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言中的象形字词

5．1　汉、英语言中的象形字词

语言既是一种认知活动，又是以认知为基础的。认知和语言不能脱离人的身体构造，不能脱离我们赖以生存的物质世界，也不能脱离人的认知能力和认知的组织作用。大脑置于人的身体中，认知和语言是大脑对人自身和周围环境进行认知的结果，是两者互动的产物。人类发明字词有限，严重阻碍人类思维能力的发展。在人类思维发展的初期，有限的词语不能明确表达独特事物的概念，只能表达一种模糊指代。语言在获得其独特的形式并获得其内部自由的过程中大概经历了三个阶段（Carssirer：Language and Myth，192．1962）。模仿阶段包括象形和象音模仿。

我国的甲骨文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它有两个主要的特点：一是象形，它们像记事图画一样，一个字就是一幅图画；二是表意，它们都不是拼音的，不是根据字词的实际读音来拼写，而是用特定的形体来指代事物，表示字词的意义。何谓“象形”？“象形”就是直接描绘字词所代表的实物。为了表达具体的意义，如“山、水、人”等词，在所有表意文字中，最初都是用这些字词表示的实物或现象的写实图形或象征图形来表示的。例如：埃及象形文字中“山”用两座中间为山谷的图形（▲▲）来表示，“水”用曲线或波浪线（～）来表示。在古老的苏美尔文字中，具体意义的词也用类似的方法表示。英语中有象形词和摹声词，因而西方学者们提出了“呸呸论”（pooh－pooh theory）和“汪汪论”（bow－bow theory）。丹麦语言学家斯波森（1924）在大量收集材料和认真分析的基础上，发现语言的声音和意义之间有规律可循。他发现英语中含有“小、巧、不稳定”之意的词，都有短元音［i］，例如：little（小的）、brittle（脆弱的）、flimsy（薄弱的）、fickle（易变的）、thin（瘦弱的）、kid（小山羊）等等。英语单词vallum在字典中有两个义项：（壁垒；眉）。hostile作为名词在字典里同样有两个义项：（怀有敌意者，敌人；对白人怀有敌意的印第安人）。两个词都来自古拉丁文，罗马语言学家在解释两词理据时，他们认为vallum（堡垒）的理解为堡垒围栏的柱子上都被劈成V字形；hostile（敌人）的理据分析为象征敌对双方的双头宝剑。这样一来，两词都属于“象形”字词。

早期汉字中象形字很多，非常发达，因此汉字被称之为“象形字”，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人在国际上都程度不同地受过“汉字落后”的羞辱和困扰。其实，英语中也有许多象形词，是人类认知趋同的体现，象形字词的形成是人类利用隐喻的结果。用隐喻方式构造象形字词，有时是根据形状，有时是根据性质和作用，有时是根据人们的想象和联想。

1）根据形状创造的象形字词。象形是描绘事物形状的一种造字法，有时描绘事物的侧面，有时又是正面。如“人”是人的侧面，“大”是人的正面。有时要横过来看，如“犬”、“豕”、“马”等；有时要竖起来看，如“目”、“車”等。有的则描绘事物的特征，如“牛”、“羊”、“鹿”等，就突出它们头部角的不同形状。这种用描摹事物形体状态的方法来表示一事物，并代表语言中表示这一事物的词的方法，在汉语中多种多样。英语中这种方法用得较少，相对贫乏一点，但并不等于英语中没有这种方法构成的词，在英语中同样书写形式与意义之间存在着很多的相似性，常常以形式直接表意。例如：“zigzag”（之字形），z就很像弯弯曲曲的形状；“wave”（波浪），w就像水波浪的形状；“mountain”，大写M就像山峰和山谷相连；“hedge”（篱笆），大写H就像一段篱笆之间的两根篱柱，十分形象。

以上是描摹象形词，还有一类以事物的相似性为基础，利用隐喻方法创造出来的象形词，我们称之为相似象形词。有些语言学家、哲学家和心理学家甚至认为，可能所有的词都源于隐喻。从心理学角度看，许多学者认为，类推和隐喻式推理是所有认知活动的基础。如“鸡胸”是指人的胸骨突出的一种病症，由于这种病症的胸骨形状像鸡的胸脯，因而就用“鸡胸”命名。“狮子头”是一种形状像狮子脑袋的肉丸子。“木耳”是一种长在腐朽树干上或人工栽培，形如人耳，可供食用的菌。英语中描摹象形词较少，而相似象形词更多。如“eyelid”（眼皮），眼皮的睁开和闭上就像盖子（lid）一样移来移去；“flashgun”（闪光灯），它的形状和突然发出来的光有点像枪（gun）；“meatball”（肉丸），做出的形状是圆的，有点像小球（ball）；“pigtail”（辫子），女孩把长发梳成辫子，有点像猪的尾巴。

2）根据颜色创造的象形字词。黄山的“翡翠池”因池水未受污染，清如翡翠而获名；芜湖市的“镜湖”过去因湖水清澈见底（现在名不副实了），透明如镜而获名，它们都是因颜色像某物而借喻创造产生的。“天蓝”是类似天空的蓝颜色，它是在“蓝”字前加了“天”这个比喻语构造的。“橘红”、“枣红”、“金黄”、“杏黄”、“银白”、“雪白”等也是类似的颜色象形词。

以前人们认为，不同语言中的不同数目的颜色词只不过是对色谱随意切分的结果。伯林和凯对颜色词跨语言研究发现了其内在的规律性。除了大脑以外，认知与语言脱离不开人的感官对外界事物的感知。不同语言具有不同的基本颜色词，最多有11个，最少的只有两个。如果一种语言只有两个颜色词，那就是“黑”与“白”；如果出现三个颜色词，那就一定是“黑”、“白”和“红”；如果有四个颜色词的话，就一定是增加“黄”等等。由于人类对颜色认知有着相似的基本规律，英语中的颜色相似词一点也不比汉语逊色。The Red Sea（红海）因海里长有红藻，海水呈红色而得名；The Black Sea也是因水中有较多硫化氢，水呈深色而得名。又如“bloodred”（血红的）；“rose－red”（玫瑰红）；“pitchblack”（极黑）；“sky－blue”（天蓝色）等。

3）根据性质创造的象形字词。“绊脚石”就其字面意思而言，是阻碍迈步前进的障碍物，因此用来代表阻碍进步的人或物；“纽带”从字面上看是纽扣和带子，从性质上看它们都起连接作用，因此用来表示能够起联系作用的人或物。它们是根据性质和作用命名的象形词，这类词的形成源于人类对造词所运用的语言材料的共识性。语言是属于社会的，因此，任何语言材料的运用也都是社会的，它们为社会所有成员共同认识和运用，而且这种认识和运用受到语言习惯的制约，正是人类对语言材料的这种共识性，就为创造和理解新词提供了先决条件。英语中也利用这种共识性创造新词，与汉语一样，拥有许多根据性质而得的象形词。如“cock－a－hoop”从字面上看是“公鸡呼叫”，从性质上看公鸡喜欢张扬自己，斜着身子围着母鸡转，以吸引异性。因此，用来表示“意气扬扬”和“弯斜的”。“snakepit”就其字面来看是“蛇坑”，就其性质来看，人要掉进蛇坑是十分危险的，因此，用来指“悲惨”。

4）根据想象创造的象形字词。“斑秃”俗称“鬼剃头”，当弄不清局部头发突然脱落的原因时，相信鬼神的人便想象它与鬼有关而为之命名；黄山上的“飞来石”因根部与山峰截然分离，孤耸峰头，人们便想象它为天外飞来之石而加以命名。类似的象形字词是人们主观上的想象和联想创造出来的，这类词的创造源于人类认知的共通性。生活在世界上的人类，他们在对客观世界的基本认知上存在着共性，其思维方式以及对在同一概念，同一范畴中的某些基本内容的理解仍存在着共同之处。英语中这类词的数量似乎比汉语中数量更多，更为丰富。如“ghost writer”意为“为人捉刀的作者”，“枪手”。为人捉刀者必须保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有鬼知道，该词的创造充分体现了人们的想象；20世纪出现政治丑闻常用“－gate”作词素，如“Watergate”，“white－water gate”等，早几年Clinton总统与Lewinsky的性丑闻轰动全球，美国人把创造想象象形词发挥到了极限，创造了一个新词“zipgate”（拉链门事件），它蕴含了“政治丑闻与私生活有关”和“创造词的幽默”的意义和情景，为人们普遍理解和接受。这种认知上的共识，就使得“zipgate”一词很快被人们普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