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治决策人的“中国梦”

一、美国政治决策人的“中国梦”

用美国的制度和价值观改造中国，把中国变成美国的“姊妹共和国”，使中国“美国化”，这是美国很久以前做的梦。早在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前，美国就提出了把中国变成其“姊妹共和国”的战略。美国的“门户开放”政策含有通过打开中国市场，以贸易和投资影响中国政治制度的意图。^[1]美国派大量传教士到中国以传教为名，宣传美国的民主制度和意识形态。当时美国想支持袁世凯在中国建立亲美政府，以控制中国并推行美国的民主制度。但美国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成功。“尽管美国人用了一代人的时间在探索，但是塔夫脱和诺克斯以及戴德在中国既没有得到机会也没有建立秩序”。^[2]“二战”结束后，美国为了独占中国，实现把中国变成美国“姊妹共和国”的战略，积极扶持蒋介石打内战。但蒋介石最终以失败告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在美国决策者中还抱着“中国是亚洲的南斯拉夫，毛泽东是中国的铁托”的幻想。然而中国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并同苏联结为盟友，使美国妄图将中国变成其“姊妹共和国”的梦想破灭。但美国并不甘心，在“二战”后发动侵朝战争和侵越战争，对中国实行围堵，其目的不外乎通过遏制和孤立来改变中国的政权。直到1972年，美国一直把中国视为对“自由世界”的威胁，不承认中国，试图用孤立、封锁、包围政策促使中国内部发生政变，从而改变中国的政权性质。鉴于对华孤立、封锁政策的失效，以及“联华制苏”的战略考虑，美国不得不与中国建交。但美国从没有放弃遏制中国、改变中国政权性质、把中国变成美国式资本主义民主制度的本质立场。所改变的只是策略，即试图用接触、渗透、支持所谓“民主派”的办法，即“和平演变”的方式，改变中国的政权性质和制度。^[3]20世纪70年代末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后，美国开始改变对中国的看法，认为中国正朝着美国所希望的方向演变。^[4]尼克松在1988年出版的《1999年：不战而胜》一书中说：“今天，美中两国人民在中国的发展事业中已结为伙伴。”^[5]布热津斯基在1989年出版的《大失败———二十世纪共产主义的兴亡》中声称中国是区别于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商业共产主义”，断言“共产党中国的改革和现代化建设将继续改变国家以及贴在它身上的共产主义标签的性质”。“现代中国在进入21世纪后可能仍由共产党统治，但它将不再是一个公有制国家”。^[6]正是出于这种认识，在80年代的绝大多数时间里，美国对中国实行比较温和的政策，期望中国会演变成他们心目中“自由、民主”的国家，全盘接受西方的价值观和社会制度。当然，这期间中美之间也存在着共同的战略利益和经济利益。然而，1989年的政治风波使美国对中国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在美国眼里，中国一下子由最开明的改革者变成了最保守的国家。美国以保护人权为名对中国实行制裁，在对华政策上又加强了施压的一面，试图“以压促变”。然而，1992年的邓小平南方谈话的发表，中国经济在90年代初出现新一轮的增长，使美国一方面感到“以压促变”的图谋失灵；另一方面又重新燃起对中国进行“和平演变”的希望。^[7]尼克松在1994年写的《超越和平》一书中宣称：“中国已经永远被抛入了世界市场。再回到60年代和70年代初期的经济隔绝状态已不可能。甚至最保守的强硬派共产党人，一面反对一切政治改革，一面也不得不支持自由市场经济政策。”“中国已不再是美国的敌人，它正在运用资本主义的工具去实现共产主义目标。”他还建议西方国家，要“把中国拉回到世界大家庭中来——但要作为一个伟大进步的国家，而不是作为世界革命的中心”。^[8]克林顿上台后，将推行美国的“民主价值观”作为其三大支柱之一，在对华政策上具有强烈的意识形态因素，他一上台就主张将“人权问题”和最惠国待遇相联系。其目的就是以经济为手段，来改变中国政权的性质。小布什在其竞选过程中及执政初期，把中国看作战略竞争对手和潜在的敌人和威胁。在美国最新公布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布什政府指责中国“尚未就改变国家的性质采取根本性的改革步骤”，断言“中国迟早会认识到只有社会和政治自由才是建立伟大国家的唯一出路”。发誓要在中国推进“民主和经济开放”，并认为这是维护中国稳定和国际秩序的最好办法。对美国来讲，中国是否成为美国的伙伴，一个“民主的中国”是必要的前提。在中国实现“民主”之前，美国“不会感到安全”。2005年美国副国务卿佐利克在关于美国与中国关系定位的讲话中明确指出，影响或造就中美关系对立的“主要症结是截然不同的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并再次强调，“中国应当向民主政治体制转变”，“如果中国不改变目前的政治体制，美国将遏制中国的崛起”，评论家对此评论道：“实行美国的民主体制，在国际利害关系中作为维护美国利益负责任的大国”，这就是美国对华关系的定位或“底牌”。同年，美国国务卿赖斯在出访亚洲时说：“凭借美国的经济实力和美国以安全和民主价值观为基础在亚洲地区建立的盟友关系，我认为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我们可以使中国朝着积极的、而不是消极的方向发展”^[9]，这里的积极方面，当然是朝着美国式民主的方向。2006年，她在旧金山的共和俱乐部发表演讲时称：“中国永远不会成为民主的例外”。^[10]可见，无论是在“二战”之前还是之后，美国对中国“美国化”的幻想不时破灭，又不时燃起。改变中国政权性质，使之实行美国式的民主制度是美国历届政府对华政策的基本目标，也是美国政府的长远战略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