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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制耦合句的生成机制

时间:2022-04-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本文拟探讨朝汉句内语码转换过程中生成的互制耦合句,主要分互制耦合句的定义、互制耦合句的类型、互制耦合句的生成过程等三个部分来探讨互制耦合句的生成机制。§1 互制耦合句的定义。互制耦合句的第一种类型是包孕型,这一类型包括A型和B型两种。互制耦合句的第三种类型是附加型。§3 互制耦合句的生成机制我们在探讨主制耦合句的时候曾经指出,主制耦合句的生成过

本文拟探讨朝汉句内语码转换过程中生成的互制耦合句,主要分互制耦合句的定义、互制耦合句的类型、互制耦合句的生成过程等三个部分来探讨互制耦合句的生成机制。

§1 互制耦合句的定义。

就朝汉语码转换系统而言,互制耦合就是系统内要素和要素相互连接,并且构成一个整体的过程。所谓互制耦合,就是不仅语码A的语法对语码B有影响,语码B的语法对语码A也有影响,即过程是双向的,需要两个变换连接,这种耦合称为互制耦合。由要素A和要素B耦合成的系统是一个新的系统,新系统完全不同于要素A和要素B,也不是两者的总和,具有完全不同于其组成部分的新的性质。这种新的性质的产生,既取决于它的构成元素,也取决于耦合的方式。

例如在汉语中“小崔吃苹果”还不成句,但加上时态助词“过”后“小崔吃过苹果”就成句了。但在朝汉语码转换句中,动词“吃”后加时态助词“过”,仍然也不成句,而不成句的“小崔吃苹果”后加朝鲜语形式动词“-hada”后加上词形变化,却成了符合朝汉语码转换句的合格句。如:

(1)* a.小崔吃苹果。

    b.小崔ga 吃苹果haessda。

    c.小崔ga 苹果reul 吃haessda。

(2) a.小崔吃过苹果。

   * b.小崔ga吃过苹果。

    c.小崔ga 苹果reul 吃过。

   d.小崔ga 吃过了苹果。

   e.小崔ga 苹果reul 吃过了。

   f.小崔ga 苹果reul 吃hae-ss-da 。

这说明朝汉语码转换系统生成的句内语码转换句,具有不同于其组成部分汉语句法的新的性质。

§2 互制耦合句的类型

互制耦合句从类型上看大致有下列三种:包孕型、并列型、附加型。

互制耦合句的第一种类型是包孕型,这一类型包括A型和B型两种。

A型。这是朝鲜语句法优势型。在这种语码转换句中,朝鲜语句法占优势,汉语句法在局部汉语语法片段中起作用,整个汉语语法片段包孕在朝鲜语语法片段之内,如:

(3)我们今天要去的这家饭店eui juineun hangugeseo 96nyeondoe jongguge on saramiyo.

  (我们今天要去的这家饭店的主人是九六年从韩国到中国来的人。)

(4)dangshini jigeum amuri 掉眼泪haedu gajjarai, gajja, yangshimi nabbeuo.

  (你现在怎么掉眼泪也都是假的,你真没良心。)

(5)ili saenggimyeon 躲得远远的hamyeon eoddeohge hao?

  (一有事,都躲得远远的,这怎么行呢?)

在这些句子中,朝鲜语语法占主导,而汉语的句法结构包孕在朝鲜语句法结构之中,如例(3)中的汉语的偏正结构“我们今天要去的这家饭店”带朝鲜语所属格的语法标记“-eui”作句子的主语“主人”的定语,而例(4)中的汉语动宾结构“掉眼泪”带朝鲜语形式动词“-hada”作谓语,例(5)中汉语动补结构“躲得远远的”后带表示假设条件的词尾“myeon”成为一个从句表示假设条件。

例(3)中的“我们今天要去的这家饭店”;例(4)中的“掉眼泪”;例(5)中的“躲得远远的”其结构的组合受汉语句法的控制,而不属于朝鲜语组词造句的规则,但是这些结构又在朝鲜语语码转换句中被朝鲜语结构包围着,是镶嵌在朝鲜语句法结构中形成一个独立的汉语岛屿。

B型。这是汉语语法占优势的类型。如:

(6)九五年戒烟hajanigga (九五年想戒烟)不行啊,刚开始时,下定了决心,不抽了,geureonde iteuli jinanigga (可是刚过了两天)就肚子不舒服,吃饭也没胃口,浑身不自在,怎么办?后来抽了一支烟,这些症状就全消失了,你说怪不怪?)

(7)agga ya madabai 吹那个笛子,她唱儿歌,跟着唱呢!

  (刚才,她的伯父……)

在上例(6)中“geureonde iteuli jinanigga”和例(7)中“agga ya madabai”包孕在汉语句法结构的包围之中,这些朝鲜语句法片段的组织不符合汉语的组词造句规则,但是它被包围在汉语句法结构之中,形成一个独立的朝鲜语岛屿。

互制耦合句的第二种类型是并列型,并列型互制耦合句主要是在分句中以分句为单位进行转换,前一个分句用汉语组织,而后一个分句用朝鲜语组织,中间用朝鲜语连接词尾连接的占多数,用汉语连接词或什么连接词都不用的占少数,或在话题/述题结构中以话题和述题为单位进行转换,话题用朝鲜语“-eun(-neun)”表示或用汉语的方式占据句子的首尾,用零形态表示。如:

(8)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啊,gishileun bigeugi manchimweo.

  (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啊,其实是以悲剧告终的多。)

(9)eoje wassdeon amaeneun 哎呀,可喜欢你了。

  (昨天来过的大娘,哎呀,可喜欢你了。)

(10)wuri myeochshipnyeon buntuhange 就是为了消灭贫困嘛。

   (我们奋斗了几十年,就是为了消灭贫困嘛。)

例(8)中前一个分句用汉语语法组织,而后一个表示转折的分句就用朝鲜语组织;例(9)和例(10)话题部分用朝鲜语语法组织,而后面述题部分却用汉语语法组织起来,构成朝汉平衡的互制耦合句。

互制耦合句的第三种类型是附加型。在这类互制耦合句中,在汉语句子结构后面附加上朝鲜语关联词或朝鲜语语气成分等成句成分,构成朝汉语码转换句。如:

(11)你跑一趟haera.(你跑一趟吧。)

(12)路很滑hagi ddaemune 行人常摔跤啊。

   (因为路很滑,行人常摔跤啊。)

例(11)是在汉语的句法结构“你跑一趟”后面加上朝鲜语祈使语气构成的朝汉语码转换句,例(12)是属于表示原因的因果复句,表示原因部分的分句后附加上朝鲜语表示原因的连接词尾“hagi+ddaemune”,即等于汉语的“所以”,起连接前后分句的作用,而汉语可用“所以”来连接,也可以什么也不用,只靠语义来连接,以表示因果关系

§3 互制耦合句的生成机制

我们在探讨主制耦合句的时候曾经指出,主制耦合句的生成过程在底层、深层、浅层、表层四个层面上展开。操双语的人在外界刺激下形成表述意图,并在底层形成由观念项组成的概括的整体形象信息,而这种信息到深层逐渐演变为由语义项组成的论元结构信息,接着论元结构信息到浅层进一步演化为由形式项组成的具有具体句法结构的句子的语音信息,最后这种由形式项组成的语音信息到表层进一步演化为由具体的言语项组成的现实语码转换的句子。

本文还是以这种观点为指导来探讨互制耦合句的生成机制。

因为互制耦合句和主制耦合句相比较其主要不同点在于对信息的句法编程(grammatical encoding)方式不同,即在主制耦合句中是用参与语码转换的朝汉两种语言中的一种语言的语法体系来连接朝汉两种语言的词汇要素,但在互制耦合句中却是朝汉两种语言的语法系统都在起作用,共同参与生成语码转换句的过程。

朝汉互制耦合句生成过程中的句法编程过程,包括激活(或提取、检索)心理词汇的过程,这一过程又包括激活谓词、体词等实义词和介词、连词等功能词的过程;根据表述意图把激活的词汇按层次组块的过程;按着某一语言的语法排成线性序列的过程;形成某种语言岛屿的过程;阻塞某一语言同时激活另一语言的过程,即:“激活CL(或KL)→组层→排序→ CL岛屿→阻塞CL→激活KL(或CL)→组层→排序→KL岛屿→ ……→完句成分→互制耦合句”的过程,这也就是说,在生成朝汉互制耦合句的过程中,“激活→组层→排序→岛屿→阻塞→”这一过程可以是反复的,也可以是一次性循环,而在每次循环中汉语或朝鲜语语法各组织CL岛屿或KL岛屿。

首先我们从互制耦合句的实例来看其生成途径。

图 1

在生成图1句时,说者根据外界刺激和自己大脑中形成的表述意图,首先激活了朝鲜语的语言体系,因此S1即因果复句中表明原因的子句用朝鲜语语法组织起来了,然后在外界环境或某种刺激下,朝鲜语语言体系被阻塞,而汉语的语言体系被激活了,这样因果复句中的表示结果的子句就用汉语语法组织起来,生成了朝汉互制耦合句。

在图1中的S1是KL岛屿,S2是CL岛屿,在S1和S2之间用朝鲜语表示因果关系的连接词尾“-aseo”连接两个分句,连接词“-aseo”在这里起过渡桥梁的作用,通过它形成了语义完整而且连贯的朝汉互制耦合句。如果这句话是从激活汉语开始的,那么既也可以用汉语的连接词,也可以用朝鲜语的连接词,如图2:

图 2

这就从一个方面说明朝汉互制耦合句是激活朝(或汉)语语言体系,阻塞汉(或朝)语语言体系,用朝(或汉)语语言体系组织相关结构后,反过来激活汉(或朝)语语言体系,阻塞朝(或汉)语语言体系,用汉语体系来组织话语结构,这样反复循环的过程中形成的。

下面我们主要探讨当我们激活某种语言体系以后,句法编程过程怎样形成该语语法控制的岛屿的问题。

在互制耦合句的生成过程中,说者在外界环境的刺激下在大脑中形成与外界环境的刺激相适应的概括的整体形象信息,这一整体形象信息在说者大脑中形成的表述意图的控制下,为了表述一个确定的意思,就要进入心理词汇的选择程序;而心理词汇一方面具有与其本身潜在的句法结构信息,另一方面也包括语义结构信息。在心理词汇里面的潜在句法结构信息决定它与其他词的搭配,这种搭配属于句法搭配;而心理词汇里面的潜在的语义结构信息也决定它和其他词的搭配,这种搭配属于语义搭配。另一方面语言结构是有层次性的,一句话的生成除了其线性关系外,还存在层次关系,它决定所选择的词汇是怎样根据表述意图逐层组织起来的。但这些都取决于心理词汇的选择。说者所选的心理词汇决定句法结构,说者所选的心理词汇的不同,导致句法结构的差异。如朝鲜语和汉语表示被动的句子。在汉语句子中要想表示被动,就要选择表示被动的介词,如BEI。那么在这个心理词汇BEI中潜在着各种有关的句法信息:(1)位于BEI字前面的体词性成分是谓语动词动作的受事,在句子中充当句子的主语;(2)位于BEI字后面的体词性成分是句子中的谓语动作的发出者,在句子中作BEI的宾语,是属于施事宾语;(3)位于BEI字后面的谓词性成分是表示动作的,在表示被动的句子中充当谓语,等等。因此,只要当操双语的人提取一个心理词汇BEI那么上述这些潜在的句法-语义方面的信息就形成了,因此根据这种句法-语义信息,双语人就可以表述自己的表述意图,说:

他被我打了。

但是如果你选择的是朝鲜语的心理词汇,那就得选择“majda(挨打)”,这个表示被动的动词。这个动词要求其受事主语带“-ga”这一主格标志,其施事补语(宾语)则带表示施事的词尾“-ege”,而“majda”位于句子的最后的位置上,因为这些朝汉表示被动的句子之间句法和语义上的冲突,在表示被动关系时,它们各自不发生兼容性,不能用于同一种结构之内,如:

他被我打了。

* 他被 na majda (majda=被+打)

如果说者想表达“英姬的老师在运动场看球赛”这样的一种意思,而在提取心理词汇时提取了“kan、laoshi、qiusai、yundongchang、yingji”等五个内容词和“de、zai、ne”这三个功能词,那么这八个词可能组成大小不等的14个语言片段,按层次排列之后就生成图3中的汉语句子。如果说者在提取心理词汇时,激活了“gugyeonghada、seonsaengnim、bbol、undongjangyeongheui”这五个朝鲜语内容词和“-ne, -i, -reul, deora”这四个朝鲜语功能词,那么可能用这些词汇组成由16个片段组成的图四中的朝鲜语句子。

图3

图4

如果说者提取心理词汇时,轮流激活汉语和朝鲜语词汇和语法,那么说者能生成的句子就如图5那样就非常多。

图5

从图五我们可以生成许许多多的句内语码转换句,如:

a.英姬的老师在 undongjangeseo 看球赛呢。

b.英姬的老师在运动场eseo 看球赛hapde.

c.英姬的老师在运动场eseo 球赛reul gugyeonghapde.

d.英姬的老师在运动场eseo bbolgugyeonghapde.

e.英姬的老师在运动场eseo bboleul gugyeonghapde.

f.yeongheuine seonsaengnimi 在运动场看球赛呢。

g.yeongheuine seonsaengnimi 在undongjangeseo看球赛hapde.

h.yeongheuine seonsaengnimi undongjangese球赛reul 看hapde.

i.……

j.……

在生成这些句内语码转换句中值得注意的是,你每提取一个词,它在句法-语义上的搭配可能不止一个,如在图5中如果你激活了朝鲜语词“seonsaengnimi”那么与它搭配的,也就是说由此而激活的就可能有几种情况,如它可以与“在+undongjang+eseo”“在+运动场+eseo”“在+运动场”“undongjangeseo”等自由搭配,那么这样的生成,我们叫非强制性生成,即“seon-saengnimi”可以选择多种模块组合,都符合语法,用这种方法生成的岛屿我们称非强制性岛屿,而有些时候,你提取一个词,它要求你必须选择另一个特定词作为其搭配,否则就不合句法,如上例中如果最后在“看”和“球赛”中,你首先选择了“看”那它强制性地阻止朝鲜语语法起作用,因此强制你选择汉语“球赛”做“看”的下一个成分,你选任何其他项都不合语法,而如果你选择了“球赛”那它强迫阻止汉语句法规则起作用,因为你必须选择宾语标志“-eul”并强迫你选择动词“看”或动词“gugyeonghada”放在其后,并强迫你用朝鲜语语法来组织语序,如:“球赛reul看hapde”或“球赛reul gugyeonghapde”等,在这些句子中虽然关键性的词用汉语,但从语法上这些词受朝鲜语的控制,因此仍属于朝鲜语岛屿。这种选择叫强制性选择,而这种岛屿叫强制性生成的岛屿。这一点说明在语码转换句的生成的过程中,不仅你所提取的词,如“BEI”等在句法组织过程中起主要决定作用,尤其是在整个句法和语义框架上框住你所能生成的句子,而且你所提取词的先后次序即先提取或激活哪个词,也对句法结构的形成产生作用,如上例,你首先选择“看”那么只能按V+O的语序,即用汉语语法来组织这一语法片段,而不能用朝鲜语语法来组织这一语法片段,因为朝鲜语要求把动词放到一个句子的最末尾,宾语放到动词的前面。如果你首先选择了“球赛”,那么这就意味着按朝鲜语语法来组成语法片段,而不能用汉语语法来组成这个语法片段,因为在这里汉语的片段“O+V”即“球赛看”是不符合汉语语法的。在大多数情况下,汉语语法片段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汉语单词按汉语语法组织起来的,这些片段并不打乱周围的朝鲜语语法结构,这就是说汉语语法片段就像朝鲜语语法片段一样,处在完全适合于朝鲜语语法的句法位置上。有时候朝鲜语语法和汉语语法片段发生冲突,因为朝鲜语和汉语语法不同、词序也不同。在这种情况下,解决的办法是延伸汉语语法片段到一个恰到好的地步,反之亦然,如上例中的“看+球赛”和“球赛reul+看hapde”或“球赛reul+gugyeonghapde”等。

在实际交际过程中,某个词或情境触发双语者的某一种语言之后,双语者经过句法编程究竟能生成多大岛屿,这完全取决于双语者个人和语境的互动作用。根据美国心理学家G.Miller首次提出的组块理论(该理论认为人类短时记忆容量可用“模块(chunk)”表示,模块的限度则为七个左右(7±2),那么朝汉互制耦合句中的朝鲜语或汉语岛屿都不会太长。不仅这种人类记忆容量限制岛屿的大小,而且交际的语境也制约岛屿的大小,如平常经常进行朝汉语码转换的人当他接受延边电视台朝鲜语节目的记者采访时,他会自动地控制自己的语码尽量用朝鲜语接受采访,只是在表达需要的时候偶尔用汉语语码,但其所组成的汉语岛屿度不会太长。

总之,句法编程即“激活→组层→排序→阻塞→激活→……→”过程中对朝鲜语和汉语语法体系的轮流激活、阻塞对朝汉互制耦合句的生成起决定性的作用。而句法编程是要输入一定的信息才能启动的。人们在表述意图形成后所选择的朝汉心理词汇提供句法编程的信息动力,当一个心理词汇被激活,当它符合外界信息条件(刺激或语境)于自身内部语义条件时,该词项就驱动符合潜在于其内部的句法条件的句法程序。如果这个词项是一个动词,它就可以触发一个动词短语构造,而如果它是一个名词,就可以触发一个名词短语构造,如果它是一个介词,那么它就可以触发一个介词短语构造,等等。朝汉混合句法编程过程,即刻实现对所有那一刻检索到的词项赋予论元角色,组织语义和句法结构的过程。即朝汉心理词汇的选择几乎是瞬间完成的,但它的选择是有不同的先后顺序的,这种心理词汇选择上的先后顺序的不同也导致形成朝汉不同的句法结构。

值得注意的是,在朝汉互制耦合句中,有些特殊的心理词汇的选择似乎并不是由语义概念触发的,如朝鲜语中连接关联从句的关联词等,这些封闭类词并不是从语义概念激活的,如图1中的连接词尾“-aseo”和图2中的“-ha+yeoseo(-haeseo)”等是由建构因果从句的句法程序本身导致这些词汇的选择的,这点今后需要作进一步研究。

(原载《汉语学习》1998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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