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全球性的华人出版业

一、构建全球性的华人出版业

香港《明报》与《星洲日报》都属于张晓卿常青集团下面的子公司。《明报》是在香港注册出版的华文报纸，曾被业界评为香港最干净的报纸之一，公信力多年排在香港媒体前列，2006年公信力排名第二（第一名是英文报《南华早报》）。《明报》以香港为中心，向除东南亚之外的华人读者发行。《星洲日报》主攻东南亚华文读者市场，两者形成相互呼应、分别发展的局面，一起实现张晓卿建设全球性华文媒体集团的宏图愿景。

1．《明报》与《星洲日报》的战略

1995年，张晓卿收购香港明报集团，同时从时代华纳收购了地区性中文新闻杂志《亚洲周刊》。目前明报集团有《明报》、《亚洲周刊》、《明报月刊》等。《明报》在香港的发行量位居第三位。《明报》是著名武侠小说作家金庸（原名查良镛）于1961年创办的报纸。之后，金庸转手给于品海，于品海因为经营不善，于1995年被张晓卿接手。

购买《明报》后，张晓卿坚持其客观公正的办报理念。他说，《明报》已经成为香港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见证了香港的繁荣和进步，也见证了历史的转折和突破。他说，在全球华人社会中，《明报》贴近和服务华人的坚定立场，赢得海外华人一致的认同和信任。张晓卿表示，《明报》有今天的成果，应该珍惜前辈和过去同事所做的一切，感谢读者的支持与厚爱。他说，在满怀高兴的同时，更应在高度期许和鞭策中，开拓新的疆土，创造更具竞争力的生存条件。他强调：“作为一份有公信力、可亲、勇于说话、维护社会正义和发挥监督功能的报纸，《明报》仍要坚守传媒责任，继续维护社会公义，负起应尽的社会责任。”^[33]他也希望：“在媒体的推动下，华人之间因地域、历史以至意识形态的不同而形成的藩篱得以拆除，孕育出真诚、互敬互爱的同胞深情。”^[34]他同时激励员工：“在激烈的竞争中，《明报》决不退缩，《明报》也必定力争上游。”^[35]

以“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明报》”为理念，以香港为中心，《明报》向外拓展，分别在加拿大、美国创办了海外版。

加拿大《明报》为香港《明报》海外版之一。《明报》加西版于1993年5月28日在加拿大多伦多创办。由明报集团行政委员会协调该报的编务、业务和财务。该报日出对开纸约90版，版面内容有《加国要闻》、《世界各地》、《中国》及《社区》、《经济》、《影视》、《娱乐》、《生活副刊》等。周一附加《中华探索》，周四附送《地产金页》，周五附送Magazine，周六附送《生活周刊》，周日加《娱乐周刊》。加东版《明报》除在多伦多发行外，还发行到渥太华、魁北克省的满地可等地。

《明报》（加东版）1993年10月15日在加拿大温哥华创办。该报日出对开纸约100版，版面内容有《加国》、《世界各地》、《中国》及《社区新闻》、《经济》、《影视娱乐》等。随报送《星期日周刊》、《星期六周刊》、《地产金页》、《中华探索》、《儿童周刊》等。加东《明报》除在温哥华地区发行外，亦发行到卡加利、爱蒙顿等中、西部各大城市。目前，多伦多和温哥华《明报》是当地读者人数最多的华文报纸，反映了《明报》“不党不私”的公正办报理念受到华人认同。

香港《明报》加拿大版在加拿大发行后，成为当地华文日报市场三大报之一，形成《星岛日报》、《世界日报》和《明报》三家竞争的局面。

《明报》秉持新闻专业主义，对新闻客观公正报道，屡获各种新闻奖。如1997年10月30日，以褒扬加拿大卑诗省新闻从业员卓越表现的韦伯特基金会新闻奖公布评选结果，《明报》（加西版）采访组撰写的以探讨卑诗省赌博利弊为主题的专题系列，夺得1997年度最佳华文报道奖。这是《明报》继1996年后再次获得这项殊荣。

加拿大《明报》业绩相当不错。据星洲媒体集团总编辑萧依钊和加拿大其他报业的负责人介绍，《明报》在加拿大业已取得良好的业绩，市场开始有回报。业界人士也说，加拿大的华文报业市场主要在《星岛日报》与《明报》之间竞争。相比较而言，《明报》能够与有主流英文报业集团支持的《星岛日报》展开竞争，并在市场上屡有斩获，实属不易。

1998年，当时的《星岛日报》最大股东胡仙把55%的股权转让给了加拿大主流报业集团星报集团（该集团拥有加拿大发行量最高的日报《多伦多星报》），开创了当地主流传媒控股华文报纸的先河。从这方面来说，《明报》与主流报业集团进行竞争，而且能够与《星岛日报》平分加拿大的华文报业市场，令人刮目相看。《明报》的业绩卓越，实现了盈利目标，这既充分反映了《明报》国际化的决心和勇气，也展现了张晓卿构建世界华文媒体集团的雄心和长远策略。

1997年4月8日，美国《明报》在纽约创刊。明报集团在走向世界的征途中再度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创刊时，张晓卿说：“38年来，《明报》走过了一条崎岖不平但风骨铮铮的道路，为知识分子立言，为百姓苍生呐喊，为世界历史作证，弘扬人文主义，崇尚理性精神，保持作为一份知识分子报纸的风范。”“新世纪即将到来，《明报》决心不断扩大新的视野，拓展新的格局，以开创性的智能、专业化的精神，建立起一个以香港为中心、以文化中国为母体、以全球华人为依归的传媒世界。三年前，第一份海外《明报》在加拿大创刊，向世界跨出了第一步，现在已跃居加国华文第一大报。如今，《明报》在美国发行，此举是要向美国华人社群提供一份高素质的新闻读物，在美国的土地上传承并发扬悠久广博的中华文化，充当联系东西方文化的纽带。”

该报现日出13大张52版，版面内容包括《要闻》、《纽约要闻》、《社区要闻》、《国际新闻》、《体育新闻》、《中国新闻》、《财经新闻》、《娱乐新闻》、《论坛》、《副刊》等。每周七天发行《明报》，另随报赠送《星期日周刊》、《星期六周刊》、《地产金页》、《中华探索》、《儿童周刊》等周刊。该报除在纽约市发行外，还销至波士顿、新泽西、费城等地。

2005年3月17日，中国《广州日报》与《明报》合作开设《广州日报北美专版》。《明报》企业执行董事、北美明报报业总裁及董事张裘昌表示：“《广州日报》是中国一家很具规模、影响力很大的成功报社。通过这个专版，全北美的华人都可以阅读到《广州日报》的新闻，从而正确全面地了解中国的发展动态，这对海外华人读者而言，可说是一大喜讯。这次《广州日报》与《明报》能携手合作，我深信这是海外华人读者的心愿。”

对于《明报》与《广州日报》的合作，加拿大驻穗总领事詹明辉在接受《明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加拿大有100多万华侨华人（2007年底已接近200万）。这些华侨华人以广东人为主，同时华文在加拿大已经成为继英语、法语之后的第三大语种，“《广州日报北美专版》能让那里的华侨华人了解家乡正在发生的事情，这很重要”。

显而易见，这种互补双赢的联合办报方式，既可以弥补加拿大华文报纸内容上的不足，又可以使中国的声音传遍加拿大，向加拿大传播更多关于中国的新闻，这无疑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好事情，也将推进加拿大华文报业的发展。

对于《明报》向北美扩展疆土，拓展明报发展空间，弘扬中华文化的意图，张晓卿表示，在信息无国界、资讯高速互动的年代，《明报》应该走向世界，创造新的机遇，开拓新的生存空间。他说：“《明报》应该打破一时一地的局限，以崭新的姿态推动全球华人的文化发展，维护全球华人的权益和地位。对于未来，我们充满信心，也做好应有的准备。”张晓卿在美加扩展华文报业，足见其长远的眼光和对华文报业发展的洞察力。目前，明报集团已经构建了横跨北美东西海岸的发行网络，实现打造全球性华文媒体集团的宏图。

与《明报》的发展区域不同，《星洲日报》则主攻东南亚华文读者市场。张晓卿于1988年收购《星洲日报》后锐意进取。2000年11月8日，《星洲日报》迈出马来西亚华文报业向外办报的第一步，在柬埔寨金边出版《柬埔寨星洲日报》。2003年以《星洲日报》为基础组建星洲报业集团上市发行股票。2006年12月2日，《星洲日报》进军印尼华文报业市场。《星洲日报》以不党不私、不偏不倚的立场，把“正义至上，情在人间”的办报理念和精神延续到有华人的地方。萧依钊说，《星洲日报》的一个理想，就是要让华人所到之处都有《星洲日报》，也让《星洲日报》所及之处将文化的根深植其上，使它成为放眼世界、拥抱理想的平台。以马来西亚为中心，《星洲日报》在东南亚攻城略地，逐渐建立起面向东南亚华人读者的媒体集团。

《星洲日报》在马来西亚已经获得了读者的信任，在柬埔寨，《星洲日报》同样受到读者的欢迎。它中立和专业的态度，赢得了各方的肯定，不论是侨居柬埔寨的本土华人或旅居该国的华裔，都肯定它的办报宗旨。该报已经成为柬埔寨华社与全球华人的沟通桥梁。在印尼，苏哈托实施灭绝性、摧毁性的三无政策（无华人社团、无华文报纸、无华文教育）30年后，几乎全部抹灭印尼华人的华文印记，印尼懂华语的华人为数不多，40岁下的华人几乎不晓华文。然而，《星洲日报》虽然面对当地华人读者数量少的问题，但是深信印尼有数量众多的华人，华文教育也会如火如荼地地开展起来，不久的将来，华文报纸读者群将会有一个大飞跃，因此接管半华文半印尼文的《印度尼西亚日报》，在印尼播下华文报的种子。萧依钊说，之所以在印尼办报，首先看中的是印尼有大量华人。她说，《星洲日报》决心在一片几乎空白的土地上开垦华文，假以时日，华文教育开展到一定程度，《星洲日报》必将像柬埔寨那样在印尼开花结果，收获到丰硕果实。

《星洲日报》与《明报》以不同的区域优势，向全球拓展，共同缔造了世界超级华文媒体帝国，在世界各地的华人之间传播最新的华社消息，成为联结世界各地华人读者的重要桥梁。

2．增强与西方媒体对话的实力

2001年6月8日，张晓卿接受记者专访时回应外界对他垄断马来西亚华文报纸市场的批评。他说，他任何时候都尊重新闻编辑自主的原则，没有干涉报社的日常运作。他说：“我参与办《星洲日报》、香港《明报》、《亚洲周刊》，都极为重视编辑部的独立性与多元化，绝不会设一言堂，反而鼓励不同声音的激荡，擦出智慧的火花。”“如果说我要垄断华文报业，我最希望由优秀的中华文化来‘垄断’报业，全力维护华人应有的权益，唤醒东南亚的中华之魂。1998年，在印尼的排华暴行中，我率先撰文强烈谴责印尼暴徒的罪行，希望通过舆论，唤起国际社会对印尼华人悲惨处境的关心和援助。……但这些快人快语，使我个人及星洲媒体集团受到不必要的困扰。我不计个人毁誉，希望为华社做事，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36]

张晓卿对壮大《星洲日报》，增强与西方媒体对话的实力，在世界上传播悠久和璀璨的中华文化充满希望。他说：“自从踏足媒体世界，在自我的期许和勉励中，我希望有朝一日，建立一个以华人为主体的中文媒体世界，使散居世界各地的华人，都可以看到中文报纸，都深刻体认中华文化的充实和灿烂。”“掌握和拥有媒体，不在于权势的挥霍，而在于替华社立言请命，使华社的声音和观点能够传播开去，能够赢得别人的注意和尊重。因为处在东西文明既和解又对决的年代中，我们不能再依附在西方强势媒体之下，接受无理的指使和干预。我们必须依从自己的模式和价值，去表达我们的感情和立场。我们应该从历史的不幸和悲痛中，汲取教训和重建民族的信心。我们衷心地希望在媒体的推动之下，拆除全球华人的心理藩篱，跨越华人之间因为地域、历史乃至意识形态的不同而形成的障碍。”^[37]

他强调：“华文媒体只有整合与团结，才有可能在国际媒体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但是有些人宁可接受西方媒体的霸道和指使，却不愿意看到华文媒体的自强和壮大，这委实令人不解。所以，过去我不仅试图收购南洋报业集团，甚至还到欧洲、美洲、中国、澳洲及东南亚等地寻找办报的机会，这一直是我发展传媒事业大蓝图的一部分策略。”^[38]

西方媒体集团都有上百亿美元的资产，每年收入也都数以亿计，而《星洲日报》2005年收入仅有4亿多令吉，虽然在马来西亚来说业绩相当优秀，但是与西方媒体相距甚远。同时，由于华文报纸竞争激烈，有时候出现恶性竞争甚至割喉式竞争，严重减少盈利，既不利于报纸的资本原始积累，无法进一步提高新闻从业者的待遇，也不利于壮大报社的力量，为华社的利益呐喊。

2001年6月11日，读者李慎之对张晓卿构建全球性华文媒体集团的愿望表示理解。他说：“张晓卿的确是个有企图心的人。他想构建一个世界性的华文报业集团，从而和西方强势媒体抗衡。难怪在这几年来，我们不断地看到他在中国香港、柬埔寨，甚至印尼扩充华文报事业。从世界性华人角度来看，张晓卿的做法是正确的。特别是我看了他在印尼排华事件上，利用《星洲日报》、《明报》来声援印尼华侨。如果世界华人果真有一个类似张晓卿所讲的‘世界性华文报业集团’，对世界华人的未来，甚至抗衡西方的强势媒体，都将有所裨益。”^[39]

他说：“只可惜许多马来西亚华人都没有世界性的眼光，而且长期把视野局限在小圈子里，只会内斗、互相排挤，以及习惯以自己的利益角度为出发点。如果马来西亚华人没有世界性的眼光，永远走不上国际舞台。张晓卿的企图心，确实引起马来西亚华社的忧虑。然而，对于张晓卿发展全球性的报业，增强华社的话语能力，并为华社担当舆论工具，这一点却应予以理解。”^[40]

李慎之表示：“张晓卿在专访中表示，他的企图心不在于权势的挥霍和滥用，而在于为华社立言请命。在他掌管下的《星洲日报》，在为华社请命，推动文化工作，以及在各大政治事件中的表现，平心而论，也的确做到了这点，甚至比起《南洋商报》、《中国报》，它更符合华人读者的意愿。《南洋商报》在这些年被《星洲日报》迎头赶上，被取代了在华文报业史上多年雄居第一的地位。除了人事斗争，从内部自我削弱之外，另一个原因是，以‘商’办报，而不是以‘文化’办报。这几年来，报界的朋友都表示，《星洲日报》不断在各方面扩充，而《南洋商报》却不断传出内斗、互相排挤的消息，这是其最要命的致命伤。”^[41]

对于《星洲日报》多年坚持文化办报的理念，他持赞赏态度。他说：“张晓卿在报业上的企图心，有其世界眼光。但单从文化角度，以及从过去《星洲日报》在推动文化活动的表现上，我的确感动他说的以中华文化来‘垄断报业’的观点。如果今天因恶性竞争已搞至乌烟瘴气的华文报坛能被‘优秀的中华文化’所取代的话，何尝不是一件美事？”^[42]

为重组马来西亚的华文报业市场，避免恶性竞争，壮大华文报纸的实力，使南洋报业集团和星洲媒体集团能够健康、理性地竞争，张晓卿力排众议收购了南洋报业集团。2006年10月17日，张晓卿家族控制的益思私人有限公司，以每股4．2令吉，向华仁控股（马华公会属下的一个公司）收购南洋报业集团的21．02%股权，再加上他之前所购买的股份，张晓卿就持有南洋报业集团的44．76%的股份。华仁控股不再成为南洋报业集团的最大股东，但华仁控股仍持有南洋报业集团20%股权，继续成为该集团第二大股东。

成为南洋报业集团的最大股东后，张晓卿发表讲话，赞扬了《南洋商报》的悠久历史，并阐述了收购南洋报业集团，使之成为旗下全球性华文报业网络重要组成部分的理念。他说：“今天，我有幸参与南洋报业集团的办报事业。这是我们先后参与《星洲日报》、《光明日报》、香港和北美三地《明报》、《亚洲周刊》等媒体之后，再一次投资中文媒体。我们以行动来印证我们积极参与华文报业弘扬中华文化事业的意愿。我们希望继续壮大华文媒体事业，构建一个以华人为主的中文媒体网络，全力维护华人读者应有的权益，替他们立言请命，让这个社群的声音和观点能够传播下去，从而赢得别人的注意和尊重。”“面临21世纪全球化的时刻，各地华文主流媒体都纷纷通过互相购股或是并购方式进行联营，展开多元化的业务。事实上，发达国家的媒体合并风潮已在更早时候吹起，例如美国时代华纳集团早已是世界著名的庞大媒体企业，美国在线收购时代华纳后成为跨传媒的航空母舰，成为当今世界强大的多媒体集团之一。这些西方传媒集团利用属下所拥有的庞大用户和各种平台的优势，采取多种媒体互相促销的方式，以多样化、内容丰富的信息和产品占据市场。为了迎接和应对全球化，中国政府正在积极推动中国媒体的规模化和集团化经营，通过资源整合和体制梳理，增强中国媒体和西方跨国媒体的抗衡力量。”^[43]

他继续说：“在自由贸易全球化的今天，如果没有强大的集团力量，中文传媒业根本就无法跟其他同行竞争。何况这是个新科技一日千里的信息时代，中文传统报业正处在十分恶劣的竞争环境之中。传统媒体的发展也受到新科技影响。计算机普及、手机流行，早已推动新兴媒体力量的扩大。为了生存，华文报纸必须顺应时势，找寻新的出路。”^[44]

张晓卿指出：“我们扩大传媒业的力量，目的是要加强华文传媒业的声音，促使传媒业像一家经营完善的大企业得以永续发展，无疑就是为了更好地回馈社会，也是更好地为广大读者服务。在巩固集团业务的时候，我们坚持办报理念：用人唯才，让具有报人风骨及专业能力的人才出掌编辑部，确保编务中立，不做一个传声筒，相对地，我们鼓励不同声音的激荡，进而擦出睿智的火花。”^[45]

他再三强调：“实际上，在世界传媒的合并风潮中存在一种现象，也成为一种趋势，那就是‘竞合’，相互既竞争，又融合。媒体的‘竞合’反映在业务上的兼并与整合，编务上的竞技与争鸣。同在一个集团化企业里，不同编辑部独立操作，各显神通，各施所长，发挥百家争鸣的精神。这种良性竞争状态提升彼此的竞争力，避免不必要的‘你死我活’恶性竞争，脱离血腥的红色海洋，开创蓝色商机，创造‘多赢’局面，这对华文报业来说尤为重要。”^[46]

他借引国际畅销书《蓝海策略》作者金伟灿和莫伯尼的观点，说：“在残酷的现实环境里，企业可以避开惨烈的互相厮杀的红色海洋，而采取不断创新的精神，增加产品的价值，从而开创蓝海型企业。蓝海策略是一种观念上的突破，打破传统思维，探究价值创新，鼓舞企业攀登新的高峰，发挥双赢的理念。华文传统媒体生存在激烈竞争的环境里，如何善用蓝海策略开创新的局面、新的蓝天，正是我们面临的巨大挑战。走过80多年辉煌历程的《南洋商报》，将与时俱进，开创宽广的前程。”^[47]

2007年1月29日，星洲媒体集团召开记者会，宣布香港明报集团与星洲媒体集团合并，并邀请南洋报业集团参加。合并后，明报集团将建立跨媒体、面向全世界拓展的华文媒体集团。其中，向中国开拓市场将是其合并后最大的目标。星洲媒体集团董事刘鉴铨于2007年2月5日接受马来西亚严肃性政经杂志《亚洲眼》记者专访时说，星洲媒体集团、南洋报业集团和明报集团合并后，可以激发三方的合作能量，发挥协同效应，并通过整合资源去发展其他媒体平台。他表示：“除了在马来西亚的四家报纸，明报企业已在中国香港、中国大陆、加拿大、美国立足。《星洲日报》也在印尼和柬埔寨出版。未来我们肯定有计划扩展我们的版图。华人是一个关心政经、文化的民族，因此一般华人都有阅读报纸的习惯。凡是有众多华人聚居的地方，都是我们想去办报之处，以便透过华文媒体网络，让世界各地的华人互通信息。”^[48]

中国媒体市场发展迅速，每年广告额均以两位数的增幅增长，特别是网络广告，增长更加迅速。广州日报报业集团2006年的广告收入达到17亿元人民币，相当于2亿多美元，2007年底更是达20亿元人民币。虽然比美国的媒体集团上百亿美元收入还相差甚远，却让人们看到了中国媒体市场蓬勃的发展态势和诱人的发展前景。因此，合并后的媒体集团优化资源，扩大实力，进军中国市场，面向全世界，是值得人们期待的事情。

笔者认为，如果《南洋商报》和《星洲日报》能够携手合作，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内耗”，避免“割喉式”的恶性竞争，创造“双赢”局面，确实能够壮大华社的文化教育事业和话语权。事实上，如果两大报业集团不再内耗，不再拉帮结派，反而可以凝聚华社力量，达成共识，在政治、经济、文化各领域增加协商谈判的力量，使华人取得更大的合法权益，增强为华社请命的力量，同时新闻从业者的薪酬也有可能提高。这项合并也得到许多马来西亚华人的支持。华总会长林玉唐指出，从马来西亚人的角度来看，这项合并将使马来西亚华社信息更广泛地传到世界每个角落。他说：“合并后，也让马来西亚华社通过信息及新闻交换，获知更多海外华社动态及全球中华文化信息。合并后的新媒体集团，能有效发挥传达信息的功能，协助推动中华文化。”^[49]马华公会总秘书黄家泉说：“若合并可促使本地媒体更具竞争力，并且能把报业办得更专业，这就是好事情。”^[50]

从报业的发展方向来看，兼并是各国报业发展的主流和趋势。纵观世界各国的报业发展规律，我们不难发现各国的报业集团都走过了一条兼并、扩充的道路。所以，从市场竞争的角度来看，报业兼并是报业发展的必然规律，但是马来西亚华文报业每一出现波动，就会引起华社的不安和质疑，主要是因为华文报纸不仅是信息传播的工具，而且还具有文化传播的属性，是族群的象征和喉舌。故此，作为象征华社与华文教育生存与否的符号，华文报纸的变动才会引起华人的密切关注。张晓卿收购南洋报业集团的行为之所以会引起人们的质疑，主要是华人忧虑其收购南洋报业集团后，把《星洲日报》和《南洋商报》合并成一份新报，《光明日报》与《中国报》合并成另一份新报，这样华社就失去了两份华文报纸的出版准证，也就了少了两个有力的舆论工具和反映华人诉求的渠道。华人普遍担忧，被收购后的马来西亚华文报重走新加坡的老路。因为新加坡已有前例，该国境内的《星洲日报》与《南洋商报》于1983年合并成一份华文报《联合早报》，结果华社白白丧失了一份出版华文报纸的准证。许多华人认为，在马来西亚申请一份出版准证相当困难，如果《星洲日报》与《南洋商报》合并，《光明日报》与《中国报》合并，无疑使华社失去了两个维护华人权益的喉舌，而且言论将面临被操纵在一人手上的危险，这对于繁荣和推动中华文化传播，维护华人利益，推动华文教育都相当不利。

针对星洲媒体集团、南洋报业集团及香港明报集团合并将出现言论单一的可能性，许多读者担心言论自由空间会受影响，也担忧张晓卿拥有两家影响力最大的华文媒体集团后，无法在《星洲日报》和《南洋商报》看到维护华人利益的新闻和评论，也担忧会因此不得不以高价购买华文报纸。针对华社的疑虑，马华公会总秘书黄家泉公开为张晓卿辩护说：“人民不能一味认为张晓卿将垄断我国（马来西亚）报业市场。报业并不是赚钱的企业，人民现不能对星洲媒体集团及南洋报业集团或将合并的计划给予片面的预测。总的来说，现代的读者都是知识分子，他（张晓卿）并不能为所欲为。”^[51]“要在大马找个有能力及专业的办报人，实在不多。既然张晓卿在这方面有兴趣，他也会面对风险，希望他能自我整顿与提升该报业。”^[52]他认为，既然张晓卿愿意接受亏损的《南洋商报》，而且有能力推进华社事业，弘扬中华文化，华社应该给予其一个机会，让时间证明他的行为符合华社的利益。

对于张晓卿购买南洋报业集团后是否会造成华社言论被垄断的情况，马来西亚《东方日报》在其网站上就“《明报》、《星洲》、《南洋》业务合并，你有何看法？”这个问题进行民意调查^[53]，结果发现83%的读者均认为，三家集团合并是一项商业活动，无损现有的言论自由空间，更不会出现外国媒体集团控制马国报业的情况。由此可见众多华人还是抱着期待的心情看待合并的。

壮大华文报纸的实力，避免恶性无序竞争，必须要实现资源的有效整合，因此为北大马来西亚华文报业，华文报纸的整合是大势所趋。华文报纸是维系海外华人社会的重要纽带。华人社会的信息、华人与中国的交往、马来西亚与中国的关系，中国与东盟各国发生的重大事件等，都是华文报纸报道的主要内容。然而，众多华文报纸的传播对象重叠，报道的内容大多相同，造成资源的重复浪费，受众分散，影响力降低。因此，摆脱困境的办法唯有实现报纸的整合，通过资源的重新调配，提高华文报纸的竞争力，降低成本，集中精力打造影响力，促进华文报纸的发展。

从商业的角度来说，集团化和规模化，是华文报纸发展的必然方向，也是符合经济发展和降低风险的正确道路。集团化可以增强报社抵御外来风险的能力，具备更强的协调能力，提高决策者的能动性，充分利用报社的资源，获取更多的盈利，调动员工的积极性，使报社处于适应性强、调节能力高的位置，确保报社各个部分协调发展，相互促进，实现滚动发展的目标。规模化是实现集团利润最大化的有力手段，也是促进报业资本积累，实现健康发展的重要手段。要壮大全球性华文报业网络的实力，增强华人在全球的话语权，集团化和规模化是《星洲日报》、《南洋商报》、《明报》等海外华文报的必然选择。

然而，华文报纸毕竟不是纯粹的商品，它还承负起文化传播的使命，担当起华社舆论工具的历史任务，因此，它还是一个应注重社会效益的信息传播管道。能否及时、正确、公正地报道，关系到马来西亚以及海外华人社会的稳定、权益的维护、文化的传播。如果把报纸办成浓郁的商业性报纸，将导致新闻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直接或间接被削弱，甚至荡然无存，那么全球化的华文报业网络不但无法构建，反而有可能土崩瓦解。笔者希望南洋报业集团被收购后仍然能够以商业个体独立存在，《星洲日报》、《南洋商报》之间能够公正竞争，健康发展，一如既往地表达华社的愿望，发出华社的声音，不应为了一己私利，过分追求商业利润而忽视自己的历史使命和肩上的职责，置华社的愿望于不顾。笔者相信，《星洲日报》和《南洋商报》的员工有智慧、有能力去解决南洋报业集团被收购的问题，以更加开阔的态度、理性的思维、前瞻性的眼光，把眼光投放到全球化竞争的潮流上，共同承负起壮大华社话语权、推动华文报业全球化发展的历史重任。

对于三家媒体集团的合并，笔者持赞成态度，因为这有利于在世界上扩大华人的声音。由于体制所限，中国的传媒很难在国外发展，电视无法落地，即使勉强落地，收视率也低得让人不敢恭维。报纸在国外的发行量也很少，与中国的大国地位很不相称，以致在国外经常出现歪曲和抹黑事实的新闻报道，对中国人、海外华人的形象造成严重损害。如果张晓卿先生的华文媒体集团以客观公正的办报理念，在全球构建起真实传播华人声音、传播历史悠久且优秀的中华文化的全球性媒体集团，填补中国对外传播的巨大缺陷，笔者乐观其成。

南洋报业集团被收购，三家媒体集团合并的消息传出后，社会上出现质疑甚至批评的声音，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星洲日报》和《南洋商报》是华人精神、文化、思想中心。《南洋商报》是著名南洋侨领陈嘉庚于1923年一手创建起来的报纸，历史悠久，为华人的各项事业均作出了杰出的贡献。许多华人正是看着这一份报纸成长起来的。如果《南洋商报》被停刊或者合并，情感上当然过不去。

笔者认为，面对华人不同的声音，《星洲日报》和《南洋商报》应通过解释、对话加强与华人的沟通，消除华人的误解，获得他们的谅解，并阐述前瞻性的办报理念，并以实际行动履行自己的职责，那么各种质疑和批评也会烟消云散。同时，笔者也希望读者能给予《星洲日报》和《南洋商报》时间，不应跟风起哄，而是在一段时间内通过理性、冷静地观察两家的舆论导向，客观地评价它们在表达华人利益诉求时的表现。笔者想，张晓卿不可能用数亿令吉烧掉《南洋商报》，冒天下之大不韪结束《南洋商报》的发行历史。《南洋商报》无形资产有其存在的商业和文化价值，其悠久的历史，也让华人无限留恋。

笔者要指出的是，虽然星洲媒体集团和南洋报业集团合并后将占据马来西亚80%以上的华文报读者市场，然而，马来西亚还有其他的华文报纸，如《光华日报》、《东方日报》、《诗华日报》、《国际日报》、《联合日报》、《华侨日报》、《亚洲时报》等，更何况现在的网络、手机等新的传播工具非常发达。如果违背读者意愿，与华人利益背道而驰，在短时间内垮掉是很容易的事情。笔者作为一名长期从事东南亚华文报纸的研究者，也不愿意看到历史悠久的《星洲日报》、《南洋商报》垮掉。笔者与其他读者一样，对星洲媒体集团和南洋报业集团今后的竞争与发展拭目以待，也对两者强强联合，减少摩擦，壮大实力，构建全球化华文媒体集团，尽全力维护华人权益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