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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小说的写法

时间:2022-04-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三节 微型小说的写法微型小说的字数一般在一千字左右、两千字以内,所以又称千字小说、小小说、镜头小说、一分钟小说、超短篇小说、迷你小说等。“没有这个闪光点,微型小说便没有聚能反映,其人物将是平庸的,将失去生命的光彩,不会产生震撼人、感染人的力量。”因此,微型小说的“点”只能是作者自己发现的、新鲜的、独特的。

第三节 微型小说的写法

微型小说的字数一般在一千字左右、两千字以内,所以又称千字小说、小小说、镜头小说、一分钟小说、超短篇小说、迷你小说等。它“缩龙成寸”,形式短小、人物不多、情节单一、场景简略、文笔洗练;它好似庭院的微型盆景,简略之中有格局,有境界,于精微处现世界,以艺术的涓滴之水反映生活大海的绚丽。

微型小说把握生活不像中长篇那样“全面出击”,也不像短篇那样“烛照某个局部”,而是将复杂、纷繁的事件“净化”为比较单纯、比较单一的事件,将纷繁、复杂的人物“净化”为比较单纯、单一的性格特点,将纷繁、复杂的场面、环境“净化”为比较纯净、简明的环境描写。它写人、写事、写环境,不把它们全“抖”出来,而是只取某一点,将其推到幕后。例如《立正》作者写了主人公的一生,前后时间跨度30年,经历了两个不同的社会。关于主人公的许多情况作者基本却没涉及,诸如姓甚名谁?家里有些什么人?何时参加国民党?如何被俘,如何被打断腿的?作者只截取了他一提到蒋介石就情不自禁要立正的情节。为了这一比较单一、比较单纯的情节,作者把无论是纵向的经历,还是横向的场面,人物关系都推到幕后去了。他把复杂的生活整体,都化为了单一、单纯的“点”。

一、构思需凝聚在“点”上

吕奎文、郑贱德在《小小说创作技巧》中曾指出:写作微型小说,首先必须“把生活中那些带有诗意、能引起美感或给人启迪的‘顷刻’,迅速地逮住”。梁多容在《微型小说写作》中曾指出:“诗有诗眼,文有文眼,微型小说有闪光点。微型小说是镜头小说,没有复杂的情节和完整的人物形象,它要求情节单一,刻画人物性格的一个侧面。因此,它应该是一次瞬间聚焦,使聚焦后获得一个闪光点。”“没有这个闪光点,微型小说便没有聚能反映,其人物将是平庸的,将失去生命的光彩,不会产生震撼人、感染人的力量。”例如《女市长的遗嘱》写一个生命临危的女市长迟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众人知道她心里有事交代:是某一文件还来不及审批?还是某个会还来不及去开?众人问她,她都不肯点头闭目。最后,她猛地抓住身边人上衣的纽扣才闭目。众人不解其意,最后才在口袋里的笔记本里找到了答案。原来,她在上面写道:“女儿的衣扣掉了两个,要记住回家时给她缝上。”从这一临终瞬间的动作,见出女市长工作的繁忙情景,也见出了一个母亲因工作忙而无法照顾孩子的内疚之情,即从这一瞬间的“点”上,见出了人物性格的闪光点——女市长的崇高和母爱的心胸。

任何文学创作都需要创造。微型小说要以精彩的瞬间、精彩的点打动人、启迪人,“于细微处见精神”,更需要创造。它应该是一种机智、一种敏感、一种对生活中某一场景、某一瞬间、某一细节的忽然抓住;它应该是一种眼光,一种艺术神经,一种眼望到底的穿透力。眼光平庸,思想迟钝是它的致命伤。因此,微型小说的“点”只能是作者自己发现的、新鲜的、独特的。

二、构思要突显一个“奇”字

由于微型小说篇幅的短小,情节必定较为单一简练,这就必然要求构思应该具备一定的巧妙性。即“尺水兴波”。下面介绍两种常见的巧妙的构思手法:

1.突起峭收式。“所谓‘突起’就是一开头就进入情节的紧要关节处,如奇峰飞来,起笔迅猛、突兀,令人一见而惊。”“所谓‘峭收’,就是指情节达到高潮,临近结尾时,峭然而止,绝不絮絮叨叨,画蛇添足”。(杨易江等编著:《微型小说技法与鉴赏》第27~28页)

例如马克·吐温的《好朋友》:

约翰在街上踫到他的好朋友麦克,便对他说:“唉,我遇到了一件很麻烦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事?我们是好朋友,你有什么麻烦事就该对好朋友说,也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我发现我正处在热恋之中。”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会觉得麻烦呢?”麦克不解地问。

“我同时爱上了两个姑娘,她们一个长得很漂亮,但没有钱,另一个长得不漂亮,却很有钱。你看我应该跟谁好呢?”

“当然是那个长得漂亮的。这年头,钱算得了什么!”麦克坚决地回答道。

“对!”约翰说道,“谢谢你的好主意,再见。”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约翰。”麦克叫住他,“你能不能把那位有钱姑娘的地址告诉我?”

约翰突然明白了他朋友的用心。

小说一开头就“走向目的地”,快捷地引出主要人物:约翰和他的好朋友麦克,点出主要事件:一件麻烦事。结尾快速收束,用意十分,下笔却只有三分,在戛然而止中给人留下无穷的韵味。即约翰的好朋友麦克到底有什么用心,没有直接点明,留给读者去破译。

2.玄怪荒诞式。玄怪荒诞式指以离奇古怪的情节,扭曲夸张的形象来提示客观世界的本质。这种构思法特别看重人物心态的描写,而不看重细节描写的真实性。创作中,应掌握玄怪荒诞的分寸感。

例如周克芹的《断代》(节选):

他死了,但似乎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七个子女,包括子女们的爱人和亲戚,他都利用关系安排了工作:远的调近了,换了好工种。

正当他思前想后时,儿女们将他从太平间抬出放在一辆架子车上,盖上白布,向火葬场进发。

“好呀!老子不在了,这几个笨蛋竟连一辆大汽车都弄不到了,哎,……我辛苦了一辈子,他们就这样用个破架子车拉我!”……

如果停下,去借车,耽搁时间,天气炎热,自己的形象会迅速变丑,发臭……

远远望去,大家都要排队。他心里忿忿然,因为平日里买东西,他从未排过队。

这时候,一个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发给他大儿子一张卡片,叫填上姓名地址等等。

“见你妈的鬼,到阴间去都要填个履历表吗?”他没有骂出声来,却迅速拉开盖在脸上的白布头,向那个工作人员露出满脸笑容,说道:

“请把你们场长请来一下,麻烦你了……”

场长来了,是一个老头。

“你好呀,志兄!”他向场长打招呼。

场长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不认识。

“怎么会认不得我啦?我可认识你呀!……你家那个幺女子,现在工作怎么样?还满意吧?……哟,忘记啦?那一年你来求县委书记给你解决你幺女儿的工作,我正好在大门口遇到你呢!记起来吗?……后来。书记交代下来,你幺女儿的工作问题,还是我亲自跑的腿呢!把她分配到蔬菜公司。为那件事,我和商业局的人事科长吵了一架!哈哈……”

场长想起来了,含意地笑了笑。

“今天上午停电,一直到这会儿才来了电。”场长说,“这一阵子正在‘处理’张副局长。快了,接着就轮到你……你们把车子退转去,走左边那条路,绕几步,后门在那边……”

他满意了,对于他,到处都有后门可走。

然而,这毕竟是最后一次了。进了火葬场的“车间”,他才感到锯心的痛苦。在最后一刻他对儿女们说道:“我这一去,你们可要好好过日子,我就担心你们太笨,过不好日子……”

儿女们哭得很伤心,没有一个人听见他的话。

作者的“死人活写”的荒诞手法,入木三分地抨击社会上的不正之风。人死了,却还能像活人那样有思维,有语言,有动作,表面上荒诞不经,实际上却合乎生活的本质真实。

三、写人物重神而略形

微型小说以简略的几笔外形描绘,或以人物的语言、动作、心理的典型细节,突出人物的精神品质。即重视人物内在性格特征的描绘传递,对人物刻画“重在神似”的一种特殊要求。它通常不对人物作静止的、孤立的肖像描写,也不对人物性格、命运作具体、细腻的描写,而是将人物的神态、心理隐含于对话、动作描写之中。在其中见风貌,例如王蒙的《雄辩证》,只写了“病人”的一席话,但“病人”的思想、性格,一一毕现。许行的《立正》,只写了那个国民党下级军官的一个“立正”动作,但其人物的命运、遭遇无不涌现于笔端,又比如胡雪的《瞎说》写某中学的一位老教师文革受折磨后留下一个毛病:跟人说话,“爱重复别人最后一句话的最后几个字”:

一天,他到我们家来,我高兴地说道:“舅舅,昨天我坐车路过新华书店,看到进去一个人,好像是你!”舅舅竟连连点头:“对对,是你,是你。”弄得我愣了半天……

那是去年,学校请来一位新长征突击手做报告。那是个老模范,他讲得生动极了,引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会后许多老师都向他表示感谢……老模范谦虚地说:“嘿,我那也是信口开河,瞎说!”“对,对,瞎说、瞎说!”舅舅在一旁立刻接了来,神情十分认真肃严。这一下,在场的全都惊呆了,连老模范也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不写舅舅的肖像衣着,而侧重突出人物下意识的动作和语言,让这一特殊的动作和语言实现出人物内心所受的精神创伤,以此无声地批判极左路线对人们的心灵摧残。

四、语言讲究简略、含蓄

微型小说载体小、内涵大。要做到载体小、内涵大,在语言表达方面,要特别讲究简略、含蓄。

微型小说篇幅短小,几乎到了没有任何说教的余地。文学上的任何拖沓、累赘,都可能破坏小说的艺术性。但微型小说并不窘迫,并不寒碜,它有限的篇幅同样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这与它的文字表达技巧有关。微型小说往往直接入题,多用白描,该细的地方细,该简的地方总是将一切可有可无的描写一律舍弃。微型小说总是将环境描写隐于情节发展之中。将人物的神态、心理尽可能地隐含于人物行动、对话之中。

微型小说力求用很小的载体负载起很大的含量,它在语言表达上要尽可能地含蓄。微型小说善于留艺术空白,它所写的,往往是一角一隅,留有更多的空间待读者去想像、补充。

微型小说总是用形象说话,含而不露,引而不发,把含义留给读者品味。微型小说往往喜欢用双关、象征、侧面描写,让读者去体会话外之音、“境外之境”、“象外之象”。微型小说总是虚实相藏,以实引虚,让读者去创造。这些表达上的特点,每个习作者都要细心揣摩,防止把微型小说写成粗糙的帮事梗概。

[范文欣赏]

立 正

作者  许行

“你说说,为什么提到蒋介石你就立正?是不是——”

我的话还未说完,那个国民党军队的被俘连长,早就“叭”下子来了个立正,因为他听到我提蒋介石了。

这可把我气坏了,若不是解放军的纪律管着,早就给他一撇子了。“你算反动透顶啦!”

“长官,我也想改,可不知为什么,一说到那个人就禁不住这样做——”

“我看你要陪他殉葬啦!”我狠狠地说。

“不,长官,我要改造思想,我要重新做人哪!”“就凭你对蒋介石这个迷信态度,你还能——”

谁知我的话一提到蒋介石,他又“叭”下子来了个立正。

这回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杵子把他打了个趔趄,并且厉声说:“再立正,我就打断你的腿!”

“长官,你打吧!过去我这也是打出来的。那时我还是个排副就是因为说到那个人没有立正,被团政训处长知道了,把我弄去好一顿揍,揍完了对我进行‘单兵训练’,他说一句那个人的名字,我就马上来个立正,稍慢一点就挨打。有时他趁我不注意冷不防一提那个人的名字,我没反应过来便又是一顿毒打——从那以后落下这个毛病,不管在什么时间地点,一说到那个人或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就立正,弄得像个神经病似的,可却受到嘉奖,说这是对领袖的忠诚——长官,你打吧!你狠狠地打一顿也许能打好呢。长官,你就打吧!打吧!”俘虏连长说着就痛苦地哭了,而且恳切地求我打他。

这真怪了!可听得出来,他连蒋介石这三个字都回避提,生怕引起自己的条件反射。不能怀疑他这些话的真诚。

他闹得我有些傻了,不知该怎么办啦!

1948年我在管理国民党军队俘虏时,遇到这么一件事。当时那个俘虏大队里都是国民党连以下的军官,是想把他们改造改造好使用,未曾想会遇到了这么一个家伙。

“政委,咱们揍他一顿吧!也许能揍过来呢。”“不得胡乱,咱们还能用国民党军队的办法吗?”

好家伙,政委把问题提得这么高。“那么?”我问,“你去让军医给他看看。”

当时医护水平有限,自然看不出究竟来,也没有啥医疗办法。以后集训完了,其他俘虏作了安排,他因这个问题未解决,便被打发回了家。

事隔三十年,“文化大革命”后,我到河北一个县里去参观,意外地在街上遇到了他。他坐在一个轮椅上,隔老远他就认出我来。“教导员,教导员!”他挺有感情地扯着嗓子喊我。

他头发花白,面容憔悴,显得非常苍老,而且两条腿已经坏了。我问他腿怎么坏的,他说因为那毛病没改掉,叫“红卫兵”给打的,若不是位关在“牛棚”的医生给说一句话,差一点就要他的命啦!

我想这个我们不许做,也不忍做的,“红卫兵”却做了。打断他两条腿,当然就没法立正了,这倒是一种彻底的改造办法。于是我有意识地说:

“你这辈子,算叫蒋介石给坑啦!”

天呵!我非常难过地注意到:在我说蒋介石三个字时,他那坐在轮椅中的上身,仍然向前一挺,作了立正的姿势。(选自《作家》1987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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