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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推在人们利用词语模创造新词语活动中的作用

时间:2022-03-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汉语对此进行自我调节的结果就是使汉语词汇双音节化。考察当代汉语词语模在创造新词语时的运行方式可以发现,无论是词语模构式的创造与认同还是词语群的聚合与壮大,语言内部的自我调节功能都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在共同成分模标的导引下,人们根据交际需求不断地置换模槽成分,从而不断地类推出新的词语。当代汉语词语模创造新词语的过程充分体现出“异中求同”与“同中求异”的特点。

二、类推在人们利用词语模创造新词语活动中的作用

(一)利用词语模类推是语言自我调节功能的体现

语言的自我调节功能指“在交际需求和语言内部平衡趋势的制约和协调下,对语言现象和语言系统的结构要素及其关系作出某种程度的调整,使语言适应和满足动态功能的要求,充分发挥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和思维工具的作用”。(36)语言的自我调节是语言系统的内部运动,其目的是满足社会交际的需要和社会心理的需求,维持自身结构系统的相对平衡和稳定。一方面,语言要及时调整、创造新的词语追踪并记录新出现的事物和现象,另一方面,语言要在旧的平衡和稳定被打破所造成的失衡状态中通过自我调节达到新的平衡和稳定。例如古汉语以单音节词为主,因此形成了大量的同音词和一词多义现象,在交际中容易产生歧义。汉语对此进行自我调节的结果就是使汉语词汇双音节化。双音节化不但削弱了同音词的消极作用,使词在表义上语义明确、词性分明,而且还使汉语的词和语素逐渐分离,使复合词成为词汇结构的主体,为创造新词语开辟了广阔的道路。考察当代汉语词语模在创造新词语时的运行方式可以发现,无论是词语模构式的创造与认同还是词语群的聚合与壮大,语言内部的自我调节功能都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词语模能够在当代汉语中大放异彩,正是当代汉语为适应交际的需求而进行自我适应、自我调节的结果。

在语言的发展过程中,一些语言成分需要跟另外一些语言成分协调一致,这就是语言的类推机制。类推是“在语言的某种其他规则模式的影响下语法和词汇形式发生变化的过程和结果”,(37)类推使语言的规则固定下来,新的语言成分的产生都要按照已有的语言成分的模式进行,并且使不规则的形式按照一定的样式统一起来,类推也能使巩固的语言成分结构发生同类性质的变化。语言自我调节的内容之一就是进行不断的自我增值,类推机制在创造新词语方面具有独特的价值,它是词语模迅速、批量地创造新词语的内在推动力。围绕一个不变的共有的模标成分,在可变的模槽位置上根据交际需要置换新的语言成分,这样便可以利用词语模源源不断地创造出新的词语。例如“×效应”中的“效应”本指“物理的或化学的作用所产生的效果”,如“光电效应、化学效应”,如今则可以“泛指某个人物的言行或某种事物的发生、发展在社会上所引起的反应和效果”。在共同成分模标的导引下,人们根据交际需求不断地置换模槽成分,从而不断地类推出新的词语。“×效应”词语群可以指称众多的人或事物,模槽成分也逐渐扩大,一些短语、英语单词以及汉字和字母的组合也开始进入这一构式,如:

蝴蝶效应 近因效应 青蛙效应 鲶鱼效应 晕轮效应 木桶效应

泡菜效应 海潮效应 手表效应 网络效应 马太效应 观众效应

美女效应 美人效应 乔丹效应 权威效应 南风效应 递进效应

瓶颈效应 共生效应 名片效应 邻里效应 名人效应 深圳效应

承包效应 明星效应 名牌效应 品牌效应 轰动效应 负面效应

文化衫效应 茹尔丹效应 自己人效应 苏东坡效应 舒马赫效应

关系场效应 世界杯效应 安慰剂效应 飞去来器效应 心理相容效应

社会效标效应 心理定势效应 责任分散效应 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

WTO效应 N遍效应 stroop效应 zicolas效应 sp效应

Sandbox效应 ipod效应 Romance热效应

这种通过词语模类推产生的新词语,能够比较集中地反映某些事物或现象,既能适应社会的发展,又能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同时又体现出语言的自我调节功能。类推出来的新词语越多,模标在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等方面就越容易发生泛化和虚化,这种泛化和虚化起初是个别的、临时的表现,但是在类推机制的作用下,大量结构比较稳定、词性和理据性比较一致的新词语就会被创造出来,从而显示出词语模在新词语创造以及运用方面的优势和强势地位。

(二)类推在词语模中的运行特点

1.类推之“类”充分体现出“异中求同”与“同中求异”的特点

类推是在把握了事物与事物之间的内在的必然联系的基础上展开的。人类具有从多角度、多方位认识事物的能力,能够比较全面地认识事物的内部与外部之间、此事物与彼事物之间的多种多样的联系。人们对“类”概念的认识,不仅仅可以指“相似”、“相像”、“相同”或“相等”,而且还可以指“不相似”、“不相像”、“不相同”或“不相等”。“人”是一类,“鸟”是一类,“兽”是一类,“虫”是一类,“鱼”是一类,如果以“人”这一类作为观测点的话,“鸟”、“兽”、“虫”、“鱼”就是“非人类”。也就是说,相同是类,相异是类,“不类”也是一种“类”。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本身的结构范畴跟人类认识周围的非语言世界是类似的。作为人类认知的工具和人类认知的产物,语言在其结构和功能方面反映出人类较为普遍的认知能力,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划分范畴的能力,即“异中求同”的能力。划分范畴是人们认知客观世界的必不可少的能力。“同中求异”和“异中求同”都是常见的思维方式。所谓“同中求异”就是将相同的事物进行比较,找出它们在某个方面的不同之处,将相同的事物区别开来。所谓“异中求同”就是对不同的事物进行比较,找出它们在某个方面的相同之处,将不同的事物归纳起来。

新词语产生的社会原因就在于新事物和新观念的层出不穷。新事物、新观念跟旧有事物和旧有观念之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联系,语言中绝大部分新词语就是因为这种联系而在已有词语的基础上被创造出来。相似性是新旧事物、新旧观念之间的联系方式之一,表现在新旧词语之间的关系上,就是新旧词语之间也存在着相似性。当代汉语词语模创造新词语的过程充分体现出“异中求同”与“同中求异”的特点。例如“超音速、超高度、超时空、超导体、超规模”等新词语的概念意义各不相同,其中的模槽成分——“音速、高度、时空、导体、规模”等词的概念意义也各不相同,但是这些词却因为共同的模标——“超”而汇集为一个词语群。词语模的类推机制正是如此,以共同的模标为中心,以类推为方式,把那些词汇意义各不相同但却具有某一共同特征的成分聚集在一起,从而创造出新的词语。

2.类推之“推”充分体现出以“类”为基础进行推理的特点

所谓“类”,指的是事物之间同异关系的概括。所谓“推”,指的是推理能力。赵彦春(2003)介绍了Marconi(1998)提出的“词汇能力”这一概念。Marconi将词汇能力区分为“指称能力”与“推理能力”两个方面。指称能力(referentiality)是能够用词正确地指称世界或社会的能力,它是一种默示知识,藉此,话语者能够将词正确地运用于现实世界的物体或存在,而不需要对词进行大脑处理。推理能力(inferentiality)是能够理解词的构成、派生和语义变化等机制,能够感悟和产出新词的能力,指的是在构词、语义变化、词汇/语义网络等方面的有意识的知识。语用主体在词汇处理中如果能够运用这一知识,就会拥有词汇的推理能力。推理能力是一种有意识的知识或关联机制,凭借这种能力,语用主体就可以根据构词等规则对词进行处理,或者进行意义建构,也能够理解从未见过的词,或者生成一个别人也能接受的词,并且能够建立词汇/语义网络中一个词与另一个词之间的语义联系。总而言之,推理能力是根据词汇的生成规则进行词汇处理和/或意义建构的有意识的知识或关联结构。(38)

人脑的认知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对客观事物进行感知,形成表象或意象、概念、范畴的过程;二是对事物关系进行分析、判断和推理的过程。这两个部分互相联系,互为依存。词语模是人类的认知能力在创造新词语时的体现,这是因为词汇能力是语言能力的一部分,属于内部语言系统模块。由于内部语言系统模块属于更大的认知模块,所以词汇能力可以理解为人类认知能力的一部分。人们具有词汇能力,所以能够创造并且理解新词语,而词语模的特殊性又使人们常常会选择、利用这一经济实用的方式去表达新概念,创造新词语。“词语模的类推机制是以不变的模标为中心,经过类推,将具有相同语法功能的词语纳入模槽中,类比推理因受其他条件的制约比较小,应用起来更简洁、高效和实用。”(39)由此可见,词语模构式具有一种启动效应,模标成分会激活其他成分,模槽成分会因语言表达者的需要而被筛选出来与模标成分匹配,从而形成一个新词语。具有抽象性的词语模意味着使用时的可类推性,类推便是批量生成新词语的运行方式,而且从理论上说,类推可以创造出不可胜数的新词语,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是这个道理。

(三)类推与词语群现象、词语的潜显现象

类推是语言发展和演变的重要机制,类推的过程也是潜在的语言成分由潜隐转向显现的过程。王希杰指出,“语言的自我调节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是它对自己的潜在能力的利用和开发”。(40)在类推机制的作用下,当代汉语词语模成为批量生成新词语的模型,当代汉语词语模所创造的新词语也就形成了形形色色的词语群,这种现象是当代汉语新词语创造活动中出现的一个引人注目的语言现象。所谓词语群,实际上就是具有某一共同特征的一群词语的聚合,其聚合过程正是一个类推过程,其结果就是通过类推产生具有共同结构特征的词语群。例如“经济”一词,经济学上指的是社会物质生产和再生产的活动,即国民经济的总称,也指国民经济的各部门,如工业经济、农业经济等。如今多用来指某一方面的经济活动和现象,意义发生了泛化,产生的词语构成了相当可观的“×经济”词群。如“泡沫经济”指的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资产价格剧烈波动,其市场价格远远高于实际价值的经济现象;“美女经济’指的是围绕美女资源所进行的财富创造和分配的经济活动;“眼球经济“指的是依靠吸引公众注意力从而获取经济收益的一种经济活动,是“注意力经济”的形象比喻。其他如:

知识经济 县域经济 实体经济 奥运经济 彩票经济 草根经济

会展经济 旅游经济 气象经济 生态经济 庭院经济 网络经济

休闲经济 虚拟经济 假日经济 循环经济 选美经济 求职经济

通道经济 辛格经济 新生经济

类推机制下产生的新词语系统是一个开放的系统。人们可以不断地运用类推的方法创造出新的词语。利用词语模进行类推造词关涉到新词语的潜性问题和显性问题,我们在第一章第一节已经指出,就词语模而言,模标元素、模槽元素以及词语模所形成的词语都具有潜显性,它们是否会显现,什么时候显现,显现之后是否能够得以流传,都取决于它们是否会被我们所在的语言社团因表达的需求而利用和开发。

□小 结

1.类推是人类的一种思维方式、创新方式,从语言发展与演变的角度看,类推是一种普遍存在的语言机制,也是语言自我调节功能的体现。词语模的运行方式就是类推,运用词语模类推新词语的过程,实际上是一种以“类”为基础,从已知到未知的思维过程,这种思维过程是一种创造性思维活动。

2.利用词语模创造新词语的现象古已有之,但很明显,只有在当代汉语新词语的创造活动中,词语模才得以大显身手,其原因有三:从社会因素来看,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社会迅猛发展,各种相互关联的新事物、新现象源源不断地大量涌现,这就必然要求新词语的创造紧跟时代步伐,满足社会生活的需求;从语用主体的语言观念和语用心理来看,在社会大变革、大发展的背景下,人们的语言观念变得前所未有的开放,人们的语言创新能力得到了空前的释放;从语言体系的自我调节功能来看,语言进行自我调节的目的是满足社会交际的需要和社会心理的需求,维持自身结构系统的相对平衡与稳定。

3.与其他造词方法相比,词语模本身具有显而易见的创造新词语的优越性,当代汉语词语模是人们在词语使用和创造的过程中逐步约定俗成的。人们可以根据表达的需要,在既定模标的导向作用下,往模槽的空位里填上新的语素、词或词语,从而创造出一个崭新的词语。这个新创造的词语并不会给人以完全陌生的感觉,不会造成人们理解上的障碍,这是因为模式是能够复制的,人们复制模式的框架并进行类推,操作起来既省时又省力,既方便自己的创造又利于他人的理解,因此完全可以称得上经济实用、高效盛产。在利用词语模创造新词语的活动中,每一次类推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对模标元素与模槽元素组合定式的一种突破,也就是对模式进行仿造和翻新的过程,这就充分体现出词语模运行机制的特色:通过既定模标进行联想,见词而晓义,温故而知新,推陈而出新。

【注释】

(1)宗守云:《新词语研究的社会文化视角》,《现代语文》2006年第3期。

(2)[英]简·爱切生:《语言的变化:进步还是退化》,徐家帧译,语文出版社1997年版,第211页。

(3)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0年版。

(4)《韦氏大辞典》(第11版),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3年版。

(5)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

(6)罗竹风主编:《汉语大词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3年版。

(7)韩明安主编:《新语词大词典》,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

(8)朱智贤:《心理学文选》,人民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359—362页。

(9)张春兴:《张氏心理学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年版,第125页。

(10)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2页。

(11)程琪龙:《认知语言学概论——语言的神经认知基础》,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1年版,第62页。

(12)胡壮麟:《认知隐喻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2页。

(13)钱冠连:《语言全息论》,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100页。

(14)石毓智:《认知能力与语言学理论》,学林出版社2008年版,第3页。

(15)赵彦春:《认知辞典学探索》,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5页。

(16)程琪龙:《认知语言学概论——语言的神经认知基础》,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1年版,第124页。

(17)赵彦春:《认知辞典学探索》,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49页。

(18)韩宝育:《语言和人的意义世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7—8页。

(19)程琪龙:《认知语言学概论——语言的神经认知基础》,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1年版,第53页。

(20)朱永生:《框架理论对语境动态研究的启示》,《外语与外语教学》2005年第2期。

(21)邵志芳:《认知心理学——理论、实验和应用》,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79页。

(22)[英]约翰·洛克:《人类理智论》第二卷第一章第二节,转引自罗素《西方哲学史》下卷,马元德译,商务印书馆1976年版,第140页。

(23)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156页。

(24)石毓智:《认知能力与语言学理论》,学林出版社2008年版,第3页。

(25)陈建生:《认知词汇学概论》,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01页。

(26)姚春鹏:《〈周易〉与〈黄帝内经〉》,《周易研究》2001年第4期。

(27)刘邦凡:《论中国逻辑与中国传统数学》,《自然辩证法研究》2005年第3期。

(28)[美]凯斯·R·孙斯坦(Cass R.Sunstein):《法律推理与政治冲突》,金朝武等译,法律出版社2003年版,第81页。

(29)张斌峰:《荀子的“类推思维”论》,《中国哲学史》2003年第2期。

(30)[美]迈克尔·米哈尔科:《思考的玩具——商业创新手册》,于海生译,新华出版社2003年版。

(31)石毓智:《认知能力与语言学理论》,学林出版社2008年版。

(32)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226页。

(33)岑运强:《语言学基础理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166页。

(34)伍铁平:《普通语言学概要》,高等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第58—59页。

(35)王玉新:《汉字认知研究》,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2页。

(36)刘吉艳:《汉语新词语词群现象研究》,中国博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2009年。

(37)哈特曼、斯托克:《语言和语言学辞典》,黄长著等译,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年版。

(38)赵彦春:《认知辞典学探索》,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4页。

(39)禹存阳:《现代汉语词语模研究》,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2006年。

(40)王希杰:《论语言的自我调节功能》,《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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