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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汇之恋_达人历届校友

时间:2022-07-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徐汇之恋_达人历届校友徐汇之恋1934届 朱绍泉(一)母校情结世事沧桑,八十个春秋弹指一挥间。徐汇公学的学制为小学两年、中学四年制。徐汇中学东边是修道院,直到现漕溪北路人行道,现为“东方商厦”;南边为天主教堂、气象台,再南为土山湾孤儿院;肇嘉浜对岸是天主教启明女中。大部分老师是徐汇公学早期毕业生,尤其教古文的老师,造诣深,讲解历史人物,深入浅出,有声有色。

徐汇之恋_达人历届校友

徐汇之恋

1934届 朱绍泉

(一)母校情结

世事沧桑,八十个春秋弹指一挥间。曾见《新民晚报》“夜光杯”2000年10月21日叶辛同志《母校徐汇中学》,使我沉浸在人生岁月的回忆中,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如此巧遇;我少小来到徐汇中学念书,住校五年半不算太长,哪知耄耋之年又被动迁回到徐家汇居住,离母校近在咫尺,住了十六年。

上世纪二十年代,我家住在上海南市老西门,初小就读于一所市立小学。当时上海是军阀孙传芳的地盘,不重视儿童教育,念了四年初小,只是识字阶段,报纸还看不懂。1929年转入天主教寄宿制徐汇公学,生活改变,学习好似跨了一大步,从识字跳到念古文。徐汇公学的学制为小学两年、中学四年制。我是春季班,进徐汇公学要先念一学期“预科”,内容是复习初小四年的课,进度很快,暑假后升入高小五年级。1931年市教育局要求四年学制按规定改为初、高中共六年制。我念完初中转学,在1934年离开母校,所以在徐汇公学念了五年半。(www.guayunfan.com)

1929年,搭叮叮当当的电车,由霞飞路(今淮海路)姚主教路(今天平路)到肇嘉浜拐到徐家汇;跨过支流上一座小桥,就是徐汇公学的“头山门”。这是一所法国天主教学校,学制和管理,包括生活作息和一切活动与一般学校不同。

进入“头山门”,百余米长林荫弹格路,夹在修道院围墙与小浜间;进正式校门,五十米沥青路拐弯,就能见到现还保存的玻璃棚。两栋四层教学、宿舍楼在望,其中一栋即沿虹桥路的巴洛克古建筑(现崇思楼),可惜已把折坡屋顶层拆改为四层(折坡屋顶较多用在德国或北欧的格式),当时可见到石板瓦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到货,有色差,改建已破坏原貌(在校庆160周年前,已决定“修旧如旧”,仍可作为“古建筑保护”永存纪念)。两栋楼间是绿化和汽车道围绕花台,树丛中用太湖石堆成假山,嵌耶稣和圣母塑像;绿化西边是一栋二层教师办公和教室楼,称为西校舍,近年为造新楼已拆除;这楼南边是个大型足球场,北边小运动场,小运动场早已被新建虹桥路占去一半;小运动场北沿为学校厨房和后勤部门,校外的徐镇老街,也即是原徐镇路,现位于虹桥路中央。

徐汇中学东边是修道院,直到现漕溪北路人行道,现为“东方商厦”;南边为天主教堂、气象台,再南为土山湾孤儿院;肇嘉浜对岸是天主教启明女中。这些教会用地是租界以外的法属“领地”,现漕溪北路两侧还保留许多教会建筑;领地周围不少居民也信天主教,徐姓可能是这一带的大族,有个低一届同学是徐光启的后代,华山路上有家中药店店名就有徐姓。

徐汇公学的学制虽改为六年制,课程设置和管理仍是教会的原样,自编教材的书籍(中文和法文)由教会土山湾(现教堂以南)孤儿院印刷。高小开始国文课本是中式装订,内容有杜甫、李白、韩愈等文章。算术书是硬面西式装订,每页正面是中文,背面是法文。法语从26个字母及文法(语法)教起,初中时又加了英语课,因字母相同,开始时很易混淆。美术老师是修道院的日籍相公,讲一口上海话,据说在孤儿院长大,不愿去日本,学有美术基础,教铅笔、木炭、钢笔绘线条、图案、光线、素描、透视等,最后有法国“画帖”描画。我对美术有兴趣,有时作业完成后,老师还给些书本上剪下来的版画教我描,这可称“因材施教”。音乐是一位华人相公教,也来自修道院,是教信教同学在宗教节日参加“唱诗班”的,学五线谱,我离校后都忘记了。初中三年还念完一部《孟子》,孟子以孔子的仁爱为本,到七国劝说“政论”,因不是主课,不考核,如听故事,但有些论点,可结合当时政局,如“上下争利,国乃亡矣”。在高小时还有一门“世界史”,也是硬面西式装订课本,课文中夹有法文人名地名,而内容却是讲天主造人,耶稣一生经历,最后是中世纪“十字军”统治西欧各国、罗马教廷是天主教最高领导机构。这门课对信教同学来说,可能是属必修,而我们不信教,就好比听“天方夜谭”,不考核,不计分。大部分老师是徐汇公学早期毕业生,尤其教古文的老师,造诣深,讲解历史人物,深入浅出,有声有色。穿着长袍马褂、布鞋,戴瓜皮帽,不要以为他们是“老古董”,而都能讲法语。初中语文课本加了几篇鲁迅的文章,可能是市教育局提出与其他中学一致,还加了我国自己的地理、历史课。国民党派来一个讲“党史”的老师,开讲孙中山的《建国大纲》,可能是校长张家树神父在北伐以后,也接受了一些新潮流思想。记得大纲里孙中山规划中国需二十万公里铁路。按新中国发展情况来看,这数太夸张,目前只有不到十万公里。

学生分信教和不信教,信教同学在早晚和饭前要念经祈祷,因此自修室、饭厅、宿舍和运动场都分开,编成上、下院为信教学生,中院甲、乙班为不信教,低年级学生在下院或中院乙班,高年级在上院或中院甲班;教师中还有神父和相公(信教毕业生进修道院念教义和拉丁文,开始时神职称“相公”,约七年后可晋升为“神父”)。高中教第二外国语英文的是葡萄牙籍神父。管自修等作息的监学是中国或法国神父或相公;外籍神职人员都能讲中文和识汉字,甚至会讲上海话,中国籍神职人员大部分是爱国的,有一次年轻相公在自修课时,要我们站起静默,说南沙群岛有七个小岛被法国占领,可谓“身在曹营心在汉”,可能是校长支持他的。

“体育”是徐汇中学的特色,课程设置里没有体育课,但是一切作息活动都是“强制”性,每天下午四至五时学生必须在运动场上参加体育活动;而法国神职人员中不少是善于踢足球,法籍相公要学生都踢足球,不会踢的给个法国来的橡皮小型足球(较比赛足球稍小些),在走廊里胡乱踢。全校选出最好的爱足球的学生,组成甲乙两组足球队,由神父上足球课,星期四下午不上课,三至五时对足球队进行训练性比赛,有时约校外球队来比赛;1925年徐汇中学足球队在全市几十个乙组(中学组)足球队比赛中获冠军,这位法籍神父还被交大请去教足球。

教会学校的作息制度和管理,可能是采用修道院方式,学生各种活动,都由监学神父或相公带队指挥。学生除了在运动场上外,不准在校内自由走动和同学间交谈。每天的时间安排和学生行程,除星期四和星期日外,都是终年不变:学生排队走在走廊或楼梯两侧,监学走在中间,从宿舍到厕所、自修室、饭厅、教室、运动场,来去都是这样。上院、下院、中院甲班和乙班,各有学生百人左右,因此宿舍、饭厅、自修室各有一大间。大运动场用栅栏隔成三块。

大间宿舍排满可挂蚊帐的铁床,有一角围有布幔是监学睡的地方。在早晚,限学生更衣、梳洗等活动20分钟,监学摇铃即起床,20分钟后就带队离开宿舍。每人床前有上下格木柜放脸盆等。工友在早晨六时前就送热水分倒给学生洗脸盆中。宿舍门口有倒水的水槽。起床后一律把蚊帐翻到床顶上,被子叠成长条放在靠里床边。监学经常检查床铺整洁,定期把一张印有徐汇公学校徽的卡片放在床上,表示整洁奖,学期结束按卡片多少发实物奖。监学在半夜还起来巡查学生安睡情况。我在中院甲班时,在巴洛克大楼四层即屋顶层睡过三年。因有近百同学睡一大间,背风方向的窗,不关玻璃窗,木百叶窗翻起百叶,使室内空气不浑浊。

我们的自修室在巴洛克大楼一层西部,向南一大间,北边是宽走廊。同学都有固定座位,课桌与坐凳连体,不能拖动;桌面向坐凳倾斜,有利阅读和书写。桌面板可向上翻开,下面是可放书本文具的柜子,再下面有块搁板,可放鞋子和洗澡用品等。靠自修室西墙有个高讲台,监学坐在高高的三级木踏步上,监视学生自修。学生每天有三次到自修室做作业,复习功课。第一次是从宿舍经楼外厕所后即进自修室,7:30去饭厅早餐,餐后到运动场散步十分钟后,回自修室取书本上课。两节课间稍事休息,十时休息十分钟,可上厕所,有小病可上同楼的医务室取药,是一个法籍神父诊病。上午四节课后,把书本送回自修室,就去饭厅。饭后又有半小时到运动场活动。暑假前后,气温较高,运动场上烈日炎炎,同学只在场旁宽走廊里聊天闲谈,监学就提前带队回自修室,关了百叶窗成暗间,要全体学生伏在桌上闭目养神,使下午三节课不感到疲倦。下午六时前有一小时自修,大家都把这一小时用作整理回忆当天的听课。晚饭后两小时自修,第一小时可朗读。自修室内近百人的读书声,大家都已习惯,有念古文、外语等。顽皮学生乘机与旁座的交谈声,也被读书声掩盖。晚自修在8:30结束,由监学带队经厕所到宿舍,九时宿舍关灯,走道上有几盏暗淡的全夜灯。在流行感冒季节,还有几桶防感冒中药,监学要全体学生都喝些。洗衣收发也是工友管。学生在办入校手续时,发给一卷绣有“学号”的带子,并规定在校穿换衣服上缝号的位置,宿舍床上也贴有学号,有一根挂有学号牌的绳子,每周两次换洗衣服,用绳子捆扎整齐,放进门口大箩框内。洗净衣服大概是“烫平”、叠齐,包括手帕、袜子,捆好放在每人床上。

上院、下院和中院甲班的饭厅都在巴洛克大楼二、三层,饭厅与自修室是一墙之隔。开饭时间,工友把饭厅门开启,监学摇小铃,同学收好桌上书籍等,鱼贯走向饭厅。饭厅里有十多张八仙桌,在一边靠墙设小讲台,是监学座位。饭桌上已摆好饭菜,竹片编筒在中央,装满米饭或粥,筒周外摆两份二荤二素菜,八个饭碗、筷子和小盆子(放鱼骨等,保持桌面整洁)。学生进饭厅后,先站在长板凳旁,监学见人已到齐,摇讲台上的小铃后,大家坐下,盛饭开始吃,仍不准交谈,可能按古训“食不言”,边吃边谈话,既不卫生,也不安全;但边吃边听讲故事,是学期初监学指定几位善于“说书”的同学,轮流按故事书讲,他们在自修室先有准备。吃饭的同学,在开始吃荤菜时用筷子点几下菜可能表示“大家请吃吧”,好像古人吃酒席,也表示同学间和睦相处。吃完饭菜不准离座。工友递上一壶开水和小杯子,八人都可饮一杯或漱口。听到监学的小铃声,才能鱼贯走出饭厅,讲故事同学吃空桌上保留的热饭菜。晚餐时同学们边吃边听故事,监学见同学们都已放下饭碗,一声铃响,停讲故事,同学间可以交谈。我国有一句谚语为“言多必失”,同学间都一样守纪律,无争吵,言谈举止处处讲礼貌。每星期日早饭后,监学在自修室讲一次话,指出一些学生的缺点,又表扬一些好人好事。

淋浴房在巴洛克大楼后面,南北向长方形。房型近似巴洛克大楼(见简图)。里面走廊的北端置放直立锅炉,由专职工友管理。走廊两侧各有12间淋浴小间,半页百叶门内隔成半间更衣,半间淋浴。星期四下午3—5时,要淋浴的学生,由一位监学分批带24人去浴室,每批洗澡时间限20分钟,包括脱衣穿衣,很紧张。所以我们进浴室,先在走廊内就开始脱衣,等监学吹哨,前一批同学还未穿好长衫,下一批就进入小间。这对新生来说要锻炼几次才能学会快动作。天较冷时,锅炉工会多放些蒸汽,这样同学们在走廊里就不会感到寒冷。

在徐汇公学读书,看来是“闭目塞聪”,很少与外界接触。其实每星期四下午3—5时,学生除参加体育活动、洗澡、理发等外,学校还组织同学们到校外去“远足”,监学带队走出校门,到西南近旁田野走走,同学们边走边谈。有几次从海格路(现华山路)到交大旁虹桥路,经日本“同文书院”。(据同学知情人谈,附近农民发现“书院”的学生不是青年日本人,并经常外出旅游,带了画板,好像出外写生作画等,实际是到各地调查地形。据说日本人记录了我国内地交通、桥隧、城镇、物产,包括河流、水井的枯水位等。在八·一三战事中缴获日军手中的中国地形详图,大概就是日本同文书院制作,而我们的军队却没有军用地图。八·一三战事发生后,当地的农民把同文书院烧光。)星期四下午校外活动,监学还领学生参观徐家汇教堂、气象台(天文台)、孤儿院、电影制片厂(现上影厂)、龙华飞机场等。有一次晚饭后,学校包了公交车,全校师生看“海京百马戏”(德国)。在天主教节日,如复活节,信教同学多数参与庆祝活动,我们是“看热闹”。

徐汇公学奖惩制度也很有特色。如背书无准备,作业交不出,老师罚学生在早饭后到运动场跑几圈,跑完后自己写字条要监学签字证明。开始时我以为同学是锻炼身体,我也曾跟着学跑步。

每学年结束,由红衣主教到校参加大会,奖书给每门功课的前三名,或有四、五门都是第三、四名,叫“附录”奖,我也得过几回,奖的是法文儿童故事书。另有一大间放有一批玩具性质物品,要同学分批到这房间选择发给。在学期中较优秀的同学被监学叫去,大桌子上一大堆用过的各国邮票或印刷精美的圣诞卡,选几张作纪念品。

在徐汇公学上学的五年半,我获益匪浅。生活有规有律,作息定时定点,感到读书“乐”,乐在学有成效。同学们自诩,我们是“不问凡俗事,一心求进取”的苦行僧。对我来说,主要是健身,因我生长在多子女家庭,幼年不是很健壮,应有自知之明,因而积极参加运动,尤喜足球、排球,经常做守门员,或参加长跑,养成了早起跑步的习惯。后来工作阶段,在陕西古城内,我常早起等开城门,出城跑于田野间;“文革”下放时,天不亮在公路上跑来回一公里。在铁路局工作时,四十多岁还随年轻人玩足球、排球。徐汇公学不但教导学习知识、增强体质,还教育怎样做人,淡泊人生、不求名利、与世无争。我多次被分配做负责人,总是无保留带好后继人。人的一生,应多做些实事,才是完成做人的责任!

1929年进徐汇公学,同班中有三人,后来同在中法工学院念到大学三年级(1940年)法国沦陷,共同转到上海交大1941年毕业。其他两位毕业后未学有所用,留在上海。一位叫李迺騄,是徐汇念完高中考进中法工学院的,他已在八十岁时病故。另一位是朱文元,高中时随其父到比利时。他父亲是国民政府外交官,震旦大学早期毕业后到比利时留学,回国后曾在北洋政府和国民党外交部任职,1937年退休回国,不愿再在“宦海浮沉”,到上海隐居于法租界,汪精卫曾派人邀他赴南京伪政府任外交部长,老外交家坚决拒绝,保持晚节。朱文元回国就读于中法工学院。我们三个少年徐汇公学同学又在中法工学院做同学了。朱文元后来侨居日本经商,曾一度任东京华商会会长。他比我大一岁,交大毕业50周年及徐汇校庆百周年时,我与校方去信邀请他回来参加庆典。可怜如今他耳目不清,书写困难,行动不便,只能在轮椅上度日。

我是1983年63岁从上海铁路局退休。一生经办过基建、大修、维修工程的设计或施工,约有百余万平方米,培养了一批接班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称“不虚此行”矣!

我有个大侄子朱宗馨,曾在徐汇公学念到初二,因学费贵辍学就业,参加建造大新公司(现中百一店),解放后成了上海市建工局元老,现已91岁,双目失明。另一外甥刘浩泉,1938年毕业于徐汇公学,1944年毕业于震旦大学医学院。他姑父严家淦曾任台湾副总统,随姑父去台湾任电力医院院长,退休后移民美国,已于2000年病故。

左起:朱文元 李迺騄 朱绍泉

徐汇公学在当时是像修道院封闭式学校,只收男生。学生住校只有星期日上午八时才能请假回家,而下午五时前必须返校;有些外地学生自开学到校后,直到寒暑假回乡,一学期不出校门。学校收费除学费、吃、住外,还包括洗衣、洗澡、理发、医药等,每学期百元左右;当时米价每市斤不到一角,学费随物价上涨,最高时达十一、二担米价,一般工薪阶层月薪仅几十元,学费可称贵矣!

在上海教育史上,徐汇公学确是“西洋办学第一校”。法国天主教办学在上海共有三所,徐汇公学与震旦大学属法国天主教耶稣会;另在法租界八仙桥的“中法学堂”属“子母会”,这所学堂毕业生多数分配到法租界当局,如工部局、巡捕房等,与法籍人员共同工作。徐汇公学毕业生念震旦大学,是同一系统。在上海还有一所美国天主教中学,位于虹口区的“圣芳济”,英语教学,第二外国语是法语。毕业生多到外商洋行工作。

我就读三所学校,共11年半,都未经入学考试,顺利升学。这是因为徐汇公学是“德、智、体”三育并进的教育方式,宗教的劝人为善、实事求是教育,特别注重为人之道的“德”。1934年念完徐汇初中,我在初三乙班考得第一名,听说这年高三毕业考的作文题是《“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正,国乃亡矣”论》,这可能是考验毕业生在徐汇公学念了八年,对道德观念的认识程度。徐汇公学的教育属于“素质教育”。盼母校徐汇中学,除了培养学生多能升学到名牌大学外,更应多培养德才兼备的高才生。

由于学费较贵,我念完初中,转到中法国立工学院附属高中,仍是以法语为主,每学期学费仅15元,不收宿费,食堂伙食不贵。从封闭式学习释放出来,并不放纵散漫,由中学直升到大学;法国沦陷学校停办,转入上海交大直至毕业,依靠徐汇公学的初中阶段打下的基础,我才能稳步升学。参加工作后,我去陕西修公路造机场,在铁路上从事建筑专业几十年,成为高级工程师,被列入《中国工程师名人大全》。饮水当思源,1994年我被动迁到徐镇路居住,经常走过母校,总要凝视一下母校熟悉的玻璃棚,不免思念当年的老师们。母校不再是教会领导,教学符合国情,跟上时代,莘莘学子,必然后来居上。

(二)广场峥嵘

徐家汇广场原是五条大小道路的汇集点,面积不大;位于法租界的西南角,洋人出入,华人围住,在20世纪20年代,虽有法商有轨电车直达,电灯自来水俱全,实际上只是市区边缘一小镇。

从拉斐德路口(现复兴西路)拐向南,贝当路(现衡山路;贝当是法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名将,但二战中法国沦陷,他成了傀儡政府的总统,从名赫一时到遗臭万年)笔直的四车道沥青路,直望到徐家汇天主教堂两座尖塔;两侧人行道上整齐的悬铃木(法国梧桐),树径才十多厘米,现在已长到四十厘米;行人稀少,车辆不多,路北端的耶稣教堂和美童公学(现为一研究所使用)是上海少有的美式建筑,一路上有少数几栋西式建筑,夹杂着农民住房,尤以近徐家汇有断断续续的菜田,如今变成上海唯一的幽静休闲街。肇嘉浜岸边的法国碉堡充满火药味,现已不见踪迹,称为徐家汇广场中心。

海格路(现华山路)是两车道,人行道很狭窄;近徐家汇有一段两旁为二层老式店面房,近交通大学的北端,路旁多数是矮平房;交大与南侧虹桥路之间,还夹着一条小河,南洋中学是附设在交大内,交大西邻是日本人的“同文书院”,这是个间谍机构,抗战开始被我方烧去。再西是万国公墓,后来鲁迅、宋庆龄殡葬于此,现已分别移墓到虹口鲁迅公园和虹桥路宋庆龄陵园。

肇嘉浜是条臭水浜,两岸是土坡,杂草丛生,蚊蝇孳生;由于通黄浦江,经常有小船结队进驻,船民经营各种小商品;在徐汇公学门口的支流形成丁字形,沿林荫弹格路折北通交大旁小河。

肇嘉浜拐南,西岸是仅能通行一辆汽车的小路,直通土山湾,经过气象台和教堂,出入行人和车辆都有关宗教,这条小路可说是宗教专用路。现已改造成漕溪北路。

徐镇老街与徐汇公学林荫弹格路为隔河相望,向西绕徐汇公学围墙折向南;街上都是民居,大部分是平房,徐姓较多,可能都是徐光启的后裔。居民去霞飞路(今淮海路)等就称“到上海去”,说明过去的徐家汇确属近郊一镇。

徐汇公学的学生对徐家汇租界以外的地块较熟悉,因星期四下午不上课(星期六全天上课),下午三至五时,规定可参加“跑路”(出校门的“远足”)。

五年半的徐汇公学生活,让我对徐家汇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1937年日军侵略上海,我随家人离上海避难,就在徐汇中学门口肇嘉浜搭小船出南黄浦,经淀山湖、南太湖去洞庭东山。1946年抗战胜利后,我由陕西回沪,旧地重游徐家汇,路还是那么狭,房还是那么旧,浜水还是那么黑臭,但碉堡里的法国兵(越南人)不见了;居民熬过了水深火热的八年,生活并未好转。我去杭州工作了六年,1953年调上海铁路局内,沪杭线绕徐家汇边缘经过,由徐家汇火车站到广场,都是学生时代“跑路”走过的地方,菜田少了,房屋星罗棋布,徐家汇在变,变化刚开始;后来肇嘉浜不见了,变成康庄大道的漕溪北路;衡山路上找不到菜田,广场旁有市百六店,徐家汇开始繁荣,新华书店、徐汇剧场、衡山电影院等文娱设施也有了。由于我住在静安区,工作于闸北区,不常到徐家汇,感到徐家汇是跳跃式的变。1994年南京西路住房被拆,我动迁到徐镇路;市百六店变了样,徐汇中学的“头山门”变为东方商厦,广场北出现了太平洋百货,启明女中变为徐汇剧场,再变为大千美食林,五叉路口广场扩大好几倍,地铁站把衡山路与漕溪北路口改成下立交,使地面车辆减少了事故,有14个出入口的地铁站(北京市设计院设计)是国内首创,广场绿化仅次于人民广场。近年把一车道的徐镇路改为十车道的虹桥路,广场又添了美罗城、汇金百货、港汇广场,华山路上建成新路达商厦,天钥桥路成为商业街;高架轻轨三号、四号线和高架内环线(道路)在徐家汇擦边过。徐家汇地区的公交、地铁的变化将越来越大,交通将越发繁忙,商业将更加繁荣。

屹立于徐家汇160年的我的母校徐汇公学——徐汇中学,处于如此黄金地段,前景一定越来越美好!

(作者是上海铁路局高级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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