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季节的美

韩国人似乎是抱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使用扇子的。《高丽图经》记载，“高丽人冬日出门亦持扇而行”。由此可见，韩国人好像并不只是因为热才使用扇子。他们喜欢扇子，不仅是因为它的实用性。

正像“夏炉冬扇”这句话所说的那样，如果单凭实用性功能评价人类的工具，那么，夏天的火炉和冬天的扇子这样无用的东西便无法存在下去。但是，世上任何工具都不是单靠实用性而存在的。矛和盾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失去了实用性，但可以挂在墙上做装饰品。所以，就连靠功能取胜的冷酷兵器，也会在其实用性之外要求具有装饰性。荷马⁽¹⁾《伊利亚特》中阿喀琉斯的盾不正是这样的吗？

不扇风的时候，夏天的扇子与冬天的扇子没什么两样。超越季节是扇子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尤其是折扇，不用的时候可以折起，需要的时候可以打开扇风。可以说，折扇达到了功能与装饰共存这种人类工具的理想形态。团扇不像折扇那样可以折起，但因其扇面较大，在上面画上画儿，可用于观赏，起了小画廊的作用。不仅如此，扇子还具有多种功能，有时还可以像遮脸的面纱一样，起到隔扇或屏风的作用。在檀园⁽²⁾所画的风俗画中能看到很多以扇遮面的场景。扇子还可以用作舞蹈和清唱（一种朝鲜传统的民俗艺术形式）的宴会道具及巫女的道具。

看看折扇的制作过程你便会知道，相比于实用性，它是多么地重视艺术性。虽然民间工艺品都是这样，但折扇甚于其他。俗话说：“折扇的制作始于竹林的选择。”土壤泄水不好，或是离人家太近的竹林，所产的竹子色彩较差，不能用于制作折扇。削竹片的时候不当心竹片就会开裂，有时颜色还会变黑发暗，这样的竹片也不能使用。

砍伐竹子也有特别的时期，必须在中元前后的阴历七月份这个月，或者从九月晦日到翌年二月之间。这样制作的折扇即使完全不看它的扇风功能，单凭形态和色彩就不失其存在的理由。跟扇子不同，季节转换或发生故障，电扇和空调器便不能再用，沦为丑陋的垃圾。

古代的陶瓷器即使没有了实用性也不会失去光彩，它们会成为古董，今天仍被视为珍宝，其中的原因不仅在于它们是具有历史性的古物。扇子即使在冬天仍不失为扇子。

————————————————————

(1) Homer（约公元前9—前8世纪），古希腊游吟盲诗人，著有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阿喀琉斯是《伊利亚特》中的英雄，神匠赫淮斯托斯为他打造了一面五层盾牌，镶三道金环，配以银盾带，盾面上刻绘着日月星辰、大地海洋以及城市、草地牛羊和青年男女等。盾牌的制作装饰完美而辉煌，令敌人见之胆寒。——译者注

(2) 金弘道，生于1745年，殁年不详。朝鲜时代后期的画家。——原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