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货币制度的演进

第二节　国际货币制度的演进

同任何经济制度一样，国际货币制度也是历史演变的结果。这种演变的过程，既受到一国(或该地区)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影响，也受到文化习俗、宗教信仰、地理区位，甚至国际关系的影响。货币制度的演变和发展，经历了一个由货币形态的变化到有关国家货币制度相互整合的货币区域化和一体化的变化过程。

一、金本位制下的国际货币体系

金本位制是以一定重量和成色的黄金为本位货币，并建立起流通中各种货币与黄金间固定兑换关系的货币制度。金本位制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金本位制是指以一定重量和成色的黄金来表示一国本位货币的货币制度，包括金币本位制、金块本位制和金汇兑本位制。狭义金本位制仅指金币本位制。

(1)金币本位制(Gold Specie Standard)。这是金本位制的最初形态。其特点是:银行券可自由兑换金币;金币可自由铸造;黄金可自由输出入;货币储备全部用黄金;国际结算使用黄金。在这种制度下，货币等同于黄金，与黄金直接挂钩，价值比较稳定。

(2)金块本位制(Gold Bullion Standard)。这是在金币本位制崩溃以后出现的一种货币制度。其主要内容是:金币虽然是本位货币，但在国内不流通，只流通银行券，不允许自由铸造金币，但仍规定货币的含金量，并规定有黄金平价;银行券不能自由兑换金币，但在国际支付或工业方面需要时，可按规定数量向中央银行兑换金块。

(3)金汇兑本位制(Gold Exchang Stamdard)。金汇兑本位制又称“虚金本位制”，是与金块本位制同时盛行的货币制度。其主要内容是:国内不流通金币，只流通不能直接兑换黄金、只能兑换外汇的银行券;本国货币与另一实行金本位制的国家货币保持固定比价，并在该国存放外汇和黄金作为储备金;通过买卖外汇来稳定外汇行市。

金本位制下的国际货币汇率机制运行主要表现为:

其一，实行以不同国家货币的含金量为基础的固定汇率机制。各个国家每一单位货币的含金量所构成的铸币平价之比是固定的。

其二，各国货币汇率受市场自发调节机制的制约，波动幅度很小，十分稳定。汇率的波动幅度一般限制在“黄金输送点”范围。黄金输送点即两国货币的铸币平价加上或减去国家间黄金的运输费用。在金本位制下，黄金可以自由输出和输入国境。当一国兑换他国货币的汇率上升或下跌并超过黄金输送点时，人们便不愿使用外汇，而愿直接使用黄金作为国际结算和支付的手段。

金本位制下的国际货币汇率机制的最重要特点，主要表现为汇率安排和汇率运行机制的自发性，即它主要是在世界经济交往中自发形成的，其运行是通过市场机制的自动调节来实现的。由于各国货币以贵金属黄金为共同的基础，而黄金输送点的制约又使得金本位条件下的汇率运行具有波动幅度小的特点，因而有利于国际贸易与国际投资、国际信贷的发展。

金币本位制始于1816年的英国，此后其他欧美国家纷纷效仿，到1914年，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而终止。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金块本位和金汇兑本位的货币制度开始流行，这个阶段金本位制的基础与战前相比已被严重削弱。

1929年到1933年爆发的世界性经济危机，使得西方国家统一的金本位制终于彻底瓦解。随后，纸币流通制度开始盛行，各西方主要发达国家与黄金不相挂钩的纸币流通制度开始盛行，这些国家纷纷成立了以各自为核心的货币集团，如英镑集团、美元集团、法郎集团。在货币集团内部，以该国的货币为中心，以这种货币作为集团内部的储备货币进行清算。集团内部外汇支付和资金流动完全自由，集团内部的货币比价、货币波动界限及货币兑换与支付均有统一严格的规定，但是对集团外的收付与结算则实行严格管制，常常要用黄金作为国际结算手段，发挥其世界货币职能。货币集团的形成和发展，加剧了集团之间的矛盾冲突以及整个世界经济的不稳定。

金本位制对世界经济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主要表现在:

首先，有利于保持各国货币对外汇率和对内价值的稳定。在金本位制下，各国货币都规定了含金量。各国货币之间的汇率是建立在黄金平价基础上的，即由各国本位货币所含纯金数量之比决定的。外汇市场的实际汇率由于外汇供求关系的影响而围绕黄金平价上下波动。但这种波动是有限制的，即不能超出黄金输送点(黄金平价加黄金运送费用)，最低不得跌破黄金输入点(黄金平价减黄金运送费用)。各国发行货币均以一定的黄金作保证，因此可限制政府或银行滥发纸币，不易造成通货膨胀，从而保持货币对内价值的稳定。

其次，为国际贸易和国际资本流动创造有利条件。在金本位制下，黄金能自由发挥世界货币职能，各国汇率的基本稳定可以保障对外贸易与对外信贷的安全，有利于国际贸易和国际资本流动，促进了商品的流通和信用的扩大，从而促进了各国经济增长和充分就业。

最后，有利于各国经济政策的协调。一国管理经济的主要目标是尽量达到对内平衡和对外平衡的统一。对内平衡是指国内物价、就业和国民收入的稳定增长;对外平衡是指国际收支和汇率的稳定。但是内外平衡常常是矛盾的。当二者发生矛盾时，实行金本位制的国家首先考虑对外平衡，而将对内平衡置于次要地位，因此金本位制有利于这些国家经济政策的协调。

当然，金本位制下的汇率机制也存在缺陷，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货币的供应受到黄金数量的限制，缺乏灵活性，不能适应经济增长的需要。二是一国国际收支出现逆差、黄金输出、货币紧缩以及有可能出现的国内经济活动被迫服从外部平衡的需要，最终都会引起国内经济恶化。

二、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国际货币体系

(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立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为了改变由于金本位制的崩溃而出现的国际金融经济秩序混乱局面，促进战后经济的恢复和贸易的发展，美国、英国等国家经济学家积极着手研究重建国际货币体系问题。

1943年4月7日，英国、美国两国政府分别在伦敦和华盛顿同时公布了英国财政部顾问凯恩斯拟订的“国际清算同盟计划”(又称“凯恩斯方案”)和美国财政部长助理怀特(H.D.White)拟订的“联合国平形基金计划”(又称“怀特方案”)。这两个方案虽然都以“设立国际经济合作机构、稳定汇率、扩大国际贸易、促进世界经济发展”为目的，但由于各方案分别体现了其本国利益，内容大不相同。

凯恩斯方案，又称“清算制”方案(Clearing System)。该方案的要点是:建立一个起世界中央银行作用的国际清算同盟;各会员国中央银行在“同盟”开立往来账户，各国官方对外债权债务通过该账户用转账办法进行清算;当一国国际收支发生顺差时，将其盈余存入账户，当发生逆差时，可按规定的份额向“同盟”申请透支或提取存款;各国在“同盟”账户的记账单位为“班柯”(Bancor)，“班柯”以黄金计值，“同盟”可调整其价值，会员国可用黄金换取“班柯”，但不得用“班柯”换取黄金;各国货币以“班柯”标价，非经“同盟”理事会批准不得变更;各会员国在“同盟”的份额按照战前3年进出口贸易平均额的75%来计算;“同盟”总部设在伦敦和纽约，理事会议在英国和美国轮流举行。这一方案反对以黄金作为主要储备，还特别强调顺差国与逆差国共同负担调节的责任，这显然对当时国际收支发生逆差的英国十分有利。此外，关于“同盟”总部与理事会会议地址的规定，更暴露出英国同美国分享国际金融领导权的意图。

怀特方案由怀特于1943年4月提出。该方案采取存款原则，建议设立一个国际货币稳定基金，资金总额为50亿美元，由各会员国用黄金、本国货币、政府债券缴纳，认缴份额取决于各国的黄金外汇储备、国民收入和国际收支差额的变化等因素，根据各国缴纳份额的多少决定各国的投票权。基金组织发行一种名为“尤尼它”(Unita)的国际货币作为计算单位。“尤尼它”可以兑换黄金，也可以在会员国之间互相转移。各国要规定本国货币与“尤尼它”之间的法定平价，平价确定后，非经基金组织同意，不得任意变动。基金组织的主要任务是稳定汇率，并对会员国提供短期信贷以解决国际收支不平衡问题。可见这个方案有利于美国操纵和控制基金组织，迫使其他会员国的货币“钉住”美元，剥夺其他国家货币贬值的自主权，解除其他国家的“外汇管制”，为美国的对外扩张与建立美元霸权扫清道路。

两个方案提出后，英国、美国两国政府代表团在谈判中就国际货币计划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由于英国经济、军事实力不及美国，双方于1944年达成了基本反映怀特方案的“关于设立国际货币基金的专家联合声明”。1944年5月，参加筹建联合国的44国政府代表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举行联合国货币金融会议，史称“布雷顿森林会议”。经过三周的激烈讨论，通过了以怀特方案为基础的《联合国货币金融会议最后议定书》及两个附件，即《国际货币基金协定》和《国际复兴开发银行协定》，总称“布雷顿森林协定”。由此形成了战后运转达25年之久的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

(二)布雷顿森林体系及其汇率机制的主要内容

(1)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主要内容之一，是建立了两个国际金融机构，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国际复兴开发银行(IBRD)，以维持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运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属于短期的融资机构，其宗旨是重建国际货币秩序，稳定外汇，促进资金融通及推动国际经济繁荣。国际复兴开发银行属于长期的融资机构，其宗旨是从长期资金方面配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活动，促进国际投资，协助战后受灾国家经济的复兴，协助不发达国家经济的发展，解决国际收支长期失衡问题。

(2)实行可调整的钉住汇率制度，是布雷顿森林体系汇率机制的主要内容。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会员国确认1944年1月美国政府规定的35美元等于l盎司黄金的官价，美元的黄金平价为0.888671克黄金，其他会员国按照本国货币平价与美元保持固定比价，其汇率波动的上下限各为1%。这一比价不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批准不得变动，但当一国出现国际收支极度不平衡时，可向基金组织申请调整，经批准后可进行升值或贬值，这就是所谓的“可调整的钉住汇率制度”。

(3)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内容还包括:美元等同于黄金，作为国际主要清算支付工具和储备货币，发挥国际货币的各种职能。美国政府承担美元作为可兑换货币的义务，各国中央银行可随时申请用美元按官价向美国政府兑换黄金。

(4)通过基金组织和调整汇率来调节国际收支，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意味着会员国如果出现国际收支暂时不平衡，可向基金组织申请借款;如果出现长期持续的逆差，则要通过改变货币平价，即改变汇率的办法加以调节。

布雷顿森林体系上述内容的核心是美元与黄金挂钩，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因而又称“双挂钩”。经过这一系列安排，确立了美元在世界货币体系中的中心地位，使它发挥着世界货币的职能，其他国家的货币则依附于美元。所以，有人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为“新金汇兑本位制”或“黄金-美元本位制”，以区别于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曾实行的金汇兑本位制。

应当看到，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金汇兑本位制，同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金汇兑本位制是全然不同的。其一，第二次世界大战前金汇兑本位制是以英镑、法郎、美元等多种货币为主导货币，而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主导货币仅美元一种。其二，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金汇兑本位制缺乏一个全球性的协调机构，而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金汇兑本位制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挥这一职能。其三，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相比，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金汇兑本位制中，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的作用得到了加强。

(三)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作用

布雷顿森林体系及其汇率机制的建立和运转，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际贸易和世界经济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主要表现在:

第一，确立了美元与黄金、各国货币与美元的双挂钩原则，结束了战前国际货币金融领域的动荡无序状态。

第二，在实行可调整的固定汇率制下，货币汇率保持相对稳定，有利于国际贸易的扩大以及国际投资和信贷的发展。

第三，美元成为最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弥补了国际清偿能力的不足，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由于黄金供应不足所带来的国际储备短缺问题。

第四，使会员国国际收支困难得到暂时性缓解。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向会员国提供各种中、短期贷款，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会员国的国际收支困难。

第五，促进了国际贸易合作和多边货币合作。该体系条件下，要求各成员国取消外汇管制，客观上推动了战后国际贸易合作、国际货币合作的建立和发展。

(四)布雷顿森林体系及其汇率机制的缺陷和崩溃

布雷顿森林体系从其产生伊始，就面临着四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1)各国政府必须有足够的外汇与黄金储备来缓和国际收支的短期波动，维持与美元的固定汇率。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经济的快速发展，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的急剧扩大以及日益加大的国际收支差额的波动幅度，要求各国不得不加大本国的外汇及黄金储备额。结果必然会对本国经济宏观调控的自主性和有效性产生不利影响。

(2)美国政府必须拥有足够的黄金储备，以保证美元与黄金的可兑换性。要维持布雷顿森林体系下金汇兑本位制的稳定，世界黄金产量的增长应能满足黄金储备需求的增长，其中尤其是美国的黄金储备的变化应能适应世界其他国家持有的美元数量的变化。但是事实上，无论是全球范围的黄金产量的增长，还是美国的黄金储备量的变化，都远远不能达到上述要求。黄金在世界各国的国际储备中的比重，由1959年的66%下降到1972年的30%;而美国1960年以来的常年国际收支逆差，导致美国黄金大量外流，其结果是，到1971年美国黄金储备下降到不足所欠外国短期债务的1/5。

(3)布雷顿森林体系所奉行的固定汇率制导致国际收支调节机制失灵。由于货币基金组织贷款能力有限，汇率调整次数很少，各国国际收支失衡的调整，常常只能消极地以牺牲国内宏观经济政策自主权为代价。在这一国际货币体系下所出现的国际收支调节压力的不对称现象，导致了巨大的世界性国际收支失衡。

(4)对付由外汇投机引致的国际金融动荡或危机，成为各国政府的棘手问题。

除了上述存在的问题，作为建立在黄金-美元本位基础上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根本缺陷还在于，美元既是一国货币，又是世界货币。作为一国货币，它的发行必须受制于美国的货币政策和黄金储备;作为世界货币，美元的供给又必须适应于国际贸易和世界经济增长的需要。由于黄金产量和美国黄金储备量增长跟不上世界经济发展的需要，在“双挂钩”原则下，美元便出现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为满足世界经济增长对国际支付手段和储备货币的增长需要，美元的供应应当不断地增长;而美元供给的不断增长，又会导致美元同黄金的兑换性日益难以维持。美元的这种两难，是美国耶鲁大学教授罗伯特·特里芬(Robert Triffin)于20世纪50年代率先提出的，故又被称为“特里芬难题”(Triffin Delimma)。“特里芬难题”指出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内在不稳定性及危机发生的必然性，该货币体系的根本缺陷在于美元的双重身份和双挂钩原则，由此导致的体系危机是美元的可兑换的危机，或人们对美元可兑换的信心危机。

正是上述问题和缺陷，导致了该货币体系基础的不稳定性，当该货币体系的重要支柱——美元出现危机时，必然导致这一货币体系危机的相应出现。

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危机及其瓦解，经历了一个特定的历史过程。1960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首次爆发的美元过剩危机，是以当年美元对外短期债务首次超过它的黄金储备额为条件的，它也标志着美元-黄金挂钩机制开始动摇。此后约两年当中，美国分别与若干主要工业化国家签订的互惠信贷协议、借款总协定等，无非是为使该货币体系摆脱困境所做出的非制度性的操作措施。由于这些措施的局限性，其作用是十分有限的。

第二次规模较大的美元危机发生在1968年。由于越战扩大，美国财政金融状况趋于恶化，国内通胀加剧，美元同黄金的固定比价再次受到严重怀疑。全球范围的抛售美元风浪，使得继续维持美元与黄金的固定比价已无可能，美国政府不得不在当年3月宣布实行“黄金双价制”(Two—Tier Gold Price System)，即在官方基金市场和私人黄金市场，实行不同的美元兑黄金比价。美国不再承担维持统一市场美元兑黄金的固定比价的义务。

此次美元危机爆发后，各国已经认识到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缺陷和危机的实质。为此，经各国长期商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于1969年创设了特别提款权(SDR)，作为同黄金、美元和IMF头寸并列的补充性国际储备资产。SDR作为成员国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殊账户上的记账单位，不以黄金或其他货币为基础，但代表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创造的有价值的国际储备，被称为“纸黄金”。SDR按各国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的份额进行分配，可供会员国用做国际储备、归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贷款以及用于中央银行之间的国际结算。它的创设分配使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美元过剩危机及布雷顿森林体系危机。

尽管如此，美国国际收支状况的恶化，特别是进入20世纪70年代后美国经济的进一步衰落，使以美元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最终无可挽救地走向了全面的崩溃。

1971年爆发的第三次美元危机，较之前两次更为严重。在国际汇市抛售美元、抢购黄金和其他硬通货风潮的冲击下，美国尼克松政府不得不在1968年8月15日宣布停止美元与黄金兑换;并在1971年12月18日与主要工业化国家达成的史密森协议中，提出美元兑黄金贬值，日元、联邦德国、马克、瑞士法郎等欧洲货币兑美元汇率升值;扩大其他货币钉住美元标准固定汇率波动幅度等诸多措施。史密森协议虽然勉强维持了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固定汇率，但美元与黄金的可兑换性受到的冲击，意味着“双挂钩”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实质性瓦解。当1973年2月国际外汇市场美元危机再度出现时，这个协定便寿终正寝，布雷顿森林体系也随之彻底崩溃。

三、牙买加国际货币体系的形成

以美元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高权力机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理事会即着手研究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问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理事会早在1971年10月就提出了修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协定》的意见，1972年7月，又决定建立“20国委员会”，作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咨询机构，对这方面的改革进行具体研究。该委员会于1974年6月制定的一份改革纲要中，对黄金、汇率、储备资产和国际收支调节等问题提出了一些原则性建议，为后来改革的实施奠定了初步基础。1974年7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成立了一个新的国际货币制度委员会，简称“临时委员会”，以接替“20国委员会”，并于1976年1月在牙买加首都金斯敦举行会议，讨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协定》的修改问题。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终于就汇率制度、黄金处理、储备资产等问题达成了《牙买加协定》;同年4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理事会通过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协定》的第二次修正案，并于1978年4月1日正式生效。这样，以《牙买加协定》为基础的新的国际货币体系得以形成。

在《牙买加协定》基础上形成的新的国际货币体系，并非是对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全盘否定。一方面，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仍在发挥着重要作用;另一方面，美元地位虽大大下降，但尚未影响到它作为主要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与此同时，作为一种新的国际货币体系，牙买加体系也有着与布雷顿森林体系全然不同的特点。

第一，黄金非货币化。黄金与货币脱钩，即不再是各国货币的平价基础，会员国之间以及会员国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之间需用黄金支付的义务一律取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其持有的黄金总额的1/6(约2500万盎司)按市场价格出售，以其超过官价的部分成立信托基金，用于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另外1/6则按官价归还各成员国。

第二，国际储备多元化，特别提款权拟成为主要国际储备手段。布雷顿森林体系中美元一枝独秀的局面被以美元为首包括日元、前联邦德国马克、英镑等的多种储备货币本位所取代。这在相当程度上解决了过去国际储备货币和国际清偿手段的提供对美国国际收支变动的过分依赖。

第三，国际收支调节机制多样化。汇率机制、利率机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干预和贷款、国际金融市场的媒介作用以及有关国家外汇储备、债权债务调整等多种调节机制的相机抉择作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布雷顿森林体系中国际收支调节渠道有限以及调节机制经常失灵而导致的长期存在的全球性国际收支失衡现象。

第四，汇率安排多样化，实行以有管理的浮动汇率为主体，包括单独浮动、钉住浮动、联合浮动等在内的多种汇率安排机制。在服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指导和监督的前提下，各成员国可以根据本国的实际选择各种不同的汇率制度，增强了各国宏观经济政策的自主性和灵活性。

上述几个方面与扩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份额，增加对发展中国家的资金融通数量和限额等共同构成了《牙买加协定》的主要内容，并成为当代国际货币体系及汇率机制的基础。这一国际货币体系下汇率机制的主要特点，除了上述以有管理的浮动汇率为主体的汇率安排多样化外，还表现在各国货币之间已不存在法定的黄金平价，在国际外汇市场供求决定和影响汇率波动的基础上，各国政府有推行本国货币与汇率政策的自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