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参与式民主推动人民民主的充分实现

政治参与是公民行使民主权利的主要形式，反映公民在政治生活中利益的实现程度，也是衡量一个国家政治民主化和现代化的重要标志之一。近年来，我国在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中开展了深入的、广泛的民主实践，通过各种形式和渠道，保证人民群众依法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公共事务，直接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力，尤其是在社会基层实行广泛的民主自治，可以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主人翁作用。实践表明，一种系统的、全面的参与式民主符合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的要求，是人民实现当家作主的重要路径，也是以党内民主推动人民民主的现实路径。

参与式民主既是当代政治生活的理想，也是富有成效的实践。麦克弗森认为，公民只有直接地、不断地参与国家和社会的管理，自由和个人发展才可能充分地实现。民主是个人全面发展的前提，民主的根本原则或目标就是“为社会所有成员平等而自由地发展自己的能力提供条件。”^[25]民主不仅存在于政治生活，也存在于整个社会领域，应当将民主从对选举的定期参与扩大到对社会生活所有领域的决策和管理的参与。

参与式民主的核心是人民广泛地、深入地参与各个领域、各个层次的决策，从而推动公共决策的合理化、科学化，使政府更为负责，也有助于促进政府转变职能。参与式民主认为，如果人们知道自己有机会有效地参与决策，他们就会认为参与是有价值的，就可能积极地参与，并相信集体决策具有约束力。相反，如果人们不断地被边缘化，或被代表的程度很低，他们就可能认为自己的观点和偏好很少得到认真对待，很少被平等地与其他人的观点和偏好相权衡，很少在一个公平或正义的环境中得到评估，这样，他们就找不出很好的理由参与影响自己生活的决策过程。因此，参与式民主理论主张，参与必须是参与决策，能够对决策的结果产生关键性的作用，而不仅仅是影响。随着我国市场经济建设的不断深入，公共政策在调节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中的作用日益明显，与民众的联系更加密切。在这一趋势下，如何将人民的广泛参与纳入政策过程，使人民有权参与政策的制定、执行和评估等环节，避免政策的不合理、不民主，已经成为当前公共政策领域的一项迫切要求。特别是有关地方和基层公共问题的决策，政府应及时实现与人民之间的信息交流，使民众享有充分的知情权，在一些涉及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题如土地开发、城市规划、重大工程、税收、社会保障、教育、城市管理、社区事务等方面，可以按照民主协商和共同决定的原则进行决策，通过听证会、协商会、公民创议、集体决策、民意调查、电子投票等方式来共同决定地方和基层社会的公共事务。

参与式民主理论强调全面扩大在地方、基层社会的参与，建立各种参与的组织形式，实现更为广泛的民主。参与式民主理论的代表佩特曼认为，公民参与活动最恰当的领域是那些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领域，如社区或工作场所，因为这是人们最为熟悉也最感兴趣的领域，人们对与他们日常生活最紧密相关的问题总是抱有很大的兴趣和激情，对那些直接影响他们利益和生活的决策最为关注，并有着极大的参与愿望。只有当人们有机会直接参与和自己生活相关的决策时，他（或她）才能真正控制自己日常生活的过程。通过基层、社区、工作场所的参与，使公民个人获得更多的机会实践民主，在民主实践中进一步培养政治能力，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参与国家范围的决策。在生活社区、在工作场所、在那些人们集聚在一起构造公共生活的地方，应当鼓励人们自觉地组织起来，建立各种自治组织和参与形式，积极参与社群的活动。只有在大众普遍参与的氛围中，才有可能实践民主所欲追求的基本价值如负责、妥协、个体的自由发展、人类平等。参与式民主理论主张实践政治的精神和内涵，就是人们在社会公共领域中讨论、协商公共事务，充分发挥每个参与者的主体性，通过参与活动锻炼判断能力，通过参与来形成公民资格，使个体能够在公共生活中发挥决定性作用，从而真正落实民主精神。当前在我国，除了现有的基层群众自治组织和民主管理形式如村民委员会、居民委员会、职工代表大会以外，还应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小规模的、面对面的自治组织和社群形式如邻里会议、业主大会、社区志愿者组织等。参与式民主不仅仅是参加选举或投票，其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参与过程本身，而建立各种自治组织和社群形式提供了普遍参与的机会：一方面，在团体内部，成员直接参与讨论、协商、审议，可以对团体的战略、目标、行动等作出决策。而且，就团体的规则和行动影响其成员的活动而言，团体内部的参与程序一定程度上确保了自治和组织责任；另一方面，通过自己创建的社群，人们在沟通、讨论、妥协中实现理性的公共交往，可以将依附性的个人转变为自由的、积极的公民，最终实现对自己生活的真正控制。

参与式民主也是党内民主推动人民民主的现实的、有效的路径。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要积极推动党内民主建设，以党内民主带动人民民主，以党内和谐促进社会和谐。以党内民主带动人民民主，符合中国政治发展的历史逻辑，也是当前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突破口。中国社会主义民主的核心是以中国共产党为领导的人民民主，执政党在中国政治发展历程中具有决定性的地位，党内民主决定了人民民主的发展状况。但是，“党内民主的示范和带动作用并不意味着人民民主是党内民主的简单延伸和放大”。^[26]党内民主也不是党内实现了民主，人民民主就会自然而然地降临。要切实推动人民民主，就必须找到党内民主与人民民主之间的有效衔接。实践证明，这一衔接环节就是参与式民主。与一般意义上的执政党不同，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工人阶级是社会主义国家的领导阶级，工人阶级通过共产党实现对社会主义国家的领导。中国共产党对社会主义中国的领导是社会主义的性质所决定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执政直接决定了中国社会经济、政治发展的结果。党内民主是党的生命，党内民主实施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党的执政，关系到人民民主的实现。从这个意义上讲，党内民主不仅仅是中国共产党内部的民主，也是中国共产党对国家的领导和执政的民主。人民民主的广泛参与必须通过党内民主的广泛参与来带动，只有在党内实现了广泛参与，才有可能在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中实现普遍的、有效的参与。因此，党内民主的参与不仅包括普通党员的参与，也包括人民群众普遍的、积极的参与。近年来，一些地方尝试普通党员和人民群众对党的领导干部“公推直选”^[27]、民主评议、民主监督及党务公开等举措，通过广大群众直接参与党的基层领导选举和党内事务的决策，将党内民主与人民民主有机地联系起来，有效地实现了以党内民主带动、落实人民民主的宗旨。如何进一步丰富党内民主的形式，扩大广大人民群众对党内事务和党的领导活动的参与，就成为当前发展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的重要任务。

参与式民主不仅为公民参与公共生活和政治生活提供了最频繁的、最直接的场域，也为国家层面的民主运行提供了基础结构。通过广泛的、有效的参与，人们接受了民主的社会化或“社会训练”，参与越是深入，他们就越具有参与能力。普遍的、深入的参与实践培育、发展了民主社会所需要的公民的民主品质。在当前我国坚定不移地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过程中，通过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为主的代议制形式，结合基层社会人民群众对政治生活和公共生活广泛的、直接的参与，上下互动，有机结合，在整个社会中建构起一种参与式民主，将切实、有效推动我国人民民主的充分实现。

【注释】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39页。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4页。

[3]黄炎培：《延安归来》，转引自薄一波《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上卷，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156—157页。

[4]《毛泽东著作选读》下册，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22页。

[5]《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75页。

[6]《邓小平文选》第2卷，第1 6 8页。

[7]《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2 5 2页。

[8]江泽民：《在参加九届人大一次会议香港代表团审议时的讲话》，《人民日报》1998年3月10日。

[9]《江泽民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36页。

[10]胡锦涛：《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道路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人民日报》2006年6月26日。

[11]胡锦涛：《提高社会主义基层民主政治建设水平保证基层人民群众直接行使民主权利》，《人民日报》2006年12月2日。

[12]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4年9月22日。

[13]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4年9月22日。

[14]习近平：《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4年9月22日。

[15]添亮：《深入贯彻村委会组织法　进一步深化村民自治实践——访民政部副部长姜力》，《乡镇论坛》2010年第34期。

[16]郭莹、吴爱民：《我国城市居民自治分析》，《四川行政学院学报》2012年第6期。

[17]民政部：《2013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门户网站，2014年11月28日。

[18]何勇：《深入学习贯彻党的十七大精神，努力开创厂务公开民主管理工作新局面》，《人民日报》2008年4月29日。

[19]潘跃：《全国签订集体合同242万份，覆盖职工2.87亿人》，《人民日报》2014年10月15日。

[20]民政部：《2013年社会服务发展统计公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门户网站，2014年11月28日。

[21]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4页。

[22]同上书，第25—27页。

[23]《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人民日报》2013年11月16日。

[24]《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人民日报》2013年11月16日。

[25]C.B.Macpherson，The Real World of Democracy，Oxford：Clarendon Press，1966，p.58.

[26]王俊栓：《党内民主对人民民主的示范和带动作用分析——学习十六大报告的点滴体会》，《政治学研究》2003年第2期。

[27]目前，“公推直选”乡镇党委书记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在党员大会或党员代表会议上进行公推直选，属于党内民主；另一种则是由党员和群众或群众代表共同参加的公推直选，党员和群众或群众代表享有提名权、选举权，这一形式体现了党内民主与人民民主的有机结合。参见《广西来宾“公推直选”乡镇党委书记》，《人民日报》2011年5月3日；《公推直选镇党委书记群众信任投票大会举行》，《华西都市报》2010年9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