楚了。不过姓氏却多多少少可以解释:他的嗓音不错,经常唱歌——那么就叫你夜莺(4)吧。再有个什么人跟他说,如果名字和姓氏的开头字母一样——这辈子都会幸福走运。他的姓和名开头三个字母都一样——‘Cол—Cол”!(5)

“那到底怎么样呢?他后来生活得幸福吗?”克什卡问道。

“我觉得应该算是幸福的吧。就是不算太长寿,很年轻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孩子们,我们家的来源无从考证啊。没有任何的线索。”

“还是有一条线索的。”克什卡突然说道,“您和我爷爷的脸一模一样!”

米哈伊尔·所罗门诺维奇摇了摇头:

“如果这是巧合的话,确实也太神奇了。不过无论如何,克什卡,你还是要去弄清楚,你们家亲戚里有没有这么个失去联系的亲戚。”

“嗯。”克什卡点点头,“我一定回去问问。”

之后,克什卡和老虎一起走路回家。克什卡把所有事情都讲给老虎听,所有的事情——关于爷爷,关于第一场雪,关于那条水泥管道,关于塔尼娅,关于萨沙卡·沃尔科夫。似乎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很久很久了,是他在另一段人生中所经历的。而现在——就在当下,当克什卡把一切都讲给老虎听的时候,他感到令人吃惊的、无比的轻松和美好。他还感到温暖——就好像是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终于走完一段艰难的路途回到家里的感觉那样,开始渐渐地暖和过来……

另外,克什卡还发现了这么一件事:他注意到在老虎装大提琴的琴盒里有一块用来擦弦的布,而就在那块布旁边——是从旧作业本上撕下的纸叠成的纸飞机。那纸上还写满着如假包换的克什卡自己的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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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塔什干,乌兹别克斯坦的首都。

(2) “伊万”、“阿廖沙”均为非常常见的俄文名。

(3) 名“所罗门”(Cоломон)的三个开头字母。

(4) 俄语中,索洛维约夫(Cоловьёв)这个姓氏和夜莺(Cоловей)这个词关系很紧密。

(5) 名“所罗门”(Cоломон)和姓“索洛维约夫”(Cоловьёв)前三个字母均为“Cо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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