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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问第十四(计章,言)

时间:2022-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原宪向孔子请教什么是耻辱。这里所说的“邦有道,穀;邦无道,穀,耻也”与《泰伯第八》之13章“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意有通同,皆是就从政而言。《论语》中包含有“耻”字的语录共十一章。上述二章,还有“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是从为政的角度讲的。

宪问第十四(计44章,1340言)

14·1宪问耻。子曰:“邦有道,穀;邦无道,穀,耻也。”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注】穀:俸禄,此指享有俸禄,活用作动词。克:好胜。怨:恨也,怨恨。欲:既含有想要引申作贪求讲之意,又含有欲望引申作私欲讲之意。

【译】原宪向孔子请教什么是耻辱。孔子说:“国家治理有方、天下太平的时候,出去做官享有俸禄,那是应该的;国家治理无方、百姓患难的时候,出去做官享有俸禄,那就是耻辱。”

原宪又问道:“没有争强好胜、自我吹嘘、心存怨恨、贪求私欲这四种毛病,可以说他是仁人吗?”孔子说:“可以说是很难得的了,至于是不是可以说他是仁人,我不知道。”

【解析】此章前段讲耻。孔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耻是什么,而是举例说明什么是耻。这里所说的“邦有道,穀;邦无道,穀,耻也”与《泰伯第八》之13章“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意有通同,皆是就从政而言。他告诉我们:天下太平时,应该有所作为,倘若这个时候穷困潦倒,那是应该感到耻辱的;天下动乱时,当是退隐,倘若这个时候与统治者同流合污,老百姓深陷水火而你却安享富贵,那也是应该感到耻辱的。

论语》中包含有“耻”字的语录共十一章。上述二章,还有“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子路第十三》之20章),是从为政的角度讲的。其他则多是从具体的思想言行上指出耻的表现,如“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里仁第四》之9章、22章)、“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公冶长第五》之25章)、“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宪问第十四》之27章)。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孔子在指出耻的表现的同时,还表彰了不耻的一些表现,如肯定孔文子的“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公冶长第五》之15章),称赞“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子罕第九》之27章)只有子路才能当之无愧。孔子不但明耻与不耻,还指出必须明耻之因,他所说的“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就包含着这样的意思,请参见《为政第二》之3章解析。至于怎样才能免耻,有子说是“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学而第一》之13章),一切都要依礼行事。

那么“耻”究竟该作何解?孔子在《论语》中并没有明言。《孟子·公孙丑上》中有孟子的一段话,他说:“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虽然紧接着他又归纳为“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理解为“羞”者耻也、“恶”者恶耻也,“耻”是判断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条件之一,无耻之人妄为人。“耻”是人的内心的不光彩、不体面的一种感受,而知耻则是求仁、行义、守礼、益智的重要动力源泉。《礼记·中庸》引用孔子的话说:“知耻而近勇。”他告诉我们只有知耻才能生发向上的勇气,才能产生勇敢的壮举。

与“耻”相对的是“荣”。人应该知耻,也需要有荣,光荣和美誉同样可以激励人的上进。人应该树立正确的荣辱观(这里的辱与耻同义,作耻辱讲)。《论语》中荣字只出现一次,即《子张第十九》之25章子贡称赞孔子说“其生也荣,其死也哀”,但是《论语》中关于人的名声问题却是多次讲到。孔子很重视人的好的声誉,如《里仁第四》之5章“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子罕第九》之2章言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卫灵公第十五》之20章“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好的名声是荣的重要的构成部分。“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子罕第九》之23章),这里的“闻”也是指的名声。《论语》中含有辱字的语录共四章(不包括上言“恭近于礼,远耻辱也”)——《里仁第四》之26章“事君数,斯辱矣”、《颜渊第十二》之23章“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子路第十三》之20章“不辱君命”、《微子第十八》之8章“不辱其身”和“降志辱身”。这些“辱”字作侮辱或是使侮辱讲,与耻辱有别,不能与荣相对。这是学习中必须要注意的。

此章后段,孔子的意思是说,克、伐、怨、欲是四种坏的品德,一个人没有这四种坏的品德是很难得的,但是还不能因此就说他是仁人。仁德是在实践的修养中培育起来的好的品德,仁人是一个很高的难以达及的做人标准。

14·2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注】怀居:留恋安逸;“怀”作留恋、思念讲,“居”是安居,此指舒适生活。足以:配、值得,“以”于此含有肯定语气。

【译】孔子说:“一个读书人如果总想贪图安逸舒适的生活,那他就不配称作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

【解析】此章告诉我们,读书人应该以读书为乐,沉迷其中,像颜回那样“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雍也第六》之11章)。这样,苦读十年、二十年,并且密切联系实际进行思考,一个学问家就成长起来了。

14·3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

【注】危言:直言,亦是言语正直之意;“危”作直、正直讲。危行:直行,亦是行为正直之意;下“危行”指做事要胆怯谨慎,“危”作畏惧讲。

【译】孔子说:“国家治理有方的时候,可以正直地去说话,正直地去做事;国家治理无方的时候,做事时要显得胆怯谨慎一些,说话时要显得谦敬小心一些。”

【解析】“危言危行”为开明国君在位时应有之言行,“危行言孙”为昏庸国君在位时应有之言行。“危行言孙”不是说要随声附和,而是说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格外地谨慎小心。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应该见机行事,学会保护自己而又不失做人的尊严和节操,这是很不容易的,《公冶长第五》之2章孔子说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大概就是属于这样的一种情况,所以孔子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

14·4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注】言:此指名言。勇:勇敢,此就行为而言,活用作名词。

【译】孔子说:“有好的品德的人一定有名言,但是说出名言的人未必就有好的品德;有仁德的人一定有勇敢的行为,但是有勇敢的行为未必就是有仁德的人。”

【解析】世道是复杂的,有德者说几句错话、做几件错事的时候也不是说就没有,而无仁德者也不是说他一辈子就没有说出过几句好话、做出过几件好事,判断一个人是有德还是无德是一个总体的、全面的、长期的观察结果。

孔子在此章所讲的,实际上是一个必然性和偶然性的问题。“有德者必有言”、“仁者必有勇”讲的是必然性,“有言者不必有德”、“勇者不必有仁”讲的是偶然性。孔子没有明言必然性和偶然性的问题,但是必然性和偶然性已经包含其中。类似于此的,《论语》中还有,如《为政第二》之23章“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讲的就是必然性的问题。本篇之6章“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前半句讲的是偶然性问题,后半句讲的是必然性问题。无德者有的时候之所以能够作出有德的事情,这是因为他的人性还没有完全泯灭,在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下也会有所迸发。

中国古代曾经有过人的本性是善还是恶的争论,其实也包含着必然性与偶然性的问题。这里所说的必然性与偶然性是由环境决定的。好的人际环境决定人的必然的善性,恶则是偶然的;坏的人际环境决定人的必然的恶性,善则是偶然的。人在娘的肚里,本是一张白纸,谈不上是善是恶,但是只要降临于人的社会并且成为它的一员,他也就开始同时渐渐萌生了善和恶两个方面的东西。就其根源而言,人是由动物演变过来的,人的本身就是人性和兽性的统一;就其环境而言,善的和恶的充斥其间,时时在对人产生着影响。任何人都不可能只有其一而没有其二,只可能是尽量地靠近于其一而远离于其二,但是永远也达不到纯粹的程度。所以说,绝对的善或是绝对的恶都是不存在的。而且,善和恶始终处于动态的变化之中,在一定的条件下,善可以转向恶,恶亦可以转向善。一个人是善是恶,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只是一种具体的表现,而不可能是抽象的存在。更为重要的是,每个人对于善、恶的认识都有他自己的立场、观点和方法,都有他自己的认定标准,这就更增加了是非的难以确定。古有盖棺论定的说法,而盖棺也只是说他死后再无所谓善恶,并不能终结他的以前,孔子死了两千多年了,论定也还不能说是已经了结。不了解这一点,就不能充分了解世界的复杂性。

14·5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ào)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

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注】羿:又作后羿、夷羿。历史上有三个后羿,此指夏代有穷氏之君,以善射著称,曾篡夏后相的王位。因喜好狩猎,不理朝政,重用寒促而后被寒促所杀。奡:寒促之子,力大,能陆上行舟,后为夏后少康所杀。荡:邢昺疏:“推也。”“荡舟”意为能陆地推舟而行。死然:此指善终;“然”犹“焉”,语气助词。稷:又作后稷。姬姓,名弃。周的始祖,善农耕,被尧提拔为农官,舜封之于邰(今陕西武功西)。稼:既含有动词种植之意,又含有名词作物之意。若:这,这个;“君子哉若人”为主谓倒装句,下“尚德哉若人”与之同。

【译】南宫适向孔子询问道:“羿擅长射箭,奡力大无比,结果呢,都没有能够善终。禹和稷辛勤耕作却获得了天下。这是为什么呢?”孔子没有回答。

南宫适离开之后,孔子感慨地说:“这个人是个君子,这个人崇尚道德!”

【解析】羿和奡的本事有谁能够比得?结果呢,皆被人杀。大禹和后稷是庄稼汉出身,结果呢,却称王天下。两相对比,说明了一个问题,能够体贴到人民大众生活艰苦、一心为人民大众谋取福利的人,才能得到人民大众的拥护。历史发展的结论是,仁者无敌。

关于对南容的评价,《公冶长第五》之2章孔子已经指出,他是一个善于应对时势变化的人。孔子称弟子为君子的,似唯有南客。

14·6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注】不仁者:意思是表现有不仁德的地方,“者”为特指代词。夫:语气词,位于句首,意为有言要发。

【译】孔子说:“君子有的时候也表现出有缺少仁德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小人而能表现出他有仁德。”

【解析】“君子而不仁者有矣”是从偶然性的角度讲的,“未有小人而仁者也”是从必然性的角度讲的。请参见本篇之4章解析。

14·7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

【注】劳:当为“劳之”,宾语“之”承前省略,“劳之”意为使之经受劳苦的锻炼,“劳”为使动用法;下“忠”、“诲”后亦省略宾语“之”。忠:恕也,宽恕、原谅,指过错而言;“忠”作恕解是个别情况,然而于此若不作恕解,则说理有背常情,语意难以贯通。诲:教诲,此处含有批评之意。

【译】孔子说:“疼爱他,难道说就不应该让他经受一些劳苦的锻炼吗?宽恕他,难道说就不可以批评他的过错吗?”

【解析】此章讲的是对子女的教育问题。有谁对自己的子女不是视若至宝,但切不可娇生惯养。孔子在这里告诉我们,对于子女要有一个正确的教养方法,应该让他们经受一些劳苦的锻炼,应该批评而不是袒护他们的缺点过错。

14·8子曰:“为命,裨谌(chén)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脩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

【注】为命:发布政令,“命”是政令、文告。裨谌:又作卑谌。春秋时郑国大夫,善谋。草创:起稿,拟稿。世叔:又作子太叔,名游吉。春秋时郑国大夫。讨论:此处是推敲研究并加以评论之意。行人:官名,掌管朝觐聘问之官,有大行人(掌管天子、诸侯重大交际礼仪)和小行人(掌管接待宾客)之分,春秋战国时各国都有设置。子羽:即“公孙挥”,字子羽。春秋时郑国大夫,善辞令。脩饰:斟酌修改,“脩”、“饰义近同。东里:古地名,在今河南新郑,子产曾居于此。润色:意为使文字生动而富有文采。

【译】孔子说:“郑国每当发布政令的时候,总是要裨谌先来起草文稿,而后世叔认真推敲研究、提出意见,行人子羽斟酌修改,最后交由东里子产进行文字润色。”

【解析】此章言郑国在子产执政时,处事之认真、谨慎、严肃、有序。

14·9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

问子西。曰:“彼哉,彼哉!”

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

【注】惠人:广施恩惠、宽厚仁慈之人。子西:春秋时有三个子西,此指楚公子申,曾为楚国令尹。伯氏:名偃。春秋时齐国大夫,采地骈邑(在今山东临朐)。管仲相齐时,因其有罪而剥夺其采地,伯氏心服管仲,至死无怨。没齿:终身。

【译】有人向孔子询问子产是一个怎样的人。孔子说:“他是一个施恩惠于人民、心地宽厚仁慈的人。”

问子西是一个怎样的人。孔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他嘛,他嘛!”

问管仲是一个怎样的人。孔子说:“他这个人啊,剥夺了伯氏骈邑的有三百户的采地,使伯氏吃着粗粝的饭食,但是伯氏一直到死都没有怨恨过他。”

【解析】此章为孔子对子产、子西、管仲的评价,孔子对子产的评价可与本篇之8章相联而思,对管仲的评价可与《八佾第三》之22章和本篇之16、17章结合而得出比较全面的认识。对于子西的“彼哉,彼哉”,其实也是一种评价,只是不便明言,含有很大的保留成分。鲁哀公六年(前489年),孔子离陈过蔡去楚地负函,在那里与叶公沈诸梁会面。当时,楚昭王欲以书社地(关于“书社”,《辞海》言“古代二十五家为一社。书写社人姓名于册籍称为‘书社’,借指一定数量的土地和附着于土地的人口”)七百里封孔子,由于令尹子西阻挠未果(见《史记·孔子世家》)。有鉴于此,孔子在这里有意回避,他不愿意因为个人的原因而轻易对他人作出否定的结论,实际上与子西没有突出表现也有很大关系。而对于晏婴,则不是这样,虽然他也反对齐景公对自己的器重,但是仍然肯定他“善与人交”,并且“久而敬之”(《公冶长第五》之17章)。孔子为人之公正和宽容于此可见。

14·10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译】孔子说:“处境贫穷而没有怨言,这是很难做得到的;生活富裕而没有傲气,倒是比较容易做到。”

【解析】孔子此说也是相对而言。

14·11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

【注】孟公绰:春秋时鲁国大夫,寡欲,为孔子所敬重。“赵、魏”:春秋时晋国两大夫姓氏。老:臣子的称呼,此指家臣。滕:西周初分封的诸侯国,姬姓,在今山东滕县西南。公元前414年为越所灭。不久复国,后为宋所灭。薛:西周初分封的诸侯国,任姓。传说其先祖奚仲是车的创造者,做过夏代的车正,居于薛(今山东滕县东南)。战国初为齐所灭。

【译】孔子说:“孟公绰做晋国赵氏、魏氏的家臣,那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他却没有能力去做好像滕和薛这样小诸侯国的大夫。”

【解析】人各有所长,用其长,则其如鱼得水;用其短,则其一筹莫展。

14·12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

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yāo)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注】成人:德才完备之人。若:像,如同。臧武仲:臧孙氏,名纥。春秋时鲁国大夫,曾任司寇。鲁襄公二十三年(前550年)因助季武子而得罪孟孙氏,被孟孙氏告发预谋叛乱出逃邾国,后死于齐。卞庄子:又作管庄子、弁庄子。春秋时鲁国大夫,以勇力驰名,传说他曾刺杀双虎。然:这样,近指代词。久要不忘平生之言:即“久要之言平生不忘”,时间久远的相约的话,平时总是牢记在心,不会忘记;“久要”是时间久远的约言,“久”指时间很长,“要”是约言,指的是以明誓的方式就某事所作出的庄严承诺或所表示的某种决心,“平生”作平素、平时讲。

【译】子路向孔子请教怎么样才可以成为一个德才完备的人。孔子说:“一个德才完备的人,必须像臧武仲那样聪颖智慧,像孟公绰那样廉洁不贪,像卞庄子那样勇敢不屈,像冉求那样多才多艺,而后再用礼乐来约束和陶冶自己。这样的人才可以说是一个德才完备的人。”

孔子沉思了一会,接着又说:“现在的德才完备的人何必一定要这样去要求呢?只要是看见对自己有利的事能够想一想是不是符合义的原则,看见应该去做的事哪怕是十分危险也能冲上前去,甚至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并且即使时间再久也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有过的约言,无论如何也要如期实现,这样的人也就可以说是德才完备的人了。”

【解析】礼坏乐崩,世风日下,关于“成人”的要求也不得不有所降低,这是世道的悲哀。虽然如此,孔子在这里告诉我们,有一些最基本的方面还是必须要坚持的:首先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一定要把义放在第一的位置。关于义是什么,我们在《为政第二》之24章注中已有解释,由本章“见利思义”可以进一步感受到孔子义一利二、义主利从的思想。孔子把依于利还是依于义作为划分君子与小人的重要标准,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里仁第四》之16章),孔子认为“放于利而行,多怨”(同上之12章)。其次是一定要勇于“见危授命”。“见危授命”是人的血性的一种表现,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也是每一个人都必须具备的优秀品质。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国家没有血性就不能富强,一个民族没有血性就不能傲立,一个人没有血性就不能奋进。中华民族正在复兴,尤其需要树立这种“见危授命”的血性精神。第三是要“久要不忘”,这是人和人之间相处应该具有的一种品德,“言必信,行必果”(《子路第十三》之20章),说到做到,不放空炮,这样才会得到他人的尊敬和信任。

14·13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注】公叔文子:春秋时卫国大夫。《礼记·檀弓下》载:“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谥于君,曰:‘日月有时,将葬矣,请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卫国凶饥,夫子为粥与国之饿者,是不亦惠乎?昔者卫国有难,夫子以其死卫寡人,不亦贞乎?夫子听卫国之政,脩其班制,以与四邻交,卫国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谓夫子贞惠文子。’”由此可略知其为人事迹。公明贾:复姓公明,名贾。春秋时卫国人。信:确实,真的。以:既含有介词将、把之意,又含有代词此、这之意,“此”代上述所言。告者:当为“告汝者”,作告诉你的人讲。过:过分、引申作错讲。时:合乎时宜,意思是该说之时。其然:犹同如此、这样,“其”为助词。

【译】孔子向公明贾打问公叔文子说:“难道真的是这样吗,公叔先生整天绷着个脸,不说话,没笑容,什么东西他都不要?”公明贾回答说:“将这些话告诉您的人,他说错了。先生该说的时候说出话来,所以人们从不厌烦他所说;高兴的时候自然笑出声音,所以人们从不厌烦他所笑;在符合道义的情况下他会去拿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所以人们从不厌烦他所获。”孔子听了以后惊奇地说:“噢,原来是这样。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解析】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然而且恰到好处,毫无装腔作势而又符合情理,这是需要怎样的思想境界和身心修养才能达到的啊!所以孔子惊奇地说:“噢,原来是这样。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14·14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

【注】以:凭借,介词。防:臧武仲的封地,在今山东费县东北。求为后于鲁:即“为后求于鲁”,为他的后人向鲁国的国君请求官职。要:要挟,威胁。

【译】孔子说:“臧武仲凭借他据有防这个地方而要求将其子任命为鲁国大夫,虽然口头上说这不是要挟国君,我是不相信的。”

【解析】俗话说:“敲锣听声,说话听音。”这样的要求,即使是和颜悦色、软绵绵的,也一样可以感觉到笑里藏刀,暗藏着杀机。

14·15子曰:“晋文公谲(jué)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

【注】晋文公:春秋时晋国国君。姬姓,名重耳,献公之子,因献公欲立宠妾子奚齐为嗣而被迫在外流浪达十九年。公元前636年,由于秦国的帮助,回国即位,后成为春秋“五霸”之一。谲:奸诈,诡诈。齐桓公:春秋时齐国国君。姜姓,名小白。即位后,重用管仲,改革内政,国势大为强盛,为春秋“五霸”之首。

【译】孔子说:“晋文公为人奸诈而不正派,齐桓公为人正派而不奸诈。”

【解析】此章为孔子对春秋“五霸”中晋文公和齐桓公的对比评价。

14·16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注】桓公杀公子纠:桓公(公子小白)与公子纠都是齐襄公的弟弟。襄公无道,二人逃离齐国,辅佐公子小白的是鲍叔牙,辅佐公子纠的是管仲、召忽。襄公被杀后,公子小白在与公子纠争夺君位的过程中,先行回到齐国,立为君,是谓桓公,其时公子纠在鲁,桓公逼鲁国国君杀纠,召忽自杀殉主,而管仲由于受到鲍叔牙的极力推荐被桓公任命为相。九合:多次会合;“九”泛指多数,据史载,桓公纠合诸侯达十一次之多。兵车:此处借指武力。力:此指出谋划策。如:犹乃,是。

【译】子路认为管仲对人不忠不义,说:“齐桓公杀死公子纠以后,召忽为主子自杀了,而管仲却苟且偷生。”并且就此事问孔子道:“管仲不是一个有仁德的人吧?”孔子说:“齐桓公之所以能够多次会合诸侯,商谈稳定天下秩序的大事,而不是使用武力去征伐杀戮,全靠管仲出谋划策。这就是管仲的仁德,这就是管仲仁德的表现啊!”

【解析】孔子告诉我们,看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看他的本质的、主导的方面。

14·17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p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注】一匡天下:使天下统一,回归到正道上来;“一”作统一讲,“匡”是匡正、扶正之意。被发左衽:头发披散不束、衣襟向左掩着,古代指中原地区以外少数民族的装束;“被”作披散、散开讲,“衽”是衣襟,指上衣前交领的部分,“吾其披发左衽矣”暗含生活在少数民族的统治之下。邢昺疏:“衽为衣襟,衣襟向左,谓之左衽。”谅:此处作小信、小节讲。沟渎:沟渠,引申指偏僻的山沟。

【译】子贡向孔子请教道:“管仲难道不是一个没有仁德的人吗?齐桓公谋杀公子纠,他不能与他辅佐的主子一同去死,反而又去辅佐齐桓公。”孔子说:“管仲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使天下统一并且回归太平,人民群众至今仍然受到他的恩赐。如果没有管仲,我们这些人大概都会生活在少数民族的统治之下,披散着头发,左边开着衣襟。难道说管仲应该像一个普通的人那样去坚守一时一事的诚信,为了一个人自杀于偏僻的山沟而不为人知吗?”

【解析】从此章我们可以引申出大信、大义、大节和小信、小义、小节的问题,这是值得深入思考的。孔子主张大信、大义、大节。请参见《为政第二》之22章解析。

14·18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zhuàn,又读zūn)与文子同升诸公。

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注】臣:此指家臣。同升诸公:当为“同升于诸公”,意思是在众公卿中同行;介词“于”省略,“升”者登也,引申作行讲,“诸”是众、众多之意。

【译】公叔文子的家臣僎,由于公叔文子的推荐被任命为大夫,和公叔文子一起上朝退朝,位列于众公卿之中,公叔文子坦然处之。

孔子知道以后,说:“这样他就可以在其死后谥为‘文’了。”

【解析】举贤荐能,礼让英才,并不害怕别人超过自己,为的是有利于国家的富强和人民的幸福,这是君子的思想和作风。

14·19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

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鲜它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注】卫灵公:春秋时卫国国君。姬姓,名元,“灵”为谥号,公元前534—前493年在位。其间,太子蒯聩与灵公夫人南子有恶,欲杀南子,公怒,蒯聩出逃。再加之治国问“陈”而不问本(见《卫灵公第十五》之1章)等,故孔子认为他是“无道”之君。康子:即“季康子”。奚而:为什么,“而”为助词。丧:灭亡,此指衰亡。仲叔圉:即“孔文子”。

【译】孔子在评论卫灵公的时候说他是一个无道国君。

季康子说:“既然如此,国家为什么还不衰亡?”孔子说:“那是因为这个国家有着一些善于治国的大臣。仲叔圉善于外事交往,祝鲜它善于治理宗庙,王孙贾善于统帅军队。像是这个样子,国家怎么能够衰亡呢?”

【解析】物之变质,人之腐败,国之衰亡,是一个由渐变到突变的过程,从一点开始,而后是局部,而后是大部,而后则是在突然间毁于一旦。等到大部分已经发生变化的时候,已是积重难返,颓势则难以挽回。然而也还不是说就没有一点希望,只是需要有回天之人和回天之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最高的统治者是至关重要的,特别是在中国的封建社会。昏庸无能的国君必然导致国家的衰亡,其表现也是一个过程。在国君昏庸无道之初,或者某一代国君无能,但是其父祖奠定的根基很是牢固,一大批德才兼备的臣子还在为之强力维持,国家仍可得以暂时的安定,只是如果没有果断的措施,最终衰亡的结局则是不可改变的。本章所言就包括着这样的一些道理。

14·20子曰:“其言之不怍(zuò),则为之也难。”

【注】言:此处既含有动词说的意思,又含有名词所说之话的意思。怍:惭愧。

【译】孔子说:“如果他说起话来夸夸其谈,大言不惭,那么他做起事来一定很不容易,困难重重。”

【解析】凡大言不惭者,其作为必小。所以,孔子提倡“先行,其言而后从之”(《为政第二》之13章),并且说“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本篇之27章)。

14·21陈成子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弑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

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注】陈成子:“陈”又作田,故“陈成子”又作田成子、田常成子,名恒(一作常)。春秋时齐国大夫,事齐简公,先时以大斗贷小斗还等方法减轻民众负担,甚得民心。鲁哀公十四年(前481年),杀齐简公而立齐平公,自任执政,此后齐国军政归其一人。简公:春秋时齐国国君,姜姓,名壬,齐悼公之子,公元前484—前481年在位。即位不久便下令伐鲁,致使吴、鲁联军大败齐军。又由于宠爱阚止,而引发与陈氏的矛盾,最终为陈成子所杀。从:跟随。

【译】陈成子杀了齐简公。孔子听说以后,沐浴斋戒而走上朝廷,向鲁哀公报告说:“陈恒大逆不道,杀了他的国君,请发兵征讨。”鲁哀公说:“你去告诉季孙、仲孙、孟孙他们三个人。”孔子说:“因为我曾经做过鲁国的大臣,追随在诸大夫之后,所以不敢不前来报告。您是一国之主,却要我‘去告诉季孙、仲孙、孟孙他们三个人’。”

随后,孔子还是把这件事情报告了季孙、仲孙、孟孙,他们不同意出兵。孔子说:“因为我曾经做过鲁国的大臣,追随在诸大夫之后,所以不敢不前来报告。”

【解析】这件事有着明显的时间印记,即在鲁哀公十四年,《左传》中有记载。此时孔子已经71岁了,却还在关心着国家、天下的大事。

我们在本篇之19章解析中曾经讲道,国君对于国家的兴衰存亡是至关重要的,昏庸无能的国君必将导致国家的衰亡。因此在全国陷于混乱局面之前,关键时刻常常会出现以下两种情况:一是打倒昏君,另立新君;二是取而代之另建新朝,或是改换血统国家易姓。“陈成子弑简公”说的是第二种情况中的后一种情况,齐国的国名并没有改变,但是统治者却是由姓姜换成了姓陈。孔子认为这是大逆不道,然而此后齐国却是一直由陈氏统治,一直延续到战国,最后秦始皇统一中国时才被消灭。世上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有各种不同的说法,问题在你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从什么样的角度去观察分析,我们不能说孔子的观点在当时就没有对处,但是凡生成都有它的道理,凡消亡也都有它的原因。因此,在两千多年之后,即是历史已经作了结论,我们对于孔子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仍当抱以宽容。

14·22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译】子路向孔子请教如何去侍奉国君。孔子说:“宁可当面冒犯,得罪了他,也不要欺骗隐瞒。”

【解析】此章言正人君子当有之作为。历朝历代,事君中,阿谀奉承者有之,欺瞒谎报者有之,此为败国之道和败国之人,在世时或许会得意数年,却留得一个千古骂名;真情直言而遭残杀者,亦不在少,却留得青史上的一个英名。

14·23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注】上达:意为君子注重修养品德,务求通达于仁义;后“下达”意为小人注重追逐私欲,务求通达于财利,“上”、“下”指追求层次的高低而言,“达”作通晓讲。

【译】孔子说:“君子通达于仁义,小人通达于财利。”

【解析】关于本章之上达、下达,邢昺疏:“此章言君子、小人所晓达不同也。本为上,谓德义也;末为下,谓财利也。言君子达于德义,小人达于财利。”这是一段很好的释义,我们当务本而不求末。

14·24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注】为己:意为提高自己。为人:意为炫耀于人。

【译】孔子说:“古时候,人们学习是为了丰富自己的学识、提高自己的思想修养和做事能力;而今呢,人们学习却往往是为了在别人面前炫耀和显示自己。”

【解析】此章所言在于说明当时学习中的一种偏向、风气,并非全然,孔子的学生中就有许多学为己者。当今社会,这样的一种偏向和风气又何尝已经杜绝?比如在中小学学习中,常常听到父母对孩子或吼或哄,说你给我好好学习,于是在幼小的心灵中便种下学习是为了父母的种子,学习取得好的成绩是为父母争得心理上的安慰和荣誉。而在成人中,学习之后,夸耀于人前,卖弄于他人,欺上瞒下者,则是亦常见之。

14·25蘧(qú)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

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注】蘧伯玉:名瑗,谥成子。春秋时卫国贤大夫,为人甚急而善于改过,《淮南子·原道训》说他“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大戴礼记·卫将军文子》称其“外宽而内直”,“直己而不直于人”。鲁襄公十四年(前559年),卫国执政孙文子将逐卫献公,他闻而从近关出奔。鲁襄公二十六年(前547年),卫献公谋图除去孙文子而恢复君位,他闻而又从近关出奔。孔子说他“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卫灵公第十五》之7章)。孔子周游在卫国时,曾住其家。使:“使人”之“使”作派遣讲,“使乎”之“使”作使者讲。于:往、去,到……那里。

【译】蘧伯玉派人去拜见孔子。孔子接待了来使并且和他坐在一起交谈,询问蘧伯玉的生活情况,说:“先生平时都做些什么呢?”使者回答说:“先生平时在家,总是想着如何减少自己的过错却还是没能完全做到。”

使者离开后,孔子感慨地说:“这个人是一位称职的使者啊!真是一位称职的使者!”

【解析】《子路第十三》之5章有孔子所言“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孔子在那里批评的是读死书,背死书,不能学以致用。这里表扬的是一位称职的使者,他善于表达,老到深沉,能很好地完成主人的使命。为人使者,要善于表达主人的意愿,维护主人的尊严。“欲寡其过而未能也”只八个字,便勾画出了蘧伯玉严于律己、言语谨慎、每日三省、追求完美的有着很好品德修养的谦谦君子的形象。

14·26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译】孔子说:“不在那个职位之上,就不去考虑那个职位上的事情。”

曾子也说:“君子考虑问题不会超出他自己职责的范围。”

【解析】首先是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君子思不出其位”可以视为是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注释。

【提示】“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段与《泰伯第八》之14章重。

14·27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注】耻:以……为耻,意动用法。

【译】孔子说:“君子认为,如果自己的言语超过了自己所做的实际,那是应该感到羞耻的。”

【解析】此章在提倡为人要少说多做,绝不可言过其实。

14·28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注】者:“道者”之“者”为助词,后“仁者”、“智者”、“勇者”之“者”为特指代词。三:有三个方面,活用作动词。自道:自己说自己。

【译】孔子说:“君子的品德表现有三个方面,我都没有能力完全做到。这三个方面是:偏重于仁德的不会忧虑,偏重于智慧的不会迷惑,偏重于勇敢的不会畏惧。”子贡说:“先生所说的话,正是道出了他自己的形象。”

【解析】此章言君子的品德突出表现在不忧、不惑、不惧三个方面,因人而有所不同。《子罕第九》之29章有“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其解析可供参考。又,《公冶长第五》之16章称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比较而言,此处“仁者”、“智者”、“勇者”皆在君子之列,“不忧”、“不惑”、“不惧”为其表现;彼处所言君子在于一人,“恭”、“敬”、“惠”、“义”为其表现。而子贡“夫子自道也”的话,则将智、仁、勇集于孔子一身。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在《子罕第九》之29章中已作解析。

智、仁、勇是儒家提倡的三种德行,被后世称之为“三达德”。“三达德”源于《礼记·中庸》中所说:“智、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谓“达德”,朱熹《中庸章句》云:“谓之达德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进一步讲道:“智、仁、勇,此三者天下之通德,所以行之者也。”“通德”与“达德”义同,意为这是所有天下之人都应该具备的品德。并且说:“知此三者,则知所以自治;知所以自治,然后知所以治人。天下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此百世不易之道也。”孙中山先生把智、仁、勇称之为军人精神之三要素,并且说:“能发扬此三种精神,始可以救民,始可以救国。”孙先生还对智、仁、勇之所包含一一作了解释,特别是关于智的解释,他说今日军人精神“第一之要素为智,能别是非,明利害,识时势,知彼己,然后左右逢源,无不如志”(《军人精神教育》第五课,见《总理全集》第二集),甚发人深省。

【提示】此章与《子罕第九》之29章有重。不同在:一是前者少“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和“子贡曰:‘夫子自道也’”十七字;二是前者“知者不惑”居前,“仁者不忧”居中。其注释与解析可互相参照。

14·29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注】方人:说人坏话,“方”作诽谤讲。《论语正义》云:“《释文》云:‘方人,郑本作谤,谓言人之过恶。’卢氏文弨(chāo)考证,《古论》‘谤’作‘方’,盖以声近通借。”贤:此处作好讲。

【译】子贡说别人的坏话。孔子批评他说:“赐啊,你就什么都好吗?我可没有闲工夫去议论别人。”

【解析】有话说在当面,不要当面不说,背后乱说。背后说三道四,其本身就说明自己不好。

14·30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注】患:忧虑。其:此处指代自己。能:才能;“不能”作没有才能讲,意为没有具备被人理解的才能。

【译】孔子说:“不要总是忧虑别人不了解自己,首先要发愁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具备让别人了解的那些才能。”

【解析】《卫灵公第十五》之19章“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与本章意有近同,

问题的出现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首先要考虑主观上的原因,要知道客观上的原因常常是要通过主观上的原因才能起作用的。毛泽东在他所写的《矛盾论》中说:“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不是在事物的外部而是在事物的内部,在于事物内部的矛盾性。任何事物内部都有这种矛盾性,因此引起了事物的运动和发展。事物内部的这种矛盾性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一事物与他事物的互相联系和互相影响则是事物发展的第二位的原因。”并且说:“唯物辩证法认为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多想一想自己的不足,则能促使自己不断进步。

14·31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注】逆:猜测:后“亿”亦是猜测之意,“不逆”和“不亿”皆是指不去猜测别人。诈:欺诈。抑:如果、倘若,连词,表假设。先觉:事先认识察觉;“先”是开始,此指事发之初,“觉”是察觉、发现。贤:超越、胜过,此就一般人的智力而言。

【译】孔子说:“不要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随意猜测别人是在玩弄欺诈,不要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随意猜测别人没有诚信,倘若是在事情发端之时能够有所察觉,那就可以说是超过一般人的智力了!”

【解析】聪明不要用在事前作无谓的怀疑、猜测,而要用在善于捕捉事物的苗头,在事情刚刚发生变化的时候就能够有所察觉。

14·32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xīxī)者与?无乃为佞乎?”

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

【注】微生亩:又作微生晦。复姓微生,名亩。《论语集注》认为他“盖有齿德(注:“齿德”是年高而有美德之意)而隐者”。栖栖:忙碌不安貌。疾固:憎恶世事固塞鄙陋;“疾”是憎恶、怨恨,“固”作固陋、固执讲,此就统治者言。何晏集解引包咸曰:“疾世固陋,欲行道以化之。”

【译】微生亩在谈论孔子的时候讲道:“孔丘这个人为什么总是整天忙忙碌碌,到处游说?该不是在炫耀自己的口才吧?”

孔子听到这些话以后,说:“我哪敢去炫耀自己的口才,我是憎恶那些统治者在治理国家的问题上顽固不化啊!”

【解析】孔子一生向统治者不断地进言,是因为他的心里不能忘却人民大众在动乱中的苦难,他期待国家的最高统治集团能够施行仁道,安定社会秩序,育化社会新风。“疾固”不但反映了孔子对于最高统治集团只顾自己享乐而不顾人民死活的怨恨,同时也反映了孔子变革社会的意愿和良知。

14·33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注】骥:千里马,此处喻杰出人才。力:与“骥”喻杰出人才相应,此处作功劳讲。

【译】孔子说:“对于杰出的人才,我们不能只是称赞他的功劳,同时也要称赞他的美德。”

【解析】孔子在此章告诉我们,骥之能达千里,首先源于它的好的德性。历史上,凡是伟大的人物,都是德才双馨。

14·34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注】报:回报,引申作对待讲;后“以德报德”之“报”作报答讲。

【译】有人向孔子请教道:“用自己的恩德来对待他人的怨恨,怎么样呢?”孔子说:“为什么要用恩德来对待他人的怨恨?要用自己的坦正对待他人的怨恨,用自己的恩德报答他人的恩德。”

【解析】“以德报怨”和“以直报怨”说的是对待他人怨恨的两种不同的方法,孔子主张用个人的公正无私和刚正不阿的凌然正气来对待他人的怨恨。怀柔虽然可以泯灭怨恨的情绪,但是解不开怨恨的疙瘩。而对于他人的恩德,则必须报以恩德,永生不忘,并且还要记住:“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其实,“以德报怨”亦不失为对待怨恨的一种好的方法。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你的好心好意、善行善举自然能被对方理解,而对方的怨恨也就自然能够觉悟化解。那个时候,他会格外地感激于你。孔子虽然说要“以直报怨”,但是他对“以德报怨”也不是决然否定,我们从《述而第七》之29章关于“互乡难与言”的一段对话中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难于让人心平的是“以怨报德”,或是出于仇恨,或是出于偏见,或是出于误解,或是出于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倘若是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也不必过于懊悔,一定要相信最终定会是善恶皆有报应。

14·35子曰:“莫我知也夫!”

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注】夫:语气词,用于句末,表感叹。尤:埋怨,指责。下学而上达:即“学下而达上”,宾语前置句;“下”指的是普通的知识,“上”指的是对于知识的高深理解。

【译】孔子说:“现在社会上,怕是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了!”

子贡听了以后说:“为什么说没有人能够理解您呢?”孔子说:“我不怨恨天,也不埋怨人。我虽然学的是一般的知识,却是达到了一般人无法达到的高深的程度,能够理解我的大概只有老天了。”

【解析】此章中隐隐透露出孔子的失意和牢骚,只是他不归罪于天地和他人,同样反映了他的“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本篇之30章)的思想,他仍在作着深深的反思。

“下学上达”还在说明一个道理,即不平凡寓于平凡之中,能否于平凡中发现不平凡处,全在于个人的体味和感悟。当然,这是需要相应的知识作为基础的。《子张第十九》之4章子夏言“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22章子贡言“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皆含有此理。我们万不可轻视常人、平凡、一般。

14·36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

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注】公伯寮:复姓公伯,名寮,又作僚、缭、辽,字子周。春秋时鲁国人。《史记》认为他是孔子弟子,《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中无其名,由此章言疑非是。子服景伯:又作子服何、子服伯子。孔子弟子。复姓子服,名何,字伯,景为谥号。春秋时鲁国大夫。惑志:疑心;“志”作心意讲,此指心里。肆:本为罪犯被杀之后陈尸街头示众,此指杀死于街市。市朝:此指街市;偏义复词,义偏于“市”。

【译】公伯寮在季孙面前诽谤子路。

子服景伯把这件事告诉了孔子,并且说:“先生本来就有许多被公伯寮疑惑曲解的地方,我现在仍有力量把他杀死在街市之中。”孔子说:“我的主张行之于世,是命所决定的;我的主张不行于世,也是命所决定的。公伯寮对于命又能怎么样呢?”

【解析】此章与《子罕第九》之5章“匡人其如予何”意有类同。

关于命以及天、天命的问题,我们在《子罕第九》之1章、5章和《颜渊第十二》之5章解析中已经有所论述。在孔子看来,他的治国的主张能不能行之于世在于上天的旨意,一个公伯寮其实是无足轻重的。

14·37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

子曰:“作者七人矣。”

【注】辟:同“避”,逃避,离开。作者:意为这样去做的人。

【译】孔子说:“天下无道、社会黑暗的时候,最高一等的贤德之人逃避于世外深山,次一等的逃避于城外偏僻之处隐居起来,再次一等的远离恶人的脸色,再次一等的远离恶言恶语。”

孔子又说:“像是这样去做的人已经有七位了。”

【解析】凡天下无道、社会黑暗之时,必是国君昏庸、奸臣当道之时,也必然是贤良远去之时。关于“七人”的解释有三:一是何晏集解引包咸曰:“作,为也。为之者凡七人,谓长沮、桀溺、丈人、石门、荷蒉、仪封人、楚狂接舆。”二和三在邢昺疏中:“王弼云:‘七人,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郑康成云:‘伯夷、叔齐、虞仲,辟世者;荷草条、长沮、桀溺,辟地者;柳下惠、少连,辟色者;荷蒉、楚狂接舆,辟言者。七当为十字之误也。’”

14·38子路宿于石门。

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注】石门:鲁城之外门。宋·乐史《太平寰宇记》云:“古鲁城凡有七门,次南第二门,名石门。”后“门曰”之“门”指门人。奚自:即“自奚”,从哪里来;介词宾语前置,动词“来”省略。

【译】子路在石门外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起来进城,守城的门人问道:“从哪里来?”子路说:“从我的老师孔子那里来。”门人说:“他是一个明明知道不能行通,可是却偏偏硬着头皮去做的人。”

【解析】孔子与隐者不同,虽然他也产生过“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公冶长第五》之7章)和“欲居九夷”(《子罕第九》之14章)的退隐思想,但是由于天下、国家、社会百姓的事情总是牵挂心上,终不能将退隐付诸行动。他的命中注定,只能是孜孜追求,终生奋斗,即使明知自己的主张不能行通,然而良心使然,亦不能终止。

14·39子击磬于卫,有荷蒉(kuì)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

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注】磬:古代一种打击乐器,以玉石等材料制成,形如曲尺,悬挂在架上。荷蒉:担着筐子;“荷”作肩负讲,“蒉”是草编的筐子。鄙:看不起,鄙视。硁硁:象声词,此指击磬之声,亦含有迂拙固执之意。“深则厉”二句:语出《诗经·邶风·匏有苦叶》,依《诗经今译》,“厉”作裸讲,脱下衣裳涉水为厉;“揭”作举讲,提起衣裳涉水为揭。果:果真、当真,意为当真就应该是这样的吗。末:衰也,此指在动乱衰败之时。

【译】孔子在卫国的住处敲打着磬。有一个担着草筐的人路过孔子的门口,听了一听说:“这个敲打着磬的人,是一个很有心思的人啊!”过了一会,又说:“硁硁,硁硁,老是这样的一种迂拙固执的乐声,这就叫人有些看不起了。没有人了解自己,那自己也就算了。如同蹚水过河一样,水深了把衣服脱掉,水浅了把裤腿挽起,何必总是烦恼自己?”

孔子知道这件事之后说:“当真就应该是这样的吗?当今,世道败落,要想扭转这个局面实在是难得很啊!但是,他哪里了解我的思想,我怎么能够忍心眼看着人民大众在动乱之中备受煎熬呢?”

【解析】从此章中,我们不但可以看出隐者对孔子的评价,同时也可以看出孔子的忧国忧民之心。

14·40子张曰:“《书》云:‘高宗谅阴(ān),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

【注】“高宗谅阴”二句:语出《书》之《无逸篇》。高宗:又作殷武。商王,名昭,盘庚弟小乙之子。传说少时生活在民间,知稼穑之艰苦。继小乙即位后,用傅说、甘盘共辅国政,王朝复兴。在位五十九年,死后被尊称为高宗,庙号武丁。谅阴:又作凉阴、凉訚音(ān)。古代国君居丧之称,一说为居丧之所,皆通。《汉书·五行志第七中之下》云:“刘向以为殷道既衰,高宗承敝而起,尽凉阴之哀,天下应之。”颜师古注:“凉,信也;阴,默也。言居丧信默,三年不言也。‘凉’读曰谅。一说,凉阴谓居丧之庐也。谓三年处于庐中不言。”薨:死的别称。自周始,人死称谓有别。《礼记·曲礼下》云:“天子死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总己:总摄己职。冢宰:亦称太宰,为“六卿”之首。

【译】子张向孔子请教道:“《书经》上讲:‘殷高宗守孝,住在墓地丧屋之中,三年都不问政事。’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怎么一定只是殷高宗呢?古代皆是如此。国君死了以后,继承的人三年不问政事,朝廷的大小官员恪守其职,听从于宰相的指示。”

【解析】此章言古君王当守之丧礼。关于孔子的这个思想可联系《阳货第十七》之21章关于三年之丧而作思考。

14·41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

【注】礼:此指依礼行事。

【译】孔子说:“国家的统治者如果喜欢按照礼的规定行事,那么在下的老百姓则就容易听从指使。”

【解析】老百姓是通情达理的,问题在统治者是不是随心所欲而为所欲为。

14·42子路问君子。子曰:“脩己以敬。”

曰:“如斯而已乎?”曰:“脩己以安人。”

曰:“如斯而已乎?”曰:“脩己以安百姓。脩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注】敬:此指敬业。病:困难、为难,此处活用作动词,作感到困难、感到为难讲。

【译】子路向孔子请教怎么去做才可以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君子。孔子说:“加强个人的品德修养并且认真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子路又问道:“如果是这样就可以了吗?”孔子说:“还有,加强个人的品德修养,使他人得以安逸。”

子路再一次问道:“如果是这样就可以了吗?”孔子说:“还有,加强个人的品德修养,使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不过,这对于尧和舜来说大概都是感到困难的事情。”

【解析】此章所讲的是君子品德修养和意志追求层次的逐级上升,而最后达及圣人精神境界的一个过程。

修身敬业,当从小事做起,不断提高自己的道德水准和提升自己的工作标准,认真地、谨慎地去做好每一件事情。修身敬业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他人,为了普天下的人民大众,这是孔子的一贯思想。孔子所说的“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颜渊第十二》之16章、2章)、“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雍也第六》之30章)、“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公冶长第五》之26章),都包含着这样的意思。

让整个国家和全天下都得到很好的治理,让广大的人民群众都过上宁静幸福的生活,这是孔子的鸿鹄大志,然而事业之艰巨也是难以想象的,让人有望洋兴叹之感。“尧、舜其犹病诸”,更何况是他人!

此章“脩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与《雍也第六》之30章子贡问如果“博施于民而能济众”的话是否可以称为仁人、孔子回答说“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意有近同,可相联而思。

14·43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注】原壤:孔子同乡故旧。夷俟:伸开两腿足坐如簸箕状似的待在那里,古人视之为倨傲无礼之态。何晏集解引马融曰:“夷,踞;俟,待也。”孙弟:即“逊悌”,敬顺兄长之意。无述:无可称道,无人称道。《论语集注》云:“述,犹称也。”贼:害人的人。

【译】原壤伸直两腿脚,像是一个“八”字,靠着墙坐在地上,闲待在那里,很不礼貌,也很不雅观。孔子路过,看见以后说:“你小的时候就不知道谦恭礼上、敬顺兄长,长大了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老了不死还白吃着粮食,没有一个好的样子,真是一个祸害他人的人。”说着,用拐杖敲了敲他的小腿。

【解析】从本章的字面意思来看,孔子对原壤这样的一种人充满了厌恶和鄙视。关于原壤其人,《礼记·檀弓下》载,其母死后,孔子帮助他准备了棺椁,而他却站在棺椁上唱歌,因此有人认为他是不拘礼法的人,皇侃称其为“方外圣人”,杨伯峻说“大概这人是一位另有主张而立意反对孔子的人”。

14·44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注】阙党:即“阙里”,在今山东曲阜孔庙东墙外,孔子幼时所居之地。将命:传命,意为传达主人告诉孔子的话;“将”作传达讲,“命”于此指主人所告之言。《论语集注》云:“将命,谓传宾主之言。”益者与:意为是追求上进的人吗;“益”作进益、长进讲。

【译】阙党的一个年轻人奉命来向孔子传递他主人的言语,孔子接待了他。事后,有人问孔子道:“这个人是一个追求上进的人吗?”孔子说:“我见他大摇大摆地坐在席位上,见他与尊长并肩行进,没有一点谦恭的样子。他不是一个追求上进的人,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

【解析】童子“居于位”、“与先生并行”都是没有礼貌的表现,何晏集解云:“童子隅坐,无位,成人乃有位。”

有些人见上一面,从他的言行举止,就可以对其人作出判断。孔子善于识人,此为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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