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剧的诞生

第一节　广播剧的诞生

1922年10月17日,英国空军上校彼得·埃克斯利(Peter Eckersley)在切姆斯福德⁽¹⁾附近一个叫瑞特尔(Writtle)的地方,带领一些朋友在皇家空军的小屋里进行了广播剧的实验,在彼得·埃克斯利1942年出版的《话筒背后的力量》(The Power behind the Microphone)一书中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尽管缺乏相关的证据,但是他还是有可能进行了广播史上第一次的广播剧实验。

我们进行了无线电戏剧(wireless play)的实验,我们选择了埃德蒙·罗斯当(Edmond Rostand)的《西哈诺》(Cyrano)中阳台的一场戏,在半黑暗的条件中,演员们坐在小木屋中间的餐桌四周,以适合广播。一个叫特拉维斯的年轻女演员和她的兄弟来帮忙,餐桌边的架子和长椅上放满了各种仪器,我们每个人都向着自己的话筒充满热情地表演台词。

这一切都很有趣,有时我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但是我试着与我的听众交流,并对他们表现出友好的姿态……我们没能让自己保持严肃,而广播的效果,正如我们看到的,对于听众和我们自己,都是一种娱乐。⁽²⁾

两年后,1924年1月BBC正式播出了第一部为广播媒体创作的广播剧作品《危险》,这部作品后来被翻成多国语言,并被有些国家借鉴制作成本国的第一部广播剧。例如1925年8月日本东京广播电台播出了小山内薰翻译并导演的《危险》的日本版——《煤矿之中》。

通过已经停刊的BBC周刊《听众》(The Listener)保留下来的1956年理查德·休斯(Richard Hughes)的谈话记录,我们还可以了解理查德·休斯应BBC制片人奈杰尔·普雷费尔(Nigel Playfair)要求连夜创作历史上第一部广播剧的情况。

那是默片时代,他说:并且我们的“听的戏剧”(listening play)恰恰弥补了默片缺失的那一部分,也就是单独通过声音去讲述一个完整故事的那一部分。严格说起来,即使是默片也不是仅仅依靠画面,而是还有字幕部分,通常还有一个人弹奏各种主题的钢琴曲,有实力的影院还要雇用一些音效工作者(effects man),他操纵“风机”把豆子撒在鼓面上来为暴风雨的场景配音效,他敲击两个半圆的椰子壳来为飞驰的牛仔配音,我们曾经考虑过使用一个解说者,但是感觉效果不好,我们必须完全依靠戏剧语言和声音,这在以前还无人尝试。

我们的听众习惯于使用眼睛,我们想要通过声音介绍给他们的是一个盲人的世界。他们以后必然会适应这样的接受方式,问题是第一次怎么办?例如,为了让听众更好接受,我们让角色在剧情中都保持在黑暗中,不断抱怨自己什么也看不到,这样我们也许会引导听众关掉灯在黑暗中收听。

“这就是你的第一行台词”,奈杰尔·普雷费尔说,“灯光都熄灭了!”回到新牛津街的公寓,我把所有可能的不需要光的情形都想了一遍,“灯光都熄灭了!”它应该不是一场卧室戏,我也不喜欢什么卧室里的故事。煤矿里的一次事故怎么样?可是我对煤矿还一无所知,但是煤矿里的条件确实符合我想象的环境:完全的黑暗,爆炸声,水流奔涌的声音,救援队伍的敲打声,以及剧作家们热衷的触动人们灵魂的感觉。但是所有矿工的声音都是一个样,很难分辨,或许来一些参观者最好,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一个姑娘,于是我写了一整晚,在普雷费尔喝早咖啡时拿到了这部剧——《危险》。

但在彩排和制作时,我清醒过来,我把整个精力放在想象那些音响上了,但是没有考虑如何实现它们,有些人跑到街角上去临时招聘人,有些人从电影院里找来音响师,但是我们仍然没法制造出我们需要的声音来,因为在广播的初期,即便是在录音间里,那些拾音的设备也会把所有的声音都衰减成难以区分的“嗡嗡”声,那些昆虫的鸣叫,刀剑的撞击,尼亚加拉瀑布的轰鸣或者是关门的声音听起来都一样,此外,所有的演播室都是巨大的隔音间,这使得所有声音听起来仿佛漂浮在外太空。

怎样使我们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地底隧道中?普雷费尔让演员们把脑袋全都探进水桶里表演。我们招募到的威尔士矿工唱诗班——就是我在手稿里写到的“遥远的赞美诗的歌声”——也存在问题,就是一旦录音开始,我们就没法控制工人们,因为只有一个录音间,一个麦克风,普雷费尔让唱诗班都呆在走廊里,他靠打开或是关闭录音间的隔音门来控制矿工的歌声。

但是最麻烦的是我们提出来需要一次爆炸声,工程师们竭尽所能,却毫无办法。即使是轻轻拍击空纸袋的声音都会使拾音器的保险烧掉,普雷费尔真是一个天才,记者和批评家被邀请到一个特别准备的房间里听,那里有个高音喇叭,总是会发出仿佛乳鸽喧闹轻微的“砰”的噪声,于是普雷费尔在隔壁房间发出声音,这样在记者们聚集的房间就听到了备受好评的爆炸声,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爆炸声来自隔壁。

就这样,世界范围里第一次特别为收听而创作的“听的戏剧”(listening play)播出了,感谢普雷费尔的创造力,以及所有在萨沃伊山⁽³⁾(Savoy Hill)工作同事的帮助,广播剧第一次发出了稚嫩的声音。⁽⁴⁾

广播剧《危险》,讲述了老矿工巴克带领杰克和梅里到矿井中参观,结果遇到煤矿事故被困在井下,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脱险的故事。

有记者描述当时播出广播剧时的情景:

在一个灯光明亮的房间里,一个姑娘穿着晚礼服,两个男人拿着各自的台词在话筒前面表现他们被困矿井中的惊恐,房间外,一个小伙子坐在地板上,守着电话听筒,从电话中他可以听到戏的进程,根据戏的进程他发出信号让两个助手制造声响来表现相应的动作。在一个过道里,有五个男人隔着半开的门向录音间里唱歌,他们表演在煤矿中另一条巷道里歌唱的矿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