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中英语修辞问题探讨

翻译中英语修辞问题探讨

A Probe into Issues on English Rhetoric in Translation

(Translation Research Institute，Southeast University，Nanjing 210096，China)

摘要：英语修辞对翻译理论和实践有着重要的意义。本文根据英语修辞学，研究了英语语义层次的表现形式，对比分析了英、汉两种语言的语言层次表达形式的差异，探讨了翻译中所常涉及到的几种英语修辞格，指出了在翻译中由于译者缺乏英语修辞知识而出现的一些问题。

关键词：英语修辞　语义层次　转移修饰　重言法

Abstract：English rhetoric is important to translation theory and practice.This article studies the ways of representing both English and Chinese semantic levels，and conducts a contrastive analysis of such ways；it also probes some English rhetoric figures of speech，which are commonly applied in translation，and points out problems arising from lack of rhetoric knowledge on the part of translators.

Key words：English rhetoric　semantic levels　transferred epithet　hendiadys

目前，翻译界运用现代语言学及其他人文学科的理论，跨学科、多向度、多视角地研究翻译学，这对其建构和发展是有益的。但我们同时也应关注翻译所涉及到的两种语言的本体研究及其对比研究，因为语言研究才是翻译研究的本体(吕俊，2004：53)。对于译者来说，要用最切近最自然的对等语再现源语的信息，如果缺乏对语言本体的研究是很难做到的。近年来，在新闻媒体、旅游景点等处常看到错误的译文，甚至在天安门广场也惊现翻译错误(张庆路，2003：31)。正对这种现象，《上海翻译》2003年第三期刊登了一篇题为“英语的‘无错不成书’与文化的堕落”一文，作者以大量的实例，说明我国汉英翻译的总体水平在下降，呼吁译界同仁关注语言本体的研究，加强英汉两种语言的对比研究，扎扎实实地搞好英语语法和修辞的教学。下面，笔者结合翻译实践和教学，主要就翻译中常见的修辞问题作一探讨分析。

1.英语修辞学中语义层次的体现形式与翻译

英文的语义层次有着较严格的形式规范。根据英语修辞学，英语中重要的成分应放在重要的位置。而一句中最强调的部位是句末，称作句尾焦点(End Focus)，其次是句首(杨霞华，1984：321)。在带有从属结构的复杂句中，语义重心要放在主句中，非语义重心应置于从属结构中。章正邦(2000：554)也就这一问题作了阐述：从属是英语语义上分清主次的手段，所谓从属就是把次要的思想内容置于结构上的从属地位，从而突出句子的主要思想。比如：在语义上如两个分句同等重要，就可把两个分句并立起来，组成一个并立句。例如：

(1)The rain stopped，and the sun came out.

在上句中“雨停了”和“太阳出来了”处在同一语义层次上。如果“太阳出来”是说话人最关心的事情，需要强调，就应用从属手段连成一个复杂句，将需强调的部分放在主句中，非强调部分放在从属结构中。如：

(2)When the rain stopped，the sun came out.

从属结构可以是一个限定分句(包括名词性分句、状语分句、关系分句)、非限定分句(由非限定动词组成的从属结构)或无动词分句(verbless clause)，也可以是一个词组。如：

(3)Injured in saving their child from an oncoming car，a young man and his wife are in critical condition in hospital.

句(3)主句中的内容是强调部分，斜体部分是非限定分句，是非强调部分。如将这两部分置于同一个语义层次上，可将该句改为并立结构。如：

(4)A young man and his wife were injured in saving their child from anon coming car，and now they are in critical condition in hospital.

如果要将句(3)中的斜体部分内容放在更不重要的地位，可以将其置于句中，因为句子的头部和尾部是较强调的位置，中部是非强调部分。如：

(5)A young man and his wife，injured in saving their child from anon coming car，are in critical condition.

英语修辞中用以上的句法形式来显示语义层次，但汉语在句法结构上没有明显的标记来表示这种语义层次，表现出“隐形”的特征。这就是说，英语用句法结构形式来表明语义重点，而汉语常通过“意义”来体现语义层次，在结构形式上看不出哪儿是语义重点。英语的标记清晰，表现出“显性”的特征。游汝杰(1993：177)在谈到汉语的具体特点时指出：中国人“重经验直觉”表现在词序上便是重自然时间顺序；“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缺乏严密的逻辑思考”又导致了“流水句”的运用。所谓“流水句”就是在句子形式上看不出哪儿是语义重心，哪儿是非语义重心，因为在结构上它常是一串相互并立的没有主次从属关系的小句，它的语义层次是靠“意合”实现的。

英汉这种语义层次的不同表现形式在汉英和英汉翻译中就应该充分考虑到，尤其在汉译英中，如按照汉语的流水句译为英文，不去根据英文语义层次表达的特点进行句法结构上的功能对等转换，译文就成了典型的中式英语，汉语原文中通过“意合”表现出的语义层次就会在英文译文中丧失殆尽，甚至可能将原文意义完全变样。如：

(6)两小时的面试起初定在6月2日，但后来推迟了举行。这次面试组织得很好，让人满意。

(6A)The two-hour interview，originally scheduled for June 2，but later postponed，was satisfactorily organized.(袁晓宁译)

(6B)The two-hour interview was originally scheduled for June 2，but later was postponed，and it was well and satisfactorily organized.

以上的中文原文由两句组成，是常见的一种“流水句”，在形式上没有明显的标记显示哪儿是语义重心，哪儿是非重点，但根据意义，“面试组织得很好，让人满意”显然是语义重心。在将其译为英语时，应根据英语显示语义层次的特点，把语义重心放在主句中，将其他语义成分放在从句中或修饰语中。译文(6A)就较好地再现了汉语原文中“隐性”的语义层次，而译文(6B)虽然在表面形式上“亦步亦趋”，但貌合神离，是典型的中式英语。另外，英文逻辑严谨而汉语逻辑较为松散。以上汉语原文中“(组织得)很好”与“令人满意”在语义上重复，所以在英语译文中删去“很好”这一层意义。以上的例子也说明，熟悉和掌握英语修辞学，对翻译尤其是汉英翻译十分重要。又如：

(7)梅园新村位于长江路东端，是一组欧式的建筑，尽管经历了岁月的风雨，但依然保持着当年的风采。这里就是中国共产党代表团办公原址。从1946年5月到1947年月3月，周恩来同志率领中共代表团在这里与国民党政府进行了十个多月的和平谈判，写下了历史上光辉的一页。1961年在这里建成中共代表团梅园新村纪念馆；1990年兴建了“国共南京谈判史料陈列馆”；同年7月1日周恩来全身铜像落成。(转引自2005年8月2日《现代快报》)

(7A)Situated at the east end of Changjiang Road in Nanjing，Meiyuan New Village，a cluster of buildings of European architecture，is the former office address of the CPC delegation.From May，1946 to March，1947，Comrade Zhou Enlai led the delegation in a successful 10-month-odd peace negotiation with the KMT government，thus leaving a splendid page in history.In1961，the Memorial Hall to the CPC Delegation was set up on the basis of the Village.In1990，it saw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Exhibition Hall of Historical Data on the CPC-KMT Negotiation.On July 1 of that year，a full-length copper statue of Zhou Enlai was erected there.The Village，though exposed to the elements for decades，still retains the elegance of its early years.(袁晓宁译)

(7B)Situated at the easternend of Changjiang Road，Meiyuan New Village is anarchitectural ensemble in European style.Having undergone wind and rain of so many years，it still retains its previous mien.As the former office of the Delegation of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from May 1946 to March 1947，it witnessed (a/the)ten-month-odd peace negotiation between the delegation of (the)Chinese Communist Party headed by comrade Zhou Enlai and (the)KMT government，leaving a brilliant page in history.The Memorial Hall of the delegation of (the)Chinese Communist Party was set up in Meiyuan New Village in1961.The year 1990 saw the establishment of“The Exhibition Hall of Historical Data on Negotiation between(the)KMT and (the)Chinese Communist Party in Nanjing，”with the full-length copper statue of Zhou Enlaierected on July 1 of the same year.

以上中文原文从结构上看，语义重心模糊，意义层次不清，逻辑松散。这些都是汉语中可接受的常见的现象。但在英译时，应根据英语表示语义层次的特点，把语义重心放在主句中，将其他语义成分放在从句中或修饰语中。如仔细阅读汉语原文，就会发现其语义重心为“梅园新村是中国共产党代表团办公原址，周恩来同志率领中共代表团在这里与国民党政府进行了和平谈判。”因此，在英语译文中应将语义重心放在主句中，并尽可能放在段落的前面以体现其语义中心，另外，原文中“尽管经历了岁月的风雨，但依然保持着当年的风采。”不是语义重点，在英语译文中不宜放在译文的第一句这一强调的位置，这时就须对整个段落进行调整，使译文能体现汉语原文中的隐性语义层次。译文(7A)较好地体现了原文的语义重点和层次。而译文(7B)则没有译出原文中隐含的语义层次，仍保留着译文读者不能接受的语义重心模糊，意义层次不清，逻辑松散等特点，是较典型的中式英语。另外，译文(7B)有中几处冠词用错，以上括号里的冠词是笔者另加。从以上的例句可看出，掌握和研究英、汉不同的语义层次的表现形式，对用最切近最自然的对等语再现源语的信息，避免翻译腔是十分重要的。

2.英语中的几种修辞格及其翻译

2.1　重言法及其翻译

重言法是修辞格的一种。所谓重言法(hendiadys)就是指用and连接两个独立的词以代替一个独立词加上其修饰词的惯用词组，如用to look with eyes and envy代替with envious eyes，用nice and warm代替nicely warm (陆谷孙，1989：815；赵振春，2005：16)。用and连接的两个独立的词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形容词，这种结构是用来提高语言的表达效果，它们表示的不是并立的关系，而是修饰和被修饰的关系。在上述noun1+noun2的结构中，noun2在功能上相当于其对应的形容词，用来修饰noun1；在上述adj.1+adj.2的结构中，第一个形容词adj.1在功能上相当于其相应的副词，修饰adj.2。又如：death and honor等于honorable death；cups and gold等于goldencups；good and ripe等于well ripe。在翻译中，应注意熟悉重言修辞格的这种表达方式。稍有不慎，就会犯理解上的错误。如：

(8)He knew what he wanted and he wanted only this：to understand with in his limits as a human being the nature of the universe and the logic and simplicity in its functioning.

原译(斜体部分)：在他作为一个人的能力范围之内理解宇宙的性质以及宇宙运行的逻辑和单纯。(见大学英语第二册教师参考书)

原译的划线部分理解错误，原文中the logic and simplicity是英语修辞中的重言法，意为：the simple logic，应译为“运行的基本规则”另外，并不是所有的类似结构都作以上的解释，如当and连接的两个名词共用一个冠词时，可表示一个人或一个物。如：

(9)The secretary and treasurer is absent.秘书兼出纳员没来(章振邦2000：45)。

试比较：

(10)The secretary and the treasurer are absent.秘书和出纳员都没来。

2.2　转移修饰及其翻译

转移修饰(transferred epithet)也称作移就修饰，是英语修辞格的一种。在转移修饰中，修饰语不直接说明它所修饰对象的性质、形象或特色，而往往转个弯子去描述该对象给人的某中感觉(黄任，1996：143)。通过转移修饰，说话人或作者可以把通常用来形容人类情感的词语转移到客观事物上，借物抒情，或强调所要表达的内容，吸引读者及听众的关注。如：

(11)The plowman homeward plods his weary way.

在句(11)中，weary (疲劳的)应修饰plowman，但它却放在way前面，在形式上修饰way。英译汉时，要注意到这种英语修辞格的特点，同时要照应到汉语的表达习惯。因此，上一句可译为：农夫疲倦不堪，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家走去。

(12)After an unthinking moment，she put her pen into her mouth.

该句中unthinking形式上是修饰moment，但实际上是修饰she，如按照表面形式翻译就不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因此该句应译为：过了一会，她想不出什么来，就把钢笔含在嘴里。

(13)There was an amazed silence among the people.人们十分惊讶，但都莫不做声。

在翻译中，有些转移修饰与汉语中的表达习惯基本相同，这时就可按其形式译为中文。如：We spent a sleepless night.可译为：我们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转移修辞在英文中，尤其在英语文学作品中十分常见，在翻译时，如对这种修辞格不熟悉，就可能造成理解和翻译的错误。如在1992年举行的第四届韩素音青年翻译奖参赛原文中有这样一句：

(14)But they heard her laugh，right by the porch，and the tune stopped on a wrong，high，startled note.

这是叙说爷爷为孙子小彼德在门廊上拉琴的一个片段。该句斜体部分就是转移修饰语，startled实际上是修饰动作的主体——爷爷。下面是该句的三种译法：

(14A)不过，他们听到了她的笑声，就在门廊边上。爷爷吃了一惊，琴拉得走了调，冒出个高音就停住了。

(14B)不过，他们听到了她的笑声，就在门廊边上。琴拉得走了调，在一个令人吃惊的高音上打住了。

(14C)不过，他们听到了她的笑声，就在门廊边上。琴声受了惊，在一个走了调的高音上嘎然而止。

译文(14A)正确，原文中的startled是转移修饰语，实际上是修饰拉琴的人；译文(14B)的译者对startled和startling在意义上的区别没有搞清，“令人吃惊”英文是startling而不是startled；译文(14C)的译者不熟悉英语中的转移修饰，将startled note死译为“琴声受了惊”，这是不符合汉语表达习惯的。

从以上的分析和讨论可以看出，学习和掌握英语修辞知识，加强两种语言本体的研究及其对比研究，对汉英和英汉翻译都十分重要。

参考文献

［1］黄任.英语修辞与写作［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6：143

［2］吕俊.论翻译研究的本体回归［J］.外国语，2004(4)：53.

［3］陆谷孙.英汉大词典［Z］.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815.

［4］杨霞华.英语写作与修辞［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84：321

［5］游汝杰.中国文化语言学引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3：177

［6］张庆路.英语的‘无错不成书’与文化的堕落［J］.上海翻译，2003 (3)：31.

［7］章正邦.新编英语语法教程［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553-557

［8］赵振春.英语修辞格“重言”解码［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5(10)：16

(《中国科技翻译》200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