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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高塔

时间:2022-12-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克拉科夫城的圣母玛利亚教堂在东欧绝对可以列入一流建筑的行列。天色刚刚擦黑,提着黄铜号的安德鲁就和儿子一起来到了这座教堂的高塔前。然后,他把灯和高塔上号手房间的钥匙交给了安德鲁,并祝他们第一晚值班顺利,然后他就离开了。据说在安德鲁的表兄提辛斯基遇害的时候,吹号手就曾经敲响了洪亮的警钟以提醒市民。一个英勇的吹号手为了遵守自己的诺言,坚守最后一班岗,吹响了《海那圣歌》,最后他牺牲了。

克拉科夫城的圣母玛利亚教堂在东欧绝对可以列入一流建筑的行列。这一点即使是在现在,也丝毫没有发生变化,每年都有无数游人从世界各地赶来参观。

教堂在城市的正中央威严地耸立着,即使相隔很远,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教堂两边那两座高高的塔楼,这两座塔楼的红砖墙就像瓦维尔山脚的岩石一样坚硬。也许圣母玛利亚教堂比不上瓦维尔大教堂的雄伟庄严,也没有华丽的哥特式装饰,但是它依然用优雅的外表向外界透露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与法国那些身处明媚阳光之下,尽情展现自身精致雕塑的教堂相比,圣母玛利亚大教堂更像是一座堡垒,可以毫不费力抵抗住狂风暴雨,时刻守卫着波兰大地和远处的波罗的海。当然,这座大教堂也有它独特的装饰,只不过它们都躲藏在教堂内部,就像是包裹在石头里面的水晶。

天色刚刚擦黑,提着黄铜号的安德鲁就和儿子一起来到了这座教堂的高塔前。守门人看了父子俩一眼,替他们打开了通向高塔楼梯的小门。在黑暗中,两个人沿着楼梯盘旋而上,最后抵达塔顶开阔的平台上。平台的右手边有一个小门,约瑟好奇地凑过去仔细观看,发现那里是死刑犯度过人生最后时光的地方。而号手值班的地方,还在平台之上。这时候,听到头顶有一个人朝他们喊了一声。不一会儿,那个人下到平台,他就是白天值班的号手,安德鲁就是要和他进行交接班。

白天值班的号手用亲吻脸颊的礼节欢迎安德鲁,接着他就简要介绍了一下工作的注意事项。然后,他把灯和高塔上号手房间的钥匙交给了安德鲁,并祝他们第一晚值班顺利,然后他就离开了。守门人为他打开了大门。

送走白班号手,安德鲁父子开始沿着通往塔顶的梯子向上爬去。这个梯子用大梁支撑着,看上去很陡很狭窄,不过非常结实。至少走在上面没有太大的声响。从平台爬到号手房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他们不停地爬,一直爬过五层镶有白色水晶球的玻璃窗后才进入号手房。

这是一个八边形的屋子,被分为两部分:一半是供吹号手取暖休息的地方,另一半则是供吹号手眺望城市的窗户。在号手房里预备着几只备用的小号,还有一根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绳子,它连着头顶钟楼上的大钟。此外,房间里还有几面红旗和几盏灯,都是号手们用来发警报的。

吹号手还有监视全城火情的任务,此外,监视城里面军队的动向也是他们重要职责之一,如果这些军队造反或者引发暴动,危害可是远大于火灾。不过对于克拉科夫城来说,发生火灾的概率还是很高的。这座古老的城市曾经不止一次被大火肆虐过。虽然那些老建筑的墙壁都是石砌的,但它的顶部还是木板和茅草,见火就着。一旦发现什么地方着火了,吹号手就要把红旗挂在正对着起火方向的窗户外面。如果是夜间着火,那就把红玻璃罩的灯笼挂出去。

除了火灾,当吹号手发现有市民的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也有义务敲响警钟。据说在安德鲁的表兄提辛斯基遇害的时候,吹号手就曾经敲响了洪亮的警钟以提醒市民。当然,执行死刑的时候钟声也会被敲响,因为在高塔的正下方就是行刑的广场。从这个角度说,这座高塔完全称得上是克拉科夫城的一个活动中心。

安德鲁用钥匙打开里屋的屋门,父子两个闪身进屋,插好了门闩。这是一间不大但很舒适的屋子,小桌、床、小火炉和点亮的烛灯一应俱全。在桌子旁边有三把椅子,不过因为空间实在狭小,所以都并排紧挨在一起。一个大大的沙漏放在桌子的正中央,沙子从上面的空间漏到下面,形成一条细细的沙线。下面的沙子已经快要到标有“X”字母的位置了,这代表着马上就要到晚上十点了。这就是吹号手们用来计时的工具。在教堂中殿的屋顶,有一根巨大的日晷,可以标记出正午时刻。此外,在高塔的北面墙壁上还挂着一只大钟表,表面只有一根时针。那根时针造型独特,是用金属打造的攥起的拳头,食指伸出,稳稳地指向具体的时间点,其他四指弯曲。

看到沙漏显示马上就要10点了,安德鲁冲到屋子朝外的一面,松开一卷捆在中梁上的绳子。绳子从地板上的一个小洞穿过,一直垂到下面宽而矮的矮塔上。在那里,有一个圆木做的滑轮。绳子穿过滑轮,经一个小窗孔来到外面,那里有一个铁锤。人站在上面的小屋里,拉动绳索,下面的铁锤就会弹开,松开绳子,铁锤就回归原位。安德鲁先生一拉绳子,铁锤迅猛地弹出,“当……”一声洪亮的钟声响彻整个城市。再拉,再敲。就这样,一直敲满10下为止。

敲完钟,安德鲁又马上跑到最近的一个窗口,推开窗户,冲着外面开始吹奏起小号来。现在他是冲着西面吹奏的,正对着纺织会馆和克拉科夫大学。接着他又跑到面朝南的窗户,站在窗口吹响第二遍。接着是东面和北面。在他吹号的时候,从大学的方向传来了朗朗的圣歌。风柔柔的,整个城市在吹号手的脚下安眠,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青草香气。

在高塔的脚下,有一队巡逻兵经过,他们的马蹄敲打着城堡大街的石子路。这支巡逻队很可能是国王的卫兵,当然也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的仆人。守夜人拿着长矛,用矛柄挨家挨户戳着他们的大门——这是为了确认是不是每户人家都关紧了门。远处,纺织会馆的点灯人点亮了会馆屋顶的那盏硕大的油灯,和天上刚刚出来的星星相呼应,在蓝黑色的天幕下一闪一闪地发着光。整座城市都沉浸在安德鲁刚刚吹奏完毕的《海那圣歌》里面。

“父亲,你吹得真好听。”约瑟说。

“当然好听。”安德鲁笑着,对儿子说起了那个故事:很多年以前的那个早上,这座高塔下面围满了鞑靼人的骑兵。一个英勇的吹号手为了遵守自己的诺言,坚守最后一班岗,吹响了《海那圣歌》,最后他牺牲了。后人为了纪念他,在吹奏《海那圣歌》的时候,都要停在一个突兀的音符上——因为那个牺牲的吹号手也是这样吹奏的。

约瑟静静地听着这个故事,眼中充满泪水。在此时此刻,他更加热爱自己的祖国和这些蕴含着悲壮历史的传统,这都是祖辈用鲜血换来的,一种值得人们世代流传的精神。他强忍泪水,在脑海中不断构建在很多年前发生在这个高塔上的故事,以及那个牺牲了的吹号手。

回到小屋里,安德鲁一边把铜号挂在墙上一边说:“今天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是为了让你知道一名吹号手的职责。如果有一天我不能来了——比如我受伤了,或是生病了,你就可以代替我来这里吹响号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我已经发誓要让号音每隔一小时就吹响一次。从刚才的那个故事里你应该能够体会出,这个誓言背后所蕴含的神圣使命。不管在我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准时吹响。”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眼熟的羊皮卷,那是《海那圣歌》的曲谱,“你要把这个曲子用心学会,牢牢记在心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安德鲁认真教儿子吹奏《海那圣歌》。他一边哼唱着,一边指着曲谱:“我刚刚唱的这一部分是必须记住的,也是曲子的核心。这星期你要把这一部分练熟,下个星期要能够把曲子默写下来。注意,你不能在学校练习,而是要抽时间悄悄地练,等你把曲谱背得滚瓜烂熟以后,我再教你吹小号。其实这件事并不是多么难,只要你能够下工夫。不要着急,慢慢来。我还要教你什么是单舌音、双舌音、三舌音。这些可都是演奏铜管乐器的绝密技巧,它就像在智慧王国里,语法处于国王的地位一样。”

约瑟接过羊皮卷,将它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了!你尽快回家吧。再不走,你母亲会感到孤单的。另外,出门的时候要把灯放在灯塔的矮墙边。记得吹灭蜡烛。”

“母亲不会感到孤单的,因为我出来以前已经拜托伊丽莎白去家里陪伴她了。”

“那你也要早些回家!城里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太晚更危险。路上你要紧紧跟在巡逻队的后面。要是他们盘问你,你就说自己是高塔吹号手的孩子,你是因为有事情才来找他的。现在正要回家。”

约瑟遵照父亲的要求,把灯放在脚手架上,吹灭蜡烛,然后来到高塔的小门那里。他用力拍了很久,守门人才磨磨蹭蹭地过来开门,把他放了出去。一出塔门,约瑟就撒开双腿狂奔起来,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家。

给约瑟开门的不是以往的那个老婆婆,而是她的儿子,这让约瑟感到有点吃惊。借着昏暗的灯光,约瑟看到了他的脸,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约瑟一直以为,老婆婆的儿子应该是个青年或者少年,可没想到是一个中年人。与其说老婆婆的儿子是个人,还不如说他是个怪物更贴切一点,因为他骨瘦如柴,脊背佝偻,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眼睛,手指干枯得像鹰爪一般,大大的眼眶里塞着两个凸得快要掉下来的眼球,而且脸颊凹陷。他提着灯走在前面带路,走路的方式也很特别,不是走在路中央,而是像猫一样偷偷顺着墙边走。他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就像谁要加害他一般。

走到楼梯口,中年人停了下来。约瑟正要绕过他上楼,却被拦住了。他伸手拍了拍约瑟的肩膀。约瑟已经隐约听到长指甲划过他衣服的声音了,这种声音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想要什么?”约瑟一边冒冷汗一边问。

“很简单,几个零花钱而已。”对方悄悄地说。

约瑟没有丝毫犹豫就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给他。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孩子。”怪物马上嘀咕着说,“上帝会保佑你飞黄腾达的。如果真有那一天,可千万别忘了可怜的斯塔斯。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斯塔斯,住在那里。”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一楼敞开的一扇门。

不过此时,约瑟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个恐怖的中年人身上了,他眼睛一直紧盯着四楼炼金术士房间的窗户。在那个小小的窗户里,似乎有极亮的小火苗在晃动着,间或还有小火蛇从大开着的百叶窗喷出。小火苗出现的时间极短,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它却照亮了整个院子。

“那是一个邪恶的地方,炼金术士们就在那里把一个人的灵魂从他的身体里面夺走。”斯塔斯突然指着那扇窗户说。就在此时,一条比刚才还要亮、持续时间还要长的火舌又从百叶窗喷了出来。“那是恶魔带到人世间的地狱之火,而那个炼金术士克鲁兹就是恶魔的代言人。”他继续说道,“他虽然是人类的身躯,可是他的内心比恶魔还要恐怖!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这个念念叨叨的丑陋男人简直把约瑟吓坏了,尤其是在他借着灯光把自己的脸凑到约瑟面前的时候,把约瑟吓得直打哆嗦。“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那个叫特林的学生。我经常听到他半夜不睡觉,而是在院子或者屋子里叨叨咕咕,又唱又叫。他那是在和魔鬼做生意!他迟早会成为这里的灾星。好了,我不想再说了,晚安吧!”说完,他就不再搭理约瑟,自己转身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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