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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雅克·卢梭的税缘

时间:2023-1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这一年,卢梭53岁,流年极为不顺。然而,还未等可怜的卢梭离开,事情又急剧恶化。有几个农民甚至扬言要一枪打死他,对卢梭的辱骂逐步升级到要谋害他。

让·雅克·卢梭的税缘

任何伟大人物的成长成熟,都要承纳人世间万事万物太多的呵护、关爱与滋养,以及冷遇、拒绝和遗弃。生活总是从正反两个方面锤炼她、磨砺她、塑造她,让她与万物结缘,与一切生命相聚相散,与一切或偶然或必然的事件相识相望。

伟大而可怜的让·雅克·卢梭同样未摆脱这样的命运、这样的际遇,以及形形色色的或悲或喜的遭遇。

他自从1712年在法国日内瓦的一个小市民家庭诞生以来,悲惨之魔和幸运之神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他自幼丧母,没接受过任何正规教育,曾在法院书记官家为徒,学过雕刻,当过仆人、家庭教师、音乐教师。曾经四处漂泊,饱受生活磨难。

但他面对苦难,化苦难为财富,为人类文明奉献了丰硕的成果。他临近“不惑”开始著述,以一篇应征论文《论科学和艺术》发轫起步,在以后的28年中,先后为人类贡献了《论法国音乐的信》《论不平等》《就戏剧问题致达良贝尔的信》《新爱洛伊丝》《爱弥儿》《社会契约论》《致博蒙大主教的信》《山中来信》,以及在他逝世后出版的《忏悔录》《对话录》《一个孤独的漫步者的遐想》等著作。他在世时,敬仰他的人称他为“平等之友”“精神的导师”,憎恨他的人则说他是背叛上帝的魔鬼,是制造社会动乱的肇事者。

无论怎样,在今天看来,卢梭给予我们的实在太多。思想家、文学家、音乐家的桂冠对卢梭来说,的确当之无愧。

他的一生,几乎完全由苦难写成。在短短的66个岁月里,一连串的迫害和攻击,加上他天性的极端敏感和阴郁的想象,差点将他击沉,带到疯狂的边缘。但他没有退缩,即就是多舛的命运再恶劣再悲惨再凶恶,他都挺了过来。

在悲惨命运面前,卢梭之所以能够坚定地挺过来,固然有他天生就具备的敢于直面苦难的坚强意志,但人世间弥漫的同情、怜悯、感恩等伟大而神性的阳光雨露的滋润万万不可忽视。其中,卢梭的三次偶然触税,与税务结缘,就曾经给了拮据窘迫、失意沮丧、走投无路的卢梭及时而切实的支持和关爱,使他逃离了尴尬和狼狈,走出了痛苦和无助。可以说,在卢梭给人类伟大而丰厚的贡献中,税务曾经有过也许微不足道但却不可抹杀的善举,在物质上,在精神上,给予过卢梭特别而及时的帮助,也因此,为税务擦拭了脸上些许酷吏的灰尘。

卢梭第一次触税大约是在1742—1743年间,这期间,他到科学院宣读了论文《关于新的音乐符号的设想》,被科学院的一个委员会否定。无奈之下,他诉诸舆论,由公众评说,并且自己花钱出版了他的《论现代音乐》小册子。但舆论反应平平,卢梭一下子泄了气,“开始节省开支,咖啡不喝了,戏也不看了,到卢森堡公园散散步,默诵维吉尔和让·巴普蒂斯特·卢梭的诗——用这个办法来消磨时光是不花钱的”。这期间,他与伟大的思想家、百科全书派重要人物丹尼·狄德罗一见如故,建立了诚挚的友谊,并持续了15年。在一位耶稣会教士——卡斯特尔神甫的点化下,他主动拜访了杜宾夫人一家,夫人的母亲是一位演员,父亲是金融家萨穆尔·贝尔纳,她的丈夫原来是一个步兵上尉,现在是税务总监,这就是卢梭的第一次触税。但这次触税的时间实在太短,原因是年轻的卢梭爱上了杜宾36岁的漂亮夫人。被杜宾夫人拒绝后不久,他在阿拉利神甫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使馆秘书的差使。这次触税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对卢梭而言,正是在这里,卢梭度过了事业的低谷期,获得了生活的自信,暂时摆脱了经济的拮据,从过去不着实际的幻想中回到了现实的大地上,走向了自己生命的又一个高地,开始又一段色彩斑斓的旅程。

第二次与税务结缘是在1752年。这一年,“他说他找到了自己该走的道路,他希望自己一身自由,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不受任何约束,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而,命运似乎故意和他过不去,他的肾绞痛愈来愈严重,又无钱做手术,医生说他最多只能活六个月。倔强的卢梭对此并不以为然,他认为,尽管只有六个月,也要活得很庄严。他辞去了有薪水的秘书职务,去当按页数取酬的乐谱抄写人。坚决不依靠任何人,既不干只拿工薪而不办事的闲差使,也不申请什么年金,更不靠写作谋生。他决心扔掉一切假面具。但已经成为新闻人物的他,事实上始终被媒体追逐着。为了逃避这一切,他只好溜到帕西,去看望弗朗索瓦·缪萨尔。在此期间,他结识了阿尔萨斯财政区税务局局长杜宾·弗兰克耶。在朋友梅斯和局长的一再邀请下,卢梭接受了去税务局出纳处当职员的差使,主管登记账目和银钱收支的工作。从本意而言,卢梭不愿意干这个工作,但他经不住朋友的再三催促,以及黛莱丝和她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然而,出于天性和观念的原因,卢梭只干了几个星期的出纳处工作就辞了,因为他讨厌记账和收支银钱的繁重工作。不过,正是在这期间,卢梭又一次获得了成功,体验了人生的又一次巅峰快乐。《乡村巫师》演出的巨大成功,使得奥蒙公爵主动提出要带他去拜见国王,但卢梭借故推辞,代价是与一笔足以让他一生不为生活发愁的年金擦肩而过,与最要好的朋友狄德罗不欢而散。这一次,卢梭是为了捍卫他的信仰而选择了告别税务,他走得很坚决,也很潇洒。

最后一次与税务结缘是在1765年。这一年,卢梭53岁,流年极为不顺。头几个月,每星期都有批驳卢梭的书、小册子和文章出现。他的《山中来信》不只是在日内瓦闹得沸沸扬扬,在巴黎,马布里神甫说他是一个危险的搬弄是非的人。格里姆说他的《山中来信》简直是“荒谬的谎言和疯狂的诽谤”之集大成,等等,一切不利的厄运似乎都悄悄向他走近。尽管他始终表现得为人厚道,关心穷人和病人,但德蒙莫兰牧师却千方百计在讲坛上抨击他,说他是死不悔改的人。甚至在萨哈森的鼓动下,信口雌黄地说他是反基督的,说他污蔑女人没有灵魂,终于,“事情到了难以收拾的程度。”此时,一位朋友劝他到圣皮埃尔岛避一避。然而,还未等可怜的卢梭离开,事情又急剧恶化。他走在路上就有人低声骂他;散步时,就有人向他扔石头;晚上,还有人扔石头,“石头像雨点似的打在他的窗子上。”有几个农民甚至扬言要一枪打死他,对卢梭的辱骂逐步升级到要谋害他。即就是布置了警卫,对事情进行调查,结果也是白耗精力,查不出是谁干的。绝望中的卢梭不得不选择离开莫蒂埃,来到圣皮埃尔岛。圣皮埃尔岛风景宜人,岛上有草地、果园、松树林、桦树林和葡萄园,只有一座房子,住着税务官昂热尔一家。岛上的生活十分安静,只有采摘葡萄的季节才有喧闹声和笑声,税务官昂热尔一家人非常朴实。税务官昂热尔一家热情接待了逃亡中的卢梭,卢梭在圣皮埃尔岛过得十分愉快。他每天下午泛舟湖上,随波逐流。“他远远地离开了那些迫害他的人,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概念,无所谓昨天或明天,永远都是安闲的今天。”他喜欢和税务官昂热尔一家人一起去划船,共进晚餐。如果有不速之客打扰他,他就从房内的一个暗梯逃出去,躲到树林里,有时就干脆爬到枝叶茂密的树上藏起来。这样惬意的生活让卢梭念念不忘,他在《忏悔录》中这样写道:“他想今生一辈子都这样生活。”在给朋友的一封信中他说:“如果人们不来打搅我,我决定在这个岛上定居,直到我的生命和苦难结束的那一天。”在这里,他完成了《第五次散步》。然而,被教会煽动起来的人们,是决不允许他过安静日子的。实际上,卢梭只在圣皮埃尔岛待了几个星期,他要在这里过一生的梦想又一次破灭了。最后,他不得不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圣皮埃尔岛,离开了法国,离开了朋友和这片留着他许多回忆的土地,到一个语言不通,需要他改变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的陌生地方去冒险。好在,有一个同样伟大的朋友——休谟,一路上热心关护着被病痛和迫害折磨得筋疲力尽的他。

伟大而可怜的让·雅克·卢梭离开我们已经200多年了,他为人类,为我们奉献的实在太多。想想我们从他那里获取的精神滋养,在为那个时代人们对卢梭的误解与迫害感到汗颜和愤怒的同时,也为税务和一切呵护过、关爱过卢梭的——正义而善良的人们感到由衷的敬意。一切伟大而优秀的灵魂和思想者,都渴望同样伟大而善良的人们给予无私的滋润。

2003.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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