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电视学”

“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电视学”　座谈会

2005年6月22日下午，在中国传媒大学电视与新闻学院的二楼过街楼会议室，电视学论集编委会召开了“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电视学”座谈会。座谈会由电视与新闻学院副院长何苏六博士主持。老中青三代电视研究者在热烈的气氛中广泛探讨了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电视学的许多问题。下面发表的是经过整理的座谈会发言。

高　鑫　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导师

以前有人说，电视没学问，电视人只会玩摄像机。通过我们电视系教师近20年的努力，做出了一些成绩。我们已经有《中国应用电视学》以及许多研究成果，建立了一整套的电视艺术学，打破了“电视无学”论，培养了许多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

现在全国许多院校都有电视及相关专业，我们的特色是密切结合各电视台发展的实际。清华、北师大都有传播学院，他们援引了许多外国理论，有些不见得符合中国的实际，我把这些叫做“泡沫学术”。

到了21世纪，我们应重新修订建设电视艺术学，吸纳国内外电视理论，进一步深入研究中国的情况，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电视学，争取把“应用”二字去掉，就是说不能完全停留在应用的基础上，满足于应用的水平，应该更高地提升到理论上，把电视学提到更高的位置，使其进一步理性化、完整化、系统化。

任　远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

电视学应该建立在新闻学、传播学的基础上，从理论上进行总结归纳。传媒本身的兼容性、队伍的兼容性，使得许多电视现象和行为是要经过分析和筛选的。现今许多电视学的理论仅从传播学角度来看是站不住脚的，必须要进行进一步的创新，要从传播学和新闻学入手，结合电视的实践。前段时期的广播电视集团化、纪录片的娱乐化等现象都到了需要研究的地步，我们应该理智的看待，使其得到应有的批判。

宋家玲　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导师

电视学已经被讨论了很多年，但作为一个学科，从严格意义上讲，其体系还未真正建立起来，理论框架的建立尚需要考虑。现今电视学的有关文章、书籍，大多只是电视学构成的一部分，真正的学科建立已势在必行。

建立一门系统化、理论化的学科需要下很多的功夫，我将出的一本书会涉及到电视学现存的各方面的问题。电视学本身是一门涉及面广、比较复杂的学科，它的建立与一些相对比较单纯的学科，如文学、戏剧等的建立不太一样，电视学与社会的很多层面都有联系，而且媒介自身的特性也比较复杂，所以，归纳总结电视学的理论是需要下功夫的。

建立一门学科实际上就是建立对它的认识，要认识电视首先需要从理论上框定起来，从电视的特性，如媒介的特性、个性等入手来进行分析。电视与其他学科的交叉关系，如电视文化学、电视艺术学，已经有了一些基础的理论成果，电视与其他学科的结合过程实际上就是从不同的角度来认识电视、看待电视，这也是未来的电视学理论框架中值得思考的方面。

电影学就是从其他学科角度来考虑电影的特性，电视也可以如此，电视的理论框架可能是最先遇到的一个难题。如果要建立有自己特色的电视学，可以有一个专门的课题组，来申报国家社科项目，从而进行一项具有开拓性的工作。最后集中学科骨干，接触各个层面老师的研究成果，将其进行系统化的总结。《中国应用电视学》就是以此作为开端的。

建议：通过一个课题，将这项工作做好，可先将研究成果结集出版，尔后建立真正的中国电视学著作。从人员到研究步骤一步一步做好，具体落实。

电视新闻学、电视艺术学等老的概念是不科学的。许多电视节目是让人难以区分清楚类别的，包括电视语言的发展也不是以前的状态，现今MTV、广告中的电视语言发展远远超过了对视听语言的规定性。电视将许多概念模糊化，它已不是原来观念中的那些东西，过去的旧观念已经远远不够了，我们需要新观念来进行电视的研究。

钟大年　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导师

电视这一行当发展迅速，十几年来变化很大，理论上的认识也深入许多，当年的《中国应用电视学》就是对技巧论的比较全面的论述，近年来对电视的认识更加深入。电视有很多东西让人感觉和过去的了解差别很大，这实际上可能就意味着其内涵在不断深入、外延在不断扩展，因此完全用过去对电视的看法来认识电视是不行的。

我比较同意宋家玲老师的说法：考察十多年来电视发展中的各种现象包含的理论内容。这种延伸让电视作为媒体的特征越来越强。电视本身的内涵延伸到政治、意识形态、商品、文化等领域，这一现象是明显的。电视符号本身的东西越来越淡化，外延不断扩大，可能我们需要在一个比较开放的思维中确定一个思路，而不能完全将其作为过去一般理解的学科，只寻找媒体本身的特点，因为现象提供的文本没有现成的理论作为对现象思考的基点，而从文化、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的进入会更显示其研究深度。

20年前，没有电视的跨国传播；10年前，看不到电视传播方式变成个体接收终端；如今的IPTV、新媒体等，从媒介属性上是不能被排斥在电视之外的。因此我认为，在现今状态下，要建立电视学，应该不是局限在本体研究，可能其作为媒体平台、外延的内容更重要，今天做此研究与以往的应用电视学比较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丁海宴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

“不是我们不努力，是这世界变化太快”，在老同志带领下建立的电视学是有历史功绩的。对于这一问题，我同意任远、高鑫、宋老师的观点，“怎么做成真理”比“什么是真理”更重要，怎样让电视更有生命力，应该用做法去做解释。现在理论是很多的，但理论上存在歧途：做学问时，我们只面对事实，却忽视问题。和电视打交道这么多年，按道理说，理论应该是做学问的先导，歧途和弯路是因为我们更多地去面对现实而忽视问题的存在，这也是我们理论滞后的原因。

我们应该是用一种动态的、变化的体系来做学问，不能模式化。以后更多的学生可能会是“不三不四”的，学问研究也愈加走向边缘化，即分不开边界，理论的思路也会越来越交融。如只从本体进行研究，道路会越走越窄，这对于以后的创作是不利的，而边缘化的方式肯定是理论界的一种重要思路。

“形而上”和“形而下”都是理论研究中不可缺少的方向，应用型人才对理论的要求应该更高，更需要“形而上”的来指导。

赵淑萍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

《中国应用电视学》是中国第一本关于电视的理论化著作，许多老学者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当时的学科体系是按照教学授课的要求来建立的，而现今电视的快速发展，让电视理论研究无从下手。建立中国特色的电视学应从两个体系进行：一是教材，任何学科都应有其基础部分的存在；二是从外延上，比如与政治学、社会学等的互动方面，是否关注这些是能否占领学术前沿的重要因素。如今对于电视外延和前沿研究虽然存在，但没有系统的理论形成，如政治学与电视的研究也是涉及比较少的。我们可以通过出版书籍、杂志的方式进行有主题的研究，这不仅有一定的历史收藏价值，还会让研究具备组织性。

真正做学术是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的，有许多人已经关注了相当多的电视现象，只是没有进行应有的研究。电视学是比较重要、特殊的学科，它具备大众化、和人们的联系太强等特点，不像电影学，只有少数人从事。电视学包罗万象，因此在原有的基础上建立新的学科是一个挑战，对教学和科研来讲也是一个挑战。

基础理论是根，是不能丢掉的。中国的学术有一种悲哀就是，有的人什么话都敢说，不考虑说话的后果。我们对这些不能都加以排斥，要有清醒的认识。

徐舫州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

我们电视研究的队伍正逐渐地被边缘化，脱离了研究的前沿和主题。许多研讨会上没有我们的声音，这应该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我们应该以教学促科研，如频道的问题，栏目的问题，中央台、地方台的设置问题等，迫切需要研究。要把教学的课程整理好，把教学研究整理好，以教学带动科研，把氛围搞好，解决教学问题。

在建立电视学这个概念问题上，我们要打破原有结构，开放思想。我认为电视学应该由以下几点组成：一是核心理论；二是历史，即电视学的历史、理论和节目形态的历史；三是应用性的研究不能丢；四是交叉学科，电视学的外延在扩大，在辐射；五是对于前沿的追踪。

刘燕南　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导师

在我的印象里，电视是一个媒体，应该从传播的角度来分析，讲求传播内容、符号、媒介与社会的关系，媒介与社会政治、经济的关系，以及与社会的互动等都是我们理解电视的角度。电视如何组织管理、以什么符号进行传播，是值得研究的问题。如今对于电视来讲，对观众的研究很重要。在电视领域，对于电视观众的监听最强烈，这一现象取决于电视本身的模式。电视在一定程度上是要靠数据来生存的，所以对于观众的了解，对于观众需求的了解是传播者要思考的问题。电视不仅是艺术、新闻的问题，电视的符号形态是共性的内容。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电视的效果不只从内容上看，形式上的东西(如包装)也可以影响到媒介传播的效果。

一个学科可以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上讲，电视学有许多理论，有核心的，也有历史的。我在教学中发现学生的历史感欠缺，这有教学安排和教师引导两方面的原因。从狭义上讲，电视学应在理论上进行延伸，如电视和政治、艺术等学科的交叉，这符合如今各学科交叉的研究现状。另外，作为一个学科，电视学的方法论也是要考虑的问题。

张静滨　中国传媒大学副教授

国外大学的课程设置很少在电视学、电影学分类，而是从媒介角度出发进行设置，若我们仍然按以往的出书想法只会束缚自己。但若从媒介形态上来进行分析，就会更加完善。

课程设置若要相对完整，书就要有背景，每个部分都要有课程作支撑。以前在郑州大学教书，每周三都有教学科研讨论会，讨论教学计划，把最新的东西放在教学里，了解教学的前沿问题。学术讨论和学术研究本身就能提升我们的教学和学术研究质量。

陈　默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

电视学概念的推出是非常好的，我们要深刻认识这一问题。老一辈已为我们做出了贡献，打下基础。电视学是一个体系，如何建立一个整体，一定要有一个视野高的，一个开发性的思维。我们要把视野打开，媒介也打开边界，无所不包。麦克卢汉提出，人们生活在新环境，媒介重构了人类的生存新环境，这比原来的环境更重要。电视文化是最大众的，有最大的影响。媒介文化构成我们生活的新方式。电视理论包括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这些要相互融合起来，取消边界，建立真的电视文化学。

刘　宏　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导师

在本书的编辑和约稿的过程中，我个人对建立电视学有了一些亲身的感受。理论界有不同的派别，想法不尽一致。我今天参加这个座谈会，觉得自身是走进了一个电视学的氛围，电视作为一个媒介，有很大的吸引力。

具体到电视学，我有一些个人的看法。判断一个学科，保守地看，要有学科的历史、核心理论和代表人物。

现在看来，有些学科的建立靠的是大师的支撑，将学科进行提升。我个人感觉，从应用电视学到如今的理论电视学，我们在建立学科的道路上已经前进得很猛烈了。

过去许多人说新闻无学，现在也有人说“电视无学”。事实上，从新闻学的状态来看，它有很大的开放性。当我们用电视学这一平台从事理论上的研究时，应该是“开放”的，不是“收缩”的。建立电视学的目的应该是在一个更开放的平台上研究电视和社会，不是简单地叫电视文化学或者电视艺术学。因此，我们在课程设置上要有电视与政治、电视与经济等课程或者讲座。

吴　辉　中国传媒大学博士

作为教师，自己的学科背景正适合“不三不四”的学生出现，以教学促科研、进行教学讨论是教师应该必备的。“比较媒体研究”是一个大的课题，需各位老师共同完成，我们可以有多种形式的交流，从而能够为学生做更多求实的东西。

参加这个研讨会，感触很深，我个人认为理论上应该有多学科的交叉，以教学促科研，怎样设置学科是教学上的问题。我们要为学生做实事，比如我个人的教学内容“比较媒体研究”，可以设置几个专题，各位老师共同完成。

陈　刚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

原来电视系的巨大影响是因为国内从事此专业的人比较少。90年代以后，“第二次开放”让许多国外的理论涌入国内，其他院校的老师掌握了很多理论，视野也开阔了，让电视系的发展面临局限，我们应该打开视野，站得更高。

何苏六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

电视学这个概念提出了很多年，电视是一种媒介，它的外延扩大了，目前我们占领的是一个相对低端的领域，即制作这一部分。我们的学生工作中经常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在四年内学到的内容，工作半年后就有可能基本耗尽。而北大、人大、北师大、复旦等高校相对占领了比较高端的领域，这并不是说对电视学的建立有什么威胁。比如我们研究电视纪录片，需要有环境的支撑，现有的栏目、频道，都是研究不断发展的结果，电视也是如此。早前看电影学的书，有电视学的雏形，在电视节目类型的研究上我们有些滞后，历史的问题也没有梳理清楚。

我认为，电视学要建立一个学院派。如今我们的研究缺少批判，没有反思，没有坚守的东西。我们要弄清楚媒介的功能，低端的东西要梳理。现在，电视学的框架发生变化：纪录片的概念能否行得通?专题片的概念已经遭受质疑。学院派电视学研究要在我们现有的架构下不断拓展，其核心的东西不能丢弃。

董瑞峰　清华大学博士生

在清华，每周都有学术聚会，对前沿问题进行讨论。我认为学术讨论很重要。通过建立电视学，保持品牌。老、中、青三代老师都要讲出自己的观点。我们应该有国际化的视野，建立电视学宽广的内涵和外延，要以全球的电视现象为我们的研究文本，才能立得住脚。

如今，学术国际化的历程太远，在核心杂志上发表论文所用的时间太长，而中国没有自己的国际化的核心学术期刊。清华在建立新闻学院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团队，他们具备国际化的培养模式、国际化的背景。

周　文　中国传媒大学副教授

电视学的本体还是最重要的，作为一门学科没有本体是不可能的，但本体论做起来很难。

电视学是应用性很强的东西，其应用性也是很重要的。其中对学生的基本训练也同样重要。

学科的交叉性也是毋庸置疑的。

历史学的研究有三个层面：考据研究、综合研究、历史哲学。第三个层面虽然很难，但还是应该被提出的。

电视本身是艺术的生活化，或者是生活的艺术化。

祝　虹　留法博士

我们站到学术前端仍是有可能的。这需要规划者应该站在一定的高度进行规划，具有国际化的视野。

电视学的概念太大了，学科的交叉性、包容性太强，但其建立仍是不可避免的。电视学的建立，有心态的问题，要与国际接轨，要有审慎的态度，不要搞“大跃进”。电视学要包含史论、核心理论、应用电视三部分。核心理论是最值得大家讨论的问题，电视学与政治、文化等的关系都应该得到研究。应用电视是该学科的已有优势，但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挥。无论基础或高层的理论都是建构其学术地位的重要内容。

秦瑜明　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

学术发展要有目标，把“术”提到“学”的层面上。“学”的建立是扎扎实实地去做；“学”的本体、基础是在“术”上建立起来的，这样才能直指核心。如何把“术”的理论层次提升，不断让其得到充实是我们更好的一条路，同时也不排斥汲取其他学科的理论，不断创造，才能更好地建立起来这一学科。

郑世明　北京师范大学博士

“以片子促教学”是基础层面，“以教学带科研”是第二层面，“以科研促发展”是最高层面。

要慎谈电视学，我个人对这种宏大的概念是很排斥的，现今更多的应该是观念、理论的研究。谈电视学这一大概念，会给自己背包袱，这个概念太可怕了。

内容为王。电视学的立身之本应该是节目，节目形态仍是最根本的内容，应该去研究新的节目形态，这才是最有生命力的。

杨凤娇　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

需要加强基础理论研究。研究电视的核心理论问题是我们的理想。现在电视发展日新月异，媒介现象日趋复杂，我们在把握新东西的同时，一些根本性、理论性的研究尤显必要。应景性文章、急功近利的研究需要避免。

研究方法的科学性。既然是讨论“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电视学”，有必要对中国的电视业进行长期深入的调查。科研需要相应的时间和条件保障。

(座谈会内容整理：孙楠楠，张晓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