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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批评家的新闻空间

时间:2022-04-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文学批评家的新闻空间 ——谢冕教授访谈录受访者简介:谢冕,1932年生,福建福州人。现为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曾兼任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所长,现为北京大学诗歌中心副主任,北京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

文学批评家的新闻空间
——谢冕教授访谈录

受访者简介:

谢冕,1932年生,福建福州人。现为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曾兼任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所长,现为北京大学诗歌中心副主任,北京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所长。先后主持了《20世纪中国文学丛书》(10卷)、《百年中国文学总系》(11卷)的编写工作,并主编了《中国百年文学经典文库》(10卷)、《百年中国文学经典》(8卷)等,先后出版《文学的绿色革命》、《中国现代诗人论》、《新世纪的太阳》、《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1898:百年忧患》等专著十余种,另有散文随笔《世纪留言》、《流向远方的水》、《永远的校园》等数种。

采访时间:2004年7月22日

采访地点:北京大学

采访人:许燕

渠道:报纸、电视、网络

记:您经常看哪些报纸?哪些栏目?

谢:我经常看的报纸是送的报纸,像《光明日报》、《文汇报》、《羊城晚报》、《新民晚报》、《新疆经济报》等,都是送给我的,我都看。一般是浏览,比较重视副刊,主要是文学、文化副刊。因为它们的新闻都差不多,所以是一般翻翻。倒是《羊城晚报》有一些关于广州的新闻,过去还有《南方周末》,很好看,它的头版新闻特别爱看。

记:为什么?

谢:因为它都是一些比较重要的社会新闻。另外这个报纸有它自己的观点,都是整版报道的,都是大家关心的。广州的几个报纸我觉得还都是不错的。相比北京而言,我更喜欢广州、上海的报纸。

记:为什么?

谢:它有自己的品位吧,有自己好像比较明确的读者对象。相对而言,广州不错。上海的《文汇报》当然也不错。也就是这些。

记:电视您喜欢什么?

谢:电视我基本上就看《新闻联播》,很乏味也看。

记:为什么?

谢:因为可以看我们社会报道的动向,包括政府在新闻上的政策,都可以看出来,也就是新闻背后的新闻嘛。

记:港台地区的新闻节目呢?

谢:阳光卫视做得不错。主要是它有一些历史感,让人觉得有品位。那些东西,一般的市民可能看起来没有味道,但我们看起来觉得很好。像一些重要的企业啊,一些重要的报界人士啊,重要的历史事件啊,包括“二战”——它不断地有些关于“二战”的内容,一些陈旧的话题的重新叙述,包括它的一些专题性节目像《百年婚恋》什么的,都很好看。有一些让人看了以后还会感动。

记:凤凰卫视您看吗?

谢:也看,在郊区那边(房子)没有,这边有。凤凰卫视吧,我觉得它们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大陆人学习的。像“9·11”事件,我觉得凤凰卫视几乎是同步报道的,这个给我印象太深了,就是说,当那个飞机飞向大楼的时候,当时它就报道了。这样的还有不少。我觉得凤凰卫视非常敏锐,它们的新闻报道非常及时,包括闾丘露薇去伊拉克、南联盟战区,都很不错的。

记:看其他节目吗?

谢:电视娱乐节目吧,偶尔也看,后来看着看着觉得也没多大意思,一些轻松的连续剧也看。电视节目当中的戏说之类的,我是绝对不看的。特别烦那个东西,一看见我就把它略过去。这是本能地要反抗这个东西,因为历史本来是很严肃的东西,所以我就对它非常反感。倒是看一些讲动物的节目,动物很可爱。

记:您觉得新闻类的电视栏目哪一个您特别喜欢?

谢:我觉得《新闻联播》是很程式化的,做得不一定好,我倒不是爱看,只是因为它比较集中地展示了国内的政治动向,所以我希望看到它背后的导向问题。

记:相比《新闻联播》和凤凰卫视的新闻节目(像鲁豫的《凤凰早班车》也很有名),您怎样看呢?

谢:凤凰卫视后来有《时事直通车》这样一些节目。凤凰卫视有个好处,就是它是香港地区的台,但又要考虑到大陆的政策,它还是基本上有选择地保持了新闻客观中立的态度。我对凤凰台最称赞的是这一点,它保留了新闻的一些品格在里头。

记:地方台呢?

谢:地方台没怎么看。北京台还是看的,往往是看北京台6点半到7点《晚间新闻》,刚好接上中央台的《新闻联播》,所以一般我从北京台开始看。看北京台因为是北京市民嘛,了解北京的一些情况。

记:您上网看新闻吗?

谢:没有,主要是上网有一些技术性的问题。我原来的那个电脑太差了,太旧了,上宽带网什么的非常慢,没有办法。

记:您还是没有上网的习惯?

谢:没有,没有习惯。

印象:解放前的记者文笔出色且有个性

记:从解放前到解放后,该看的这些报纸您都看过了,这么长的历史里,您有没有些历史体会,比如年轻的时候觉得谁的新闻做得不错,或者觉得以前的新闻都不如现在的,改革开放以后的才好。您有没有这种体会或总结?

谢:我没有这种体会,恰恰相反,我觉得以前的新闻好。

记:您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

谢:以前,包括的是解放前的。解放前的(报纸),当然也有党派立场,也有政治上的一些问题,但是专业的品格都不错的。所以我对过去的新闻印象更好一些。

现在的新闻文体,有的人说是“新华体”,有的人说是什么“八股文”,新闻的语言非常枯燥,千篇一律。

记:那您觉得解放前很活吗?

谢:它不错,有些记者做起新闻来是很不错的。我那时候年龄也不太大,中学生呢,也就十几岁。印象中,上海的《大公报》啊,《申报》啊,都很不错的。那时候我在福州,可以看到上海的、香港的报纸。像《大公报》,我经常看它的“大公园”什么的,都很不错的。副刊也很好。福建自己的报纸也不错,像《星闽日报》、《福建时报》。

记:您认为那些报纸出色的原因在哪里呢?

谢:原因可能一个是新闻记者的素质比较好,记者本身的敬业精神比较高。另外,很多报纸都是个人办的私家的报纸,民营的色彩比较浓厚。

记:您觉得当年的文体也比现在出色?

谢:文体要活泼得多。以后就变得呆板得很,空洞的词语太多,政治词藻太多。但也有例外,也就是“文革”前,复旦新闻系毕业的几个女记者,名字我一时记不得了,在新华社工作,采访文学艺术工作者的,偶尔有这么几个人有特色,但是整体来说比较缺少个性。

记:您觉得好的文笔能让人身心非常愉快?

谢:对。我记得华山,他是从我们解放区过来的。我觉得那时候他写的一些报道,例如有一篇是《踏破辽河千里雪》,就写得很有气势,文学性非常强。当时解放战争正在进行当中,他的叙述,他的行文分析,是非常个人化的。我觉得他的文章完全可以当文学作品来读。

记:您觉得这样的作品好看,栩栩如生。

谢:而且很有文学性,有文采,又很有个人特点。像这样的文章现在太少了,有时很遗憾,怎么新闻记者文笔这么枯燥啊。现在当然有些晚报、小报的记者有的时候也很聪明,但不是大手笔,只是有一些写得有意思。当然也有一些评足球什么的,评得非常好的,短短的文章写得很好的也有,但是一到正式的情况,报道那些企业什么的,就很难看,很难读,让人都不想看。报纸拿来,几分钟我就可以把它全部翻完。偶尔看到一两篇好的文章,那是非常珍贵的,有的我还剪下来,觉得现在的文章要都写成这样有多好。

记:这个就涉及对新闻记者写作的教育问题了吧?

谢:我觉得一个是在新闻教育方面,过去我们北大也有新闻专业,那是在中文系底下的。文学老师给新闻专业上课,新闻专业的同学上的很多课都是文学的课。所以从这方面来说,我觉得新闻工作者需要打下非常好的文学基础,当然也要有其他方面的基础。

记:在您眼中,中国的记者应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呢?

谢:我最近跟《光明日报》的韩小蕙聊天,我表扬她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报道的是我们北京市一些诗歌工作者在首都师大开关于写《九叶集》的郑敏的诗歌研讨会。她作为一个记者参加了,并写了一篇报道。她的报道完全不是由哪天什么什么单位召开了一个什么会,什么什么人出席或者有人这样说、有人那样说来汇成的,而是从诗歌的现状、从郑敏先生对诗歌的考虑出发,最后用郑敏的话做总结。我说你的这篇文章写得真漂亮,不是一般的报道。

记者在我心目当中,应该能够捕捉到社会上最引人关注的一些话题,报道中要包含着他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思考,而且要抓住非常要害的东西,把它点出来。因为在很多现象当中,有的是不重要的,有的是很一般化的,如果你思考过,对这个事情有了解,可以抓住非常要害的地方。

记:就是一般人不注意的细节方面。

谢:对,发现,点出来。一方面是记者的敏锐,敏锐地抓住话题当中很深入的东西,最后能够再提出一些问题,让大家去思考,这样的记者是非常棒的,文笔也很漂亮的。

记:就是观察家加思想家。

谢:对,对。我觉得解放前,像《观察》杂志,那时候是非常棒的。它的立场也很鲜明的,是站在所谓第三者的立场上的,也就是知识分子的立场上,对时局进行报道。我那时候才是小学生或者中学生,它在我们心目当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那段时间《文汇报》也不错,《光明日报》也办得好,因为有思考在里面。

经验:报道新闻应该有美学

记:新闻界很多人都认为报道新闻应该客观真实,不必强调美学,像我们有些老师就彻底否认新闻有美学,但我个人觉得像建筑也有美学啊,所以就想问问您,您觉得新闻有美学吗?

谢:我确实觉得应该有美学。

记:为什么?

谢:新闻美学什么的我不敢说。我是觉得新闻记者应该有好的文笔,要有个性。我希望是这样。当然,你是进行文字工作的人,文字是要考究的,首先是要真实的,但要通过一个好的方式表达,因为你的文章是要人爱读爱看的啊。

记:那您觉得报道过程中,画面的处理啊,版面的处理啊,有没有这样一个要求呢?

谢:我现在觉得比较满意。有一些报纸做得不错,比较注意这一点,但有的时候比较花哨了一些,那么花哨一大沓的报纸,可看的内容却很少。标题的醒目啊,措词的得当啊,图片的配合啊,导语啊,这些我觉得都是要讲究的。

记:记者的文字功底是非常重要的,可现在却特别欠缺。从您的经验来看,应该怎样来培养新闻记者的这个素质呢?

谢:这个我觉得对新闻记者来说要求很高,既要有新闻训练的一系列的素质,也要有比较好的文学功底,而且其他方面也是很重要的,比如天文地理啊,但是首先他要有文学的底蕴。所以我觉得新闻学科应该在文学院系里头。我觉得学文学出身的人做记者应该是很不错的,他底子就厚,后劲就大。

记:您觉得文学的发展跟传媒有没有互相影响?

谢:当然有影响,因为新闻界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有些事情要请他们来报道。文学的进步要依靠传媒的帮助,但文学比起社会的问题、国家的进步,毕竟是次要的。

记:从您过去的一些经历可以看出来,您对新生力量是大力扶持的,那您对从事传媒工作的青年一代有什么期待吗?

谢:我不敢说有什么期待,我希望这些年轻的朋友能做大记者,做有诚信的记者。这个不容易。

记:你说的这个所谓的大是指什么呢?心胸开阔,事业广阔吗?

谢:国外也有一些大的记者,他们提问题敏锐犀利,把握问题的能力强,这些方面很开阔。有些采访风云人物的记者,使那些人物都战战兢兢的,因为记者提问题都非常尖锐,这样的记者呢,我希望能够出现。

记:您是做诗歌研究的,您觉得新闻跟诗有哪些异同?

谢: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诗是能够想象的,而新闻是不能想象的。在一些韵律、意境等等方面,诗是有一些要求的,而新闻就没有这些要求了。

期待:正义、真理与公道

记:媒介对您认知世界和研究有什么影响吗?

谢:对我的研究很难说有直接的影响。但对于一个学者、一个知识分子来说,如果他不关心世界上的大事,那他怎么做学问呢?怎么做老师?怎么做知识分子?我觉得不好理解。这些大事情都应该在我们心中,我们应该依靠媒介来获取。这些东西跟专业可能不是直接相关的,但对一个学者和知识分子来说,与他的思想境界是非常有关系的。

记:您平时在接触媒介的时候怀着的那种期待是什么呢?

谢:我的期待就是伸张正义,维护真理和公道。体现媒体的良知,就是有正义感、有民主心、有爱心,但首先是要伸张正义。

记:我们常见的就有很多重要的事件,比如你刚才提到的伊拉克事件啊,“9·11”事件啊,反恐啊,SARS啊,孙志刚等问题,你怎么看待新闻报道和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和我们生活之间的关系呢?您觉得关系密切吗?您觉得对您重要吗?

谢:我觉得非常重要。那是一些大事件,我不知道普通老百姓怎么看,对于我们来说,我们首先关注的是世界上的大事情。孙志刚的报道我觉得不错,挺满意的。

记:很多人说马加爵事件有点新闻娱乐化的味道,您有没有这种感觉?

谢:说它新闻娱乐化是过重了一点,但是我觉得倒是对这个事情更深的思考不够。就是说,这么一个农民出身的人,怎么会为了这么小的一点事情而杀人?而且那么残忍?这个倒是应该去深入挖掘。这个里面就牵涉到我们现在的大学生——有些是出身农村的——心理素质等各方面的一些问题,进一步的深入挖掘还不够,但对他的同步报道还是很及时的。

记:您觉得现在的媒体对弱势群体的关注够不够?

谢:对弱势群体时有报道,给我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农民工也报道了一些,比如说农民工拿不到钱的,还有农村强迫征收土地,报道就是曝光,村政府、乡政府卖地不经过农民,把农民的钱收了。这种报道有一些,做得不错,大的一些问题,就很少了。

记:您怎么评价中国现在的传媒?您希望现在的传媒往哪个方向走?

谢: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新闻传播媒介比过去有很大的进步,而且进步的幅度比较快。现在取得新闻报道的速度快了,当然不是世界第一,但也比较快了。新闻也比较多样了,报纸很多,电视台很多,应该说有很大的进步,但目前我们国家新闻的影响力与我们大国的地位已经不大适应。我是寄希望于我们新闻方面的政策,要进一步放宽。我想我们中国有才华的人有的是,不能说没有好记者,也不能说没有好编辑,现在的设备也不能说很落后。一旦政策方面放宽了以后,我们这里可以做很多事情。今年到雅典的奥运会我们也去了很多记者,汉城的奥运会我们只去了11个,这次我们先行的就去了21个,陆续还到了100多个。我们在技术和人才方面都不会太差。

记:现在还有一个有偿新闻的问题,您怎么看?

谢:我觉得有偿新闻这个现象太坏了。我想不到这个腐败会到了新闻界,我觉得到了这儿就非常难办了。新闻是监督的,当变成是有偿新闻的时候就非常糟糕了,就是说我给你钱你就给我报道了。记者和传媒对社会是伸张正义,起传播作用,他要是拿红包的话就不可能公正了,有钱就报道,没有钱就得不到报道。所以新闻界的收红包这个现象我是很震惊的。

记:您觉得当今中国新闻界的报道是不是关注了应该关注的部分?有哪些值得关注却没有被关注的吗?媒介都发展这么多年了,您对现在媒介不满意在哪里呢?

谢:当然有了。《焦点访谈》是找了一些可以谈的问题来谈,但是还有很多问题我们想知道,但是我们得不到这个问题的消息。

其实我们有挺充分的报道啊,在娱乐界、演艺界,还有体育界的,这方面很全面。这个人爱那个人,那个人爱这个人之类的,离婚之类的,报道很充分啊,很全面啊,但很没意思,那些人根本就不需要这么详细的。那里面不能说记者没有好文笔,也不能说记者不辛苦。

现在的报道,虽然在整体方面做得不那么好,但是我觉得做了就已经很不错。有一些报纸能把群众关心的一些问题及时提出来,报道出来,去跟踪采访,能够得到一个整体的解决。但大的方面不是很理想,就是小打小闹的。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大的方面有什么问题。比如说,北京市的建设我就觉得很糟糕,据群众反映西客站有很多问题。像这种问题老百姓很关心,却接触不到。有些新闻是虚假的、无用的东西。我希望看到社会的真相。我有的时候就看不到。有一天我就非常想弄清楚为什么没给一个人判死刑,而另一个比他贪污的少得多的人却判了死刑,而他只判了一个死缓。

记:您说的是刘涌的案子吗?

谢:不,我说的是一个政界的人。他贪污受贿的钱比那个判处死刑的人(刘涌)要多很多,却没判死刑。这么该死的一个家伙却没有被判死刑。我们非常想知道,却到处找不到答案。

记:老百姓的知情权没有满足。

谢:对,我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一点了。其他的,从我的专业角度讲,记者的文笔太枯燥,我是希望出现大记者,文笔非常潇洒的大记者。我就是基本对这两点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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