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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通科学,科学近唯识

时间:2022-12-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太虚则以一个现代僧人的学识与襟怀,兼容并包科学、哲学、宗教,力图用科学技术的新成果,进一步证实万法唯识的学说,即成“唯识通科学,科学近唯识”的新唯识观念。因其杂芜,无以名之,且为了有别于熊十力的新唯识论,姑称之科学唯识宗说。其实,自进入20世纪,中国的一些科学家也有以理化、生物、天文等自然科学而说色心诸法的。可见,科学还是接近佛学,接近法相唯识学的。

2.唯识通科学,科学近唯识

近代科学技术昌明,使人类社会生活为之一新,以形上思辨为特征的哲学,对宇宙本体的比度推想,即其终极关怀或终极追求,也因近代科学技术的成果,在某种程度上变得可视、可触了。其方法也因之得以扩充与更新。上哲之玄谈与下士之鄙执,同条共贯,燮理阴阳,纯思辨的学说,已走出书斋,面向社会,成为指导人生,认识、把握现象世界的日用之道。生物学研究而发明的进化论,物理学研究而成就的原子论、相对论,天文学研究而建设的天体说和无尽宇宙观等,都在哲学中注入了一些感性,在方法论上增添了一份缜密。如此弃空就实的近代学术,便让以名相分析为擅长的法相唯识学大契其机,而在20世纪的中国尽显风流。有以唯识抉择,重建以唯识为中心的方法论者,有借助法相之学实现中国近代哲学革命者,也有如王恩洋、吕秋逸著书立说,发挥唯识精义者。太虚则以一个现代僧人的学识与襟怀,兼容并包科学、哲学、宗教,力图用科学技术的新成果,进一步证实万法唯识的学说,即成“唯识通科学,科学近唯识”的新唯识观念。因其杂芜,无以名之,且为了有别于熊十力的新唯识论,姑称之科学唯识宗说。

其实,自进入20世纪,中国的一些科学家也有以理化、生物、天文等自然科学而说色心诸法的。如留学英国,从事电器专业的王季同,会通科学佛学,力图证明佛学是应用科学。其《佛法与科学之比较研究》,专以现代科学宣传佛法;毕业于哈佛大学,以无线电工程为专长的尢智表,则通过科学实践,说明佛法立论,完全基于客观的立场;更有张化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理化谈》一书,以佛法融合物理化学,将佛家色空二法发挥无余,充分显示20世纪佛学与科学联袂而进的时代特征。

太虚在《新物理学与唯识论》一文中开宗明义,特别说明:“近年最进步的科学与哲学之逼近于佛学,实为一种不可思议的奇迹”,“大数学家怀特海近年在英国所讲哲学之逼似华严法界十玄六相义”,“倍(今译贝)克莱新哲学之切近离言说分别而趋实证禅宗义”,以及“宇宙新说与物质第四态(43)”更接近“芥子纳须弥,毛端吞刹海之华严世界”,“英秦斯爵士之现代物理学的新世界观,其深得法相唯识学之神髓”。这些不仅“纯粹根据实验的事实之物理学进步而来”,而且“与研究佛学者比附科学之(44)说者异”。(45)如是,便把现代科学技术的成果纳入佛家思维之中了。

应当注意的是,中国佛教有十三宗、八宗之说,教派歧出,宗说各异,但均持性空之论。不过,对空之解说则自不相同,各有殊胜,故有性宗、相宗,空宗、有宗之别。太虚着重以现代物理学为认识基础,从原子论入手,既明性空之理,又说科学不逮佛学之实。如下两则,充分体现了这一思维的印迹。

(现代物理化学)将一切的东西,划分而成八九十种原质。这些原质又以若干分子构成。他们既发明到分子的单位,于是一般科学者以为得着最后的实体了。后来实验进步,又发明原子,他们以为原子为万有的基本。最近,又发明电子。原子中心叫做电核,其周围借电子环绕,俨然如太阳系之有行星卫星似的。他们发明进步一次,即破坏原来之说一次。如原子说成,分子说就全部破坏无余;电子说产生,原子说又寿终正寝了。讲到电子,已非平常所能看得见、拿得到的物质,只是一种阴阳电——力——了。近以此为最后实在,但仍未能遽言实在,以前之分子、原子说,前车可鉴。

以吾观之,电子非实在最后限度,不过是他们知识的最后限度……将世界人类万物等,皆以电子为其基本,信以为真理,亦如宗教之信上帝造物主相似……信有一特定实体——电子——为因,所造成不可解的过失,殆与宗教相等……电子不假他生而能生万物,其破坏因果律,正如宗教一样。(46)

当十八九世纪的时代,科学者研究到所有的物体,共有九十余种的元素;更分析之则为最小单位的分子;然其后分析进步,知各分子更由原子所组成,于是原子的唯物论遂据之而起。此种原子是用数学分析出来的,已非眼所能见,但仍不是最后的实体。近代科学更研究到原子还由多数的电子组成,则原子仍是已成之聚体现象,一粒原子即等于一个太阳系,其中有很多成分,如一太阳系有许多行星、卫星等,一原子中亦由一电核含有多数的电子环绕。更近更有“能子论”的出现,认为能子才是物质最后的单位。其实,分析到能子已无物质的存在,已将物质化而为力了。反之,则可云由力结成质而有宇宙万物。但总是与心灵不相关之先有的外物,在分合变化……仍属以分析所得最后外物单位为万有所本之理论。(47)

上引两则,基本意思大体相同,后者可能更清楚一些。如此反复申说,旨在告诉人们,科学的原子论或电子、能子论,虽然把宇宙自然的本原追溯到看不见的力,但其仍以外物为本,像宗教一样陷入自相矛盾的因果论之中。他强调:

1.无论原子、电子,还是能子都不是最终和最后的实在,当然也不是生成万物的因或实体。把它们视作实体,并非真正的极限,而是他们知识的限度。

2.科学的原子论,将原子,或者电子、能子作为产生宇宙万有的主因或原质,实际上犯了与宗教同样的错误。只不过宗教以神或上帝为万有之原,科学而依电子,或者索性说依不可见的力为世界之原创。上帝和力都能生成万物而无以生成,如是则俱成无因之果,从而与它们的因果律背道而驰。

3.尽管科学认为,由力结成质而有宇宙万物,“总是与心灵不相关的外物”。但他们实际上还是看到了佛家早在久远已经看到的事物的真相:不是有形质的物,而是看不见、摸不着,变化分合,阴阳消息的气或力。可见,科学还是接近佛学,接近法相唯识学的。虽然太虚未尝明言,但这却是不言而喻的。

4.佛家认为,事物皆因缘和合而生,亦以因缘圆遍(意指各种各样)而成事物之差别相。科学原子论实际上是以差别的知识观察事物,所以“所见无往而非差别之相”,与无分别的智慧,无差别的真如,即般若,还相距甚远。但是,“无相无分别的真如法性,即于差别事物而显现,非离眼前事物之外而另有一物曰无相真如法性”(48)。实际上就是说,科学若能断除差别,便可逼近佛学和唯识学的内核。

上述四点,和盘托出太虚关于科学与佛学关系的见解。他又进一步说明,佛学依缘生之理而破我障,“改造不明之心而转为明之心”,以戒学“改造行为而到改造心理,定学由改造心理而到改造生理,慧学则于两者之上更进一步而改造物理”。改造物理就是改造科学。于是,“佛学通于科学,科学近于佛学”的意思,就教人不能不为之思之再三了。这里说的不只是唯识,由此既可看出太虚糅合科学佛学的思路,无疑也再现其会通性相,诸宗平等的思想倾向。

《新物理学与唯识论》一文则重点阐述科学的进步,不仅超越了原子论,而且与佛家唯识学说趋于一途。太虚转述《东方杂志》新物理学的观念,步步深入,凸显科学唯识观。

首先,他指出,在理论物理学界,进步的现代物理学,以其对“完全无缺”,“实在的真理”的认知,否定或取而代之仅得“半真理”——太虚显然理解为以原子为万物之源的原子论——的旧物理学,从而逼近佛家唯识论。他认为,旧物理学所代表的半真理,不能辨识“与实在真理之间的差异”,是假立自性,即遍计所执的法执。新物理学所谓的“实在真理”“尤与佛所说的‘如’义相合”。而“不多不少的恰当真理”,更像佛言“无欠无余真实如是”者,尽管不如佛说得善巧。

太虚继续指出,新物理学同样认为,“物质的存在,仅是一个纯粹的假说”,而且“没有充分的证据”。据此,太虚断言:旧物理学“将视为来源的物质存在,局限于空间时间之内,那是更显见错谬了”;而新物理学“认有所依的来源,既不拨空而落损减的恶取空见,又说假设为物质而且局限时空等为不可,亦不落增益的实法有见,深切瑜伽真实品义”。通俗地说就是,新物理学与唯识相契合,以万物之源非空,但亦非局限于时空中之有,即非有;既不堕减损之空见,又不增益实法而陷入有见,与法相“三界一心”,“万法唯识”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谈到新物理学“自然并非被我们觉知的东西所组成,而即由我们的知觉本身组成”这段话,太虚显然心有灵犀,认为如此“则成为‘藏识论’”,“乃建设了唯识论”。科学与唯识也就殊途同归了。

综上所述,太虚概而论之:

在新的认识光辉下,唯物论已经变成唯识论了,已没有离识而存在的物质了……从完全不同途径的科学物理学,竟走通了唯识的宇宙观,我们学佛者固然惊异,然使现代物理学的科学者,知道了二千年前,已有从不同迹径上,更加精奥地实证且说明了法相唯识学,其狂喜又当何若?由此,大乘法相唯识学,实有迅传欧美的需要。(49)

其实,太虚所指的新物理学并不能代表物理学的全部,应当说只是其中的流派。执此而言科学、唯识契合无间,或许是其科学知识的局限,当然,也可能是他的观念的局限,或者,二者兼而有之。所以,据此断言,物理学建设了唯识论,未免有以偏概全之嫌;说“大乘唯识学实有迅传欧美的需要”,则更是一厢情愿的言过其实。而其对唯物论的批评,并不排斥他对唯物论的肯定,正像他对科学的批评与肯定一样,都是为“建设唯识论”而取其所需的。至于说二千年前已有对法相唯识“更加精奥地实证”,若非信口而出之误,便是教人不得其解的常识性错误了。

与其他科学学说相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更受太虚的欣赏,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他说,爱因斯坦之相对论,“其知识论上之空、时、物质缘起说,虽未逮藏识缘起说之深密,亦庶乎近之矣”。继而,他以对应的关系指出二者基本范畴的近似性。为了清楚起见,简示如下:

相对论         唯识论

真体          藏识

最初觉知之场及物之全体 藏识顿现器界根身

觉知本身与场为二末那执 藏识为内自我

以我为致思中心而分彼此 第六识依萨迦耶见而起我、我所

据此看来,相对论与唯识论简直是他乡故知,所以太虚有言:“前六识分合以了其别别之境”,“物体与空间、时间皆炽然现前也。依兹物体,离而析之,空不同处至微极处,时不同点至极微点;于是而物质之分子、原子、电子等概念始成立。故溯爱因斯坦相对论之本以穷其末,实与唯识论符契”。(50)

太虚还根据相对论的四度说(51),即物质的长、广、厚、时四重度量,与唯识学的认识论相比较,提出唯识十度之说,并认为“若能将此相对而绝对,又绝对而相对之十度论,影响入科学,其思想之变化又将何如欤!然数千年前佛家早已发明而发表之矣”(52)。换句话说就是,相对论虽较其他学说进步而增时之一度,得与唯识相符契,但距唯识之说仍甚远,佛家心性之学早在数千年前已超越现代科学,并指导相对论继续向前。

事实上,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创立,主要着重在自然界统一性的问题。他汲取休谟对先验论马赫对绝对时空概念的批判成果,论证空间、时间、物质、运动相互之间的关系,从而否定了绝对空间概念以及实质上被作为绝对空间的,较早的“以太”的存在。它的四维矢量的空间分量,促成了动量守恒定律与能量守恒定律统一而为动量—能量守恒定律,这不仅推动了整个物理学理论的革命,而且也对现代哲学产生了,并正在产生着深刻的影响。毫无疑问,其对社会影响之巨,决非佛家唯识所能企及。但太虚以三性、八识之理,比附相对论,且以为不逮唯识远矣,其中固不乏某些闪光的合理性,却难免致人玄惑而生郢书燕说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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