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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港澳高速路上的大裤衩

时间:2022-04-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新闻节目中心 王晓龙王晓龙G4是京港澳高速的最新叫法,这条路的北京段我无数次走过,在进京方向有一座废弃的古老石桥静卧在高速路旁的荒草之中,每一次飞驰而过时我都愿意多看它两眼,我不知道这座古朴的桥叫什么,但在我心里总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它上面近距离地看一看。

新闻节目中心 王晓龙

王晓龙

G4是京港澳高速的最新叫法,这条路的北京段我无数次走过,在进京方向有一座废弃的古老石桥静卧在高速路旁的荒草之中,每一次飞驰而过时我都愿意多看它两眼,我不知道这座古朴的桥叫什么,但在我心里总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它上面近距离地看一看。这个位置在距京17.5公里处。

2012年7月22日中午,我们一行三人一路艰难前行,终于把车停到了京港澳高速积水路段两公里外的地方,一条宽阔的大河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不是幻觉,站在高速路上,正前方宛如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护城河,水面上隐约可以看到几辆大车的车顶,搜救队员告诉我们这段近两公里的水下全是车,有可能还有人!几百人正在奋力排水和清淤,但据说这种排法保守估计也要七天。

这个地方叫南岗洼,两座公路桥和两座铁路桥在这个路段横跨京港澳高速。此时的水位停留在铁路桥桥面下沿,4米的限高标志在平静的水面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据说这儿的水位最高时将近6米,已经没过铁轨,致使铁路一度中断。7·21大雨时这里发生了交通事故,出京车辆在南岗洼桥下挤成一团一动不动,洪水袭来时所有的车辆都被淹没,所幸遇险人员几乎全部被附近村民救出。

三条冲锋舟带着搜救队员在水面上勘察,几名潜水员不时浮出水面,岸边指挥人员的手台里传来里面的最新进展;两台抽水车在进京一侧,发电机和水泵一刻不停地轰鸣着;几十名武警战士齐声喊着号子清理着出京方向路面上的淤泥,保证尽快让吊车和拖车开到已经露出水面车辆旁边进行及时清运。

穿过杂草和淤泥,我需要到现场离工作人员最近的地方拍摄,淤泥没过小腿快到膝盖了,在里面走路经常是脚拔出来了,鞋留在了泥里。在泥里摸出鞋扔到一边干脆光着脚走,几次都因为失去重心扑倒在水中,浑身都是泥水。当我们从冲锋舟上下来开始回传信号时天开始暗了下来,红彤彤的晚霞铺满天空煞是好看,在城里很少能欣赏到这样壮美的风景,现场的抢险人员却无暇顾及这些,他们全力以赴的工作就是退水。

铁路桥另一侧一公里外同样是忙碌的抢险场面,4米高的水位横在桥下,阻断了积水路段两端搜救排险人员的水上通行。要拍摄到另一端抢险的画面,我们就必须翻越四道两米多高的护栏,穿过三条铁路才能到达另一侧,有时刚刚跳下栏杆,高速驶来的和谐号列车就会拉响尖利的汽笛从身边呼啸而过。需要翻越护栏的人并不多,两边通过对讲机和电话就能完成信息的沟通,但有一个人放心不下,每天都要独自翻上两次到对面看看,这是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工作会上,他经常是我拍摄的对象,出于形象考虑,我会稍微提醒他整理一下头发,帮他摆好桌子上的擦手巾和茶杯再进行拍摄。而眼前正在翻越铁路护栏的他却让我差点没认出来,沾满泥污的雨靴和小腿上面是一条很随意套上去的大裤衩,上身是一件皱巴的圆领衫,面色黝黑、表情凝重,他便是现场总指挥苟仲文副市长。在现场的两天两夜,我们随时都能看到这身装束的他,搜救队出发经过他身边时,他会跨上冲锋舟和队员一起到深水处了解情况;半夜两点,他独自趟入没过膝盖的水中查看和询问工人排水的进度;天刚蒙蒙亮,他又出现在清淤的武警战士中间;直到恢复通车,两天的凝重才从他脸上稍稍退去,旁边的工作人员心疼地告诉我们的苟市长已经五十多个小时没合过眼了。

由于加大了抽水设备的投入和得到了附近村民的支持,看似七天的工作两天就有望完成。24日凌晨是通车前最关键的时候,郭金龙书记和王安顺市长到现场查看工作来了,消防车上一排排大灯将现场照得如白昼一般,书记、市长透过人群看到一身泥水的我们,专门走过来握手表示慰问。

从到达现场到通车,为了保证每一档新闻都有最新的进展可以报道,我们的拍摄和回传都是随时进行,各个单位的发电车也都成了我们最基本的保障。整整两天两夜,饿了就吃一口自己带的面包,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回车上稍作休息,我们所代表的北京电视台也是唯一一家见证从抢险到通车全过程的媒体,所发回的报道大多数为独家所有,其中150名农民工勇救200多名遇险群众的消息播出后,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和数十家媒体的跟进采访。

大水退去,我惊异地发现自己曾经惦记的古石桥就出现在眼前。站在桥上手摸着斑驳的石栏,感受着它经历的百年沧桑,这一次的洪水虽然一度将它淹没在水下,但没有将它冲垮,南岗洼古桥又一次经受了考验。

房山城关是老房山区政府所在地,1998年区政府搬至良乡之后,这里的发展速度开始缓慢,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国金养猪场就在老县城之内北沙滩,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里紧邻河道,养猪场地势较低,暴雨来袭时附近河堤决口,洪水灌进猪场,3200头猪被淹,幸运的小猪趁洪水上涨时从窗楞的缝隙中挤了出来爬到房顶,近2000头可怜的大猪则随猪舍一起全部被淹水下,120亩的猪场变成了湖泊。

猪场附近的道路全部被封锁,周围的居民大部分也已经撤离。经过两天浸泡,死猪已经开始腐烂,水面被严重污染,空气中到处弥漫的是腐尸的恶臭、消毒水生石灰的味道。养殖场门口的空地上,搭起的临时帐篷和往来穿梭的身着防护服的战士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战地医院。这里疫情不明,防疫人员并不希望我们接近现场。经过努力协调,最终他们还是给我们拿来了全套的防护装备,并再三叮嘱我们一定不能沾水。天气闷热潮湿,防护服刚刚穿到身上,里面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战士拿过来的雨靴里面全是水,不是说一定不能沾水吗?我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它穿上。越往里走气味越重,听到同事问我:你受得了这个味吗?我的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其实我对这个味道可能比其他人都要敏感,一进入这个现场,这种味道就把我带回到了2008年5月的北川。都是生命,在大自然面前都是那么脆弱。

养殖场旁边的河道水位与猪场水位持平,里面的水无处可排,所以只能乘船打捞死猪,再进行无害化处理。据说猪场内部环境绿化得很好,我们乘坐的快艇的桨叶经常被树枝缠住,延缓了行船的速度;猪舍之间间距过小无法行船;加之死猪开始腐烂,这都给打捞工作带来了困难。在这里参与打捞的战士正是高速路抢险的武警十五支队,高速路通车后,他们又一刻不停地赶到了这里。一圈拍摄下来,让我知道了什么叫衣服湿得可以拧出水来,一抬手,汗水就顺着防护手套滴滴答答往下流,我一下明白了靴子里的水是从哪来的了。预报房山还有大雨,所有的人都拼命赶在大雨来临之前完成抢险工作。深夜还不断有运渣土的车开进猪场,将已清理出来的地方垫平铺成路,为后续工作节约时间。

27日晚上电闪雷鸣,预报的大雨如约而至,倾盆而下的雨从黑暗的夜空中持续往下倒着。半夜1点,养殖场外,武警指挥车上的探照灯将整个河道照得灯火通明,十六支队的战士正在冒雨加固堤坝。他们顾不上从养殖场流出的污水与雨水的混合,深一脚浅一脚的扛着沙包在大堤奔跑,有的战士奋力徒手垒着沙袋,全然不顾泥水溅了一身一脸。这些二十岁左右的战士在家里都是家长的宝贝儿子,在这儿却无怨无悔地为老百姓干着最脏、最累、最危险的活儿。

“水位离堤坝还不到一米,我们正在加固,全村200多人都已经安全转移。”这是城关街道办主任在大坝上大声汇报的声音。

2点钟,雨终于停了,城关中学的居民安置点一片寂静,人们都早已安睡,只有帐篷前的那盏昏暗的小灯将会陪着值班人员直到天亮。

附录:【后记】

房山灾区的八天八夜,我对六个乡镇十几个受灾村进行了报道。在雨夜凌晨,我去过灾民安置点;早上三四点钟,我和河道大堤抢险战士奋战在一起;防疫车旁,我在极易感染的环境中依然坚持拍摄。这几天里,我总是想到四年前在汶川采访的日子。在巨大的自然灾害面前,生命的坚强、人们的互助带给我的不只是感动,更是一份力量。这份力量,激励着我,勇敢担当记者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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