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组织假说缺乏全面性

6．2　词汇组织假说缺乏全面性

根据克鲁斯上述说法，只有hierarchies（体系）和proportional series（对称系列）才有内部结构性质可言，而成双成簇的词是没有内部结构性质可言的。科学理论必须以客观事实为依据，论述要全面，切忌片面性。提出一种论点，必须有事实依据，做出一个结论，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有些学者说克鲁斯对组织结构的看法有些偏颇，认为结构必须含有不同层次或多重关系，因而那些成对、成簇的词由于没有体系所具有的不同层次和对称系列的多重关系，而没有结构性。不同的层次并非结构的要素，而只是系统或体系的要素。多重关系也不是结构必须具备的，它只是使结构复杂起来罢了。只要具有两个或更多的单位项，而这些单位项之间有着一定的互相对立和制约、对比或因应，就可以形成结构。

先看反义词，与词的同义联系相互对立的，就是词的反义联系。有反义联系的一组词，彼此互为反义词。如“好”和“坏”、“粗”和“细”、“高”和“低”、“死”和“活”、“光明”和“黑暗”、“贫弱”和“富强”、“先进”和“落后”等，都是反义联系的一些词，任何一种语言中都有反义联系词，都具有基本相同的特点。反义词的逻辑特点是它们的意义都是下属于同一个上位概念，是两个有矛盾关系或下位概念。如“爱”和“恨”的意义是“感情”这个上位概念下属的两个有矛盾关系的下位概念。“上”和“下”的意义是“高低方位”这个上位概念下属的两个有对立关系的下位概念。意义可以属于同一个上位概念的词，在词的词汇语法分类上，都是属于同一词类。所以，像“聪明”和“傻子”这类词，彼此虽然有一定的反义联系，但一为“形容词”，一为“名词”，词义的性质不同，不能归属于同一个上位概念，不能构成矛盾和对立关系，不是反义词。反义词的语言运用上的特点，经常用于对举和对比。这种对举、对比的用法有时非常集中。反义词的语感特点就是成双成对，相反相存，人们一提到long，就很容易联想到short。从词汇历史的发展角度看，多义词词义可分为基本义和派生义；从一个历史时期使用词的角度看，多义词词义可以分为主要义和次要义。同样，这种多义词有基本的反义词和几个派生的反义词，有主要反义词和次要反义词，形成一个反义词群。如图6－1所示。

图6－1

图6－2

英语如同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一样，为了使其表达能力具体形象、准确生动，词汇中有许多用不同语言形式来表达相同或相近意义的词。它在语言中的作用有三点：（1）它能精细地反映出客观事物之间的细微差别，表达人们对客观事物的各种不同的感情态度。（2）它可以帮助避免用词重复，从而使文章生动并富有变化。（3）它可以满足修辞上的讳饰、婉曲的需要或加重语气，达到修辞上强调的目的。同义词的上述特点同样表现在反义词之间，词汇里由于同义词的存在，词的反义联系也往往不是一对一的，而是多角度的或系列化的。一组同义词如果与另一组同义词有反义关系，则两组中的词可能交叉互为反义词。如图6－2所示。

再来讨论一下成簇词，它们若成为组织体，自然一般也会形成聚合性结构。聚合性结构实际上是语言系统结构组织的主轴，语法里如此，词汇中更是如此。克鲁斯特别提出缺乏结构特征的例子是“有些同义组合”。词和词彼此在语义上联系最紧的是意义相同或基本相同的同义联系。有同义联系的一组词，彼此互为同义词。同义词有绝对同义词和相对同义词之分。绝对同义词指称同一事物，表达同一概念，在具体语句中互相代用，没有语义差异。绝对同义词在任何语言中都极少，绝大部分同义词是相对同义词，相对同义词有感情意义、文体意义、语用意义等方面的差别。如果克鲁斯指绝对同义词没有组织结构，很多学者是赞成的。如果克鲁斯所说的没有组织结构包括相对同义词，有的学者就不赞同。他们认为有差异就有可能构成组织，何况同义词有时还有交叉同义关系。由于词的多义性，词的同义关系也可能是错综复杂的。一词多义之间出现同义联系，有可能发生在局部义项上，也有可能发生在全部义项上。同义的双方或多方，可能都是多义词，也可能有的是单义词，如同前面提到的反义词关系一样。人们澄清这一点就可以明白，只要词语的聚结有内在的相互影响关系，便没有理由不形成结构。因为语言在一定时期内，同义组的成员是一定的，而且每个成员与组内其他成员互相制约，对照而构成同义关系。倘若同义组的成员不止两个，它们甚至会形成一种完全封闭性的结构。如图6－3所示。

图6－3

另外，词汇中的同簇词，由同一词源分化，它们在来源上有血缘联系，彼此互为同簇词。同簇词的形式或来源有两个方面：一是同一语源的语义分化，二是同一词根的派生造词。一词多义由于词义的历史演变，多义间分化为一组同音词。词义引申产生新义，并改变词音的个别音素或声调，来表达新义，引申义和原词构成一组音近词，都属于语义分化形成的同簇词。这类同簇词，从彼此的音、形联系上看，有的是同音同字词，如“被服”的“被”和“被打”的“被”。有的是异音同字词，如“长短”的“长”和“生长”的“长”。有的是异音异字词，如“答”和“对”，“呼”和“喊”。这里所说的“异音”是“音近”的“异音”，不是声音截然不同。这类同簇词，也就是所谓的“同源词”，同一词根派生造词形成的同簇词，是现代汉语中同簇词的多数。随着新事物的诞生，利用与新事物相关的旧词造新词，也出现了很多同簇词。其成员之间因共有同一语素而相互有着因应关系，因此也可以认为同簇素之间存在着聚合结构。同簇词之间，从派生与被派生关系来看，是有谱系性的。同簇词的内部谱系关系，分“横”“纵”两个方面。横的关系是派生者与被派生者的“世代”联系，纵的关系是同代词之间的“系”“支”联系。如图6－4所示：

图6－4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一些学者认为英语中成双和成簇词不但有结构，而且这些结构组织往往有复杂的结构关联。克鲁斯的词汇组织假说涵盖面太窄，不能体现大部分英语词汇组织的全貌，需要做一些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