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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视角与自我中心性

时间:2022-04-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基于认知科学的言语交际观的突出贡献是提出了“自我中心性”概念。需要明确的是,本书所指的“认知视角”主要指以Keysar为代表的认知心理学派对于言语交际的观点。认知派对语用交际观的批判和提出的交际“自我中心性”,是从对合作原则和共同背景的批评开始的。

基于认知科学的言语交际观的突出贡献是提出了“自我中心性”(egocentrism)概念。“认知”的概念范畴是十分宽泛的,所涉及的学科和领域也是十分广泛的。大体说来,认知科学是一个综合了哲学、心理学、人类学、语言学、脑科学、神经生理学和计算机科学的新兴学科,其主要任务和目标是探究人脑信息加工及处理的机制,了解人脑的工作原理和运行规律。正如罗斯(Rose 1985)所说的: “认知科学的主要指导原则是将人脑看成类似计算机处理符号和加工信息的系统。”需要明确的是,本书所指的“认知视角”主要指以Keysar为代表的认知心理学派对于言语交际的观点。Keysar等通过一系列的心理语言学实验发现,交际者在交际时并不像语用派所提倡的那样“合作”。在此基础上,他们提出: 交际中的人们本质上是“自我中心”的。

认知派对语用交际观的批判和提出的交际“自我中心性”,是从对合作原则和共同背景的批评开始的。如上所述,语用派将合作原则和共同背景作为交际者预先存在的思维状态,认知派则通过一些试验证明在交际的思维表征过程中交际双方都存在的一种自我中心现象,交际并非那么合作,同时也提出共同背景并非都是预存的,亦有偶然性和即时性。Barr&Keysar(2005) 认为,说话者和听话者在语言生产和语言理解的过程中都会违背共同知识,这种行为被称之为“自我中心行为”,并且这种行为是源自于交际者个体知识而不是共同知识。其他的研究(如Keysar and Bly1995; Giora2003; Keysar2007)也表明,交际中自我中心表现其实能达到一种令人吃惊的程度,在语言生产和理解的整个阶段尤其是在其起始阶段都存在这种现象,这种结果远远超出了当今语用学派所估计的范围。Keysar and Henly( 2002)也认为,交际者对于交际对象所持有的知识的估量是十分有限的,人们很难知道对方到底知道什么或者在想些什么,人们总是偏向于低估其语言的模糊性而高估其语言的有效性。

“自我中心”概念是发展心理学领域的一个惯用概念,该领域对于儿童的“自我中心”现象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也得到了学界的广泛认同。皮亚杰采用“自我中心主义”或“自我中心化”概念来描述儿童认知发展状态和特点,认为儿童以自己的感知动作、情绪情感、主观意愿等为中心,从自己的视角或立场来看待周围世界中的一切特性(丁海东2006)。一般而言,儿童的成长过程也就是一个“非自我中心化”的过程。心理语言学(如Keysar&Bly 1995; Keysar2005,2008; Giora2003; Colston2008)认为,在互动交际中成人如同儿童一样在心理上也具有自我中心性,并非都遵循格赖斯提出的“合作原则”。Keysar(2008)认为: “该过程(自我中心)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完全消失,反之该过程会伴随着人的一生。”Keysar等(2005)做了一个相关实验: 受试者和发令者面对面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发令者指示受试者怎样移动摆放在桌子上的玩具汽车,有一大一小两玩具车是发令者和受试方都能看到的,但同时还有一个更小的车是发令者看不到而受试者能清楚看到的。该实验的目的在于,当受试者接收到“移动较小玩具车”的指令的时候,看看他们是否会移动隐藏在发令者视线之外的那个车,从而考察受试者是否有自我中心的趋势。他们发现儿童更多地将“小玩具车”理解为发令者看不到的那个,有趣的是他们同时发现成人在最初理解阶段的反应和儿童相似。通过眼动追踪,他们可以发现哪辆车是成人受试者所意图移动的那辆。在起始阶段,成人和儿童的注视目标都是大体一致的,不同的是成人在后面协调哪个是发令者意图移动的车的阶段其速度和准确度都要远远高于儿童。成人这种在开始阶段混淆自己和他人知识到后来利用“信念”(belief) 来纠正他们的理解的现象说明,成人在理解他人过程中并非“异我中心”(allocentric),而是因为他们有很多实际生活经验从而克服了“自我中心”行为的最终出现。

认知派的言语交际观是从语言实验开始的,从而提出了自己的语言学理论。如Keysar(2005) 将语言的使用环境划分为三个层面: 认知的(cognitive)、互动的(interactional) 和文化的(cultural)。其划分原则是根据社会和语言单位所组成的分析性单位。Keysar将这三个层面比喻为不同倍数的放大镜,语言研究者能够通过不同的镜片来观察语言使用的不同方面,其中“认知”是最强大的镜片,因为在这个领域中基本的社会单位是个体语言使用者和基本的言语形式,即单个话语或句子。与该领域最为契合的是传统心理语言学的研究路子,其主要任务是研究在单个话语生产和理解过程中的即时心理状态和过程。Keysar(2005)将个体语言使用者的思维定义为一种环境,即认知环境。一般来说,所谓“环境”是相对独立于个体思维的。我们认为,Keysar所提出的“认知环境”其实是一种与“语用要求”类似的概念,即语言使用者在实际言语交际过程中其大脑计算所受到的限制和约束。当然,所谓的“外在环境”可以通过认知环境来编码、储存并反馈。另外,在话语制造和理解的过程中,这种认知环境体现为判断、分类、注意和记忆等。

关注和研究自我中心行为的还有其他的心理语言学家和认知语言学家,如Giora(1997,2003) 的“等级凸显假说”(graded salience hypothesis,简称GSH)和Kecskes(2003,2008) 的“动态意义模型”(dynamic model ofmeaning,简称DMM)。虽然他们并没有明确提出“自我中心”概念,但都认同“交际中的人们更多的是考虑自己的会话经历而不是众所周知的一些交际原则”这一观点。Giora的主要贡献在于发现凸显义的优先性,她(2003)宣称:“尽管有语境,在我们头脑中的凸显义总会在语言的生产和理解中起优先性作用。”Kecskes的贡献在于提出了“动态语义模型”。该模型强调说话者所说的依赖于先前的会话经历,即前语境经验,反映在说话者在话语生成时的词语选择上,同样,听话者在当前语境中理解话语时所依靠的也是自己的前语境经验,因此成功的会话取决于这两者之间的匹配度。在言语交际过程中,合作、关联以及可能的共同知识是在满足说听双方的自我中心性之后才会运作的。Keysar(2005) 甚至认为共有知识只是语言运行中一种探测和纠错机制,而非内在的和常规的。

认知交际观的研究无疑是对传统语用学关于共同知识和合作原则的一种修改。确实,很多时候交际并非是一种理想的信息转换过程,相反它更像是一种不断尝试的过程,一种即时而互动的行为,如误解、口误、情绪性话语,等等; 显然合作原则不能很好地解释类似的交际现象,更缺乏从思维层面对交际进行剖析。这也从反面证明了自我中心论在语言交际中有它自己的一席之地。

总之,对于言语交际中的两个要素“意图”与“共同背景”而言,语用学(Stalnaker1978; Clarkand Brennan1991; Clark1996)将其视为先于交际实践而存在于大脑中的一种具体的思维表征(mentalrepresentation),跨文化交际学派将其视为交际的结果,认知派(如Barr2004; Barr and Keysar2005; Colston and Katz 2005)则认为他们是动态的、即时性的,即“意图与共同背景作为一种即时凸显的普通的记忆工作过程”,而交际过程更应该是一个“尝试-错误-再尝试”(trial-and-error,try-again)的过程。由此形成了自我中心与合作原则的对立,一些研究者(如Keysar and Bly1995; Barrand Keysar2005; Giora2003) 甚至发现交际双方的自我中心(egocentric)状态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与传统语用学观点不同的是,认知派认为在交际的初始阶段自我中心起到一种决定性的作用,该行为植根于个体知识而非共有知识。那么合作原则和自我中心论是不是截然对立的呢?能否将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一种辩证的、动态的交际观? 由此形成了下文需要探讨的核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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