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声闻涅槃之证得，证有如来藏

第二十四章　依声闻涅槃之证得，证有如来藏

小乘声闻人证得涅槃者有两种人：一、慧解脱阿罗汉。二、俱解脱阿罗汉。前者因修四念处观，断尽一念无明（欲爱、色爱、有爱、见一处）而断三缚结、五下分结、五上分结。不须观行，自然无妄想，自然舍弃身口意行，不须以定力伏之，睡时无梦（非梦醒后遗忘）。后者加修四禅八定及八背舍，得灭尽定，能随时以自己之意志舍弃自我（舍弃色身及知觉作主心）而住涅槃。前者则不能自主，须待寿尽命终或自杀，方能取涅槃。

入涅槃者非以见闻觉知心入，非以作主之心入，非以无妄想之明觉心入，非以定中能知之心入。入涅槃者实无所入，取涅槃者实无所取，方便说为入涅槃、取涅槃。无思惟之明觉心及定中能知之心等，皆不离知，知即是分别心，能别境故；分别心不能入涅槃、不能安住涅槃，时现时断故。

见闻觉知心有间断故，作主之心、性喜拣择执取故，皆不能入涅槃。十余年来每见行者开示大众，令人以此等妄心修行清净而成真心，谓此等心能证涅槃。浑不知此等心乃是七转识，设使修至究竟清净之佛地，依然不能变成真如，依旧是七识。佛证无住处涅槃，故其庄严报身常住世间，不入涅槃（入涅槃者应身示现也）。然佛若入声闻无余依涅槃，七识亦皆灭尽，故前七识永不能入涅槃。无余依涅槃者，七识皆灭，只余如来藏空性，起烦恼断尽故，舍报后七识种子不现，中阴身亦不现前，如来藏空性不再于三界中受生漂转，方是涅槃真际真义。

亦有人士教人打坐修定，坐至无见闻觉知时便谓为能所双亡、谓为涅槃，出定后又复慢心待人，以圣者自居。殊不知此是未到地定境界，佛云“纵灭一切见闻觉知，内守幽闲，犹为法尘分别影事”，即是诃责此类人也。佛子当知：此乃定境分段入出，未到地定境界，三界有为之法也，若此是涅槃、是能所双亡者，应一切证得未到地定之外道亦是圣人也，故知此乃以定为禅，非是涅槃。拙著《正法眼藏——护法集》之附录一中已有破斥，读者可以参考之。

复有外道之五现见涅槃：或认欲界中受五欲时了了常知之心是不生灭者，是恒是常，以此为涅槃。或认初禅定心为涅槃心，或认二、三、四禅定心为不生灭心，以此为涅槃。皆是外道凡夫之误解。

譬如佛世有善星比丘，证得第四禅，有大威势，以第四禅定之心所住境界为涅槃，自比为阿罗汉，成就大妄语业。佛再三诃之，善星比丘再三不听，仍执四禅定心境界为涅槃。舍报时四禅中阴现前，方知非涅槃，便谤佛云：“世间无涅槃法，佛诳人而已。”谤佛谤法已，中阴即灭，便入无间地狱。此是以定为禅，以定为涅槃。佛子当知：四禅境界尚非是涅槃，尚非是能所双亡，未到地定离见闻觉知之粗浅定境，云何可说为能所双亡之涅槃？如此大师，说愚痴语，令人感叹！

一念无明之四住地烦恼（见思惑）断尽者，即使未修四禅八定及未到地定，寿尽舍报亦能入涅槃，永舍三界轮回苦，此即慧解脱阿罗汉也。加修八背舍，即成俱解脱阿罗汉。

台湾本岛近年来，多有修行人因大乘禅之见道极为困难，故退而求其次，改学南传小乘佛法之内观禅，然如法者少，不如法者多。不如法者，谓修者多落定境，追求定境，将定境之修证误认为即是内观禅。此非声闻内观禅之正确修法。

南传声闻佛法之内观禅，应依朗波田或玛哈西禅师之修法，于举止运为之中，体会色蕴之机械性，从而确认色身非我、非我所，身见即断，此即身念处观。此后仍须转入受念处观、心念处观、法念处观，依序而修方断我见，于佛无疑。我见断故，疑见及禁取见皆断，名三缚结断，预入圣流，成初果圣人。

声闻初果虽断我见，未断我执，了知心及明觉心之我执未断尽故，乃执此心为我。不同于菩萨修大乘禅——于四禅见道断我见时亦断我执，已了知能知明觉之心虚妄故。

南传佛法之内观禅，设使能修至法念处观成就，断尽有爱住地，不以四空定中之微细觉知心为我、我所，我见断尽而得慧解脱，成阿罗汉，舍报后能取涅槃；然犹不知菩萨修祖师禅于见道时，身见我见俱断时所证涅槃本际——中道实相境界。

阿罗汉虽证涅槃，然非究竟，不知涅槃本际如来藏故；不知转依如来藏而修阿赖耶三昧者可成佛故；不知有如来藏之一切种智故。阿罗汉虽不闻如来藏名相，然认有一不生灭者，非粗细境中能知之心。此心或名穷生死蕴、或名本际、或名有分识、或名阿赖耶、或名为心，而亦不否定此诸名所示之心能住涅槃、能得解脱。此心虽然多名，但唯一心，即大乘如来藏系唯识诸经所说之如来藏也。

若小乘阿罗汉断尽烦恼，寿尽舍报后，无有不生灭之无覆无记性心能住涅槃者，涅槃应同断灭，何异外道？故知阿罗汉虽证涅槃，已解能知之心虚妄，亦知四空定中微细能知之心虚妄，因而修断思惑烦恼，故能入涅槃，然亦知有另一不生灭心，名为本际、穷生死蕴等，不同于常见外道以妄心为真，不同于断见外道认为死后一无所有。

然阿罗汉根微慧劣，不能为说如来藏八识心王一切种智深奥微妙之法，故佛不为彼等说如来藏名，不为彼说唯识究竟心法，但教断尽一念无明四住地烦恼而证涅槃。若为大根利智不畏生死之菩萨，佛便为说“如来藏中藏如来”之理——依如来藏而修、能成如来。

佛亦为大根利智菩萨详述涅槃真实之理：谓七转识灭是名涅槃。余第八异熟识不起分别，七识等流种子见闻觉知功能不现行，则无所依，无所依则无中阴身，无中阴身则无异熟果报，不再入胎出生。唯第八识无见闻觉知而安住，不自知有安住者，亦不知有自我，永离三界轮回之苦，是名涅槃。

涅槃非同断灭。断灭者死后一无所有；唯有一生，无过去未来世，无有另一不生死心贯通三世，死即断灭，心亦不存。涅槃中无境界、无觉知，一切心行皆灭，七识不再现前故。唯有无分别而无见闻觉知之如来藏空性，不起心行，故断分段生死，不于三界轮回，故知实有如来藏。

如来藏若住于涅槃之中，即不可觉知，一切贤圣皆不能见之。如来藏自身亦不觉知自己，亦不觉知住于涅槃，故名无我空性，故涅槃中无有境界可得。若住涅槃而有知者，此非涅槃，乃欲界定及未到地定之浅定而已。入定而无觉知者亦非涅槃，此乃未到地定之深定而已，不离幽闲法尘影事。

若能断尽一念无明四住地烦恼，虽无禅定功夫，示现如同凡夫无异，亦能于舍报后入涅槃。若不断尽四住地见思惑，虽有四禅八定功夫，舍报后必有禅定相应境界或中阴身为所依，有所依则不离生死。凡夫不知，因彼禅定境界胜妙故，奉彼为圣人，而实不如慧解脱之佛子，无禅定功夫，现同凡夫，实已出三界，是真实圣者。

小乘罗汉入涅槃后，既有“穷生死蕴、有分识、阿赖耶、心”安住涅槃，当知诸名所说即是大乘法中之如来藏阿赖耶识也。故龙树菩萨《中论》偈，〈观涅槃品〉第二十五云：

若一切法空，无生无灭者，何断何所灭？而称为涅槃？

若诸法不空，则无生无灭，何断何所灭？而称为涅槃？

无得亦无至，不断亦不常，不生亦不灭，是说名涅槃。

受诸因缘故，轮转生死中；不受诸因缘，是名为涅槃。

如佛经中说，断有断非有，是故知涅槃，非有亦非无。

略释云：若执一切法皆空，无有能生一切法之如来藏，亦无能灭之五蕴七识，则佛子是断了什么？灭了什么？而自称证得涅槃？

若执一切法真实不空，则一切法不生不灭，亦应见思二惑不能断尽，七识妄心不能断灭；则佛子是修断了什么？除灭了什么？而说证得涅槃？

没有所得，也没有涅槃境界可到；既不是断灭空，也不是外道所说能知能觉常住不灭的心；此心从来不生，故永不灭，这就是涅槃。

众生因为接受了如来藏因和五蕴缘所生一切法，贪着不舍，所以在生死中轮回流浪；若能不接受如来藏因和五蕴缘和合而生的一切法，就是证得涅槃。

譬如佛于经中所说：断除了见闻觉知和作主之心的常见有，也断除了一无所有、一切法空的断灭空，而不落于空有两边。由这个道理就可以了知：涅槃之中“非有”——没有知觉心的存在，亦“非无”——不是断灭空。

由上述龙树菩萨《中论》偈之阐释涅槃中道之理，亦可证知涅槃不离如来藏，否则涅槃即成断灭。

又，经云：“解脱若有我，有我即是常；解脱若无我，无我即非常。”皆入边见故，非是中道。唯如来藏离烦恼障，不再出生七识种子，于空性而无觉知之中本然安住，不受后有，名为涅槃解脱，而此涅槃解脱之中，无有能知能觉解脱之我。末学由是立宗云：

声闻阿罗汉，断四住无明，皆依如来藏，舍报住涅槃。

若无如来藏，涅槃成断灭，无四谛解脱，佛法成戏论。

故知如来藏，非空亦非有，三乘涅槃法，依之能安立。

一切阿罗汉，缘觉诸菩萨，唯能证此说，不能坏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