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产业改革开放的基础

文化产业综合发展的基础是人以及人的社会需求。以人为最小的核心单元，以人群为中心的行为模式，和以社会为中心的文化形态，构成了我们讨论的文化产业的全部内容。这里面有几个要点：第一个是以人为中心的核心单元，第二个是以人群为中心的行为模式，第三个是以社会为中心的文化形态。这就是我们需要研究的文化产业。

按照国家统计局的界定，文化产业在核心产业方面包括7大类。从表象上看文化产业是创意和内容，是产业和经济，而实际上文化产业反映的是人类的生存环境、交往方式和社会结构。报纸和电视提供的信息和新闻是人们行动的依据，各种表演和艺术作品是人们流露感情和表达思想的方式。娱乐是调节，传媒是沟通。当代文化产业充分体现了人和社会相互依存的复杂关系。文化的发展和社会的综合发展是密不可分的。说到底文化产业发展就是人的综合发展、社会的协调发展。从这样一个角度来理解和思考文化产业的发展的思路和社会的协调发展，可能更为直接、更为亲切。

根据广东的情况，谈点不成熟的意见。因为我们对广东确实很不理解，虽然我来过几次，但都是非常匆忙，调研的地方还比较少，座谈的只有三个地区，一个东莞、一个惠州、一个中山市。这就难以准确来体现广东的整体面貌，但从看到的材料中也有一些感觉。

第一，从发展思路上来说，建议要考虑从物质经济到非物质经济的跨越，从知识产业经济到以知识为基础精神的跨越，从工业制造经济到创意服务经济的跨越，从文化资源到文化技术体系的跨越。

广东目前文化制造业非常发达，占全国的大头。但是怎么能够把广东制造变为广东创造，创意产业的发展具有很大的空间。广东印刷业和制造业非常发达，印刷业占了全国50%以上，文化产品的制造业占了绝对优势，但与版权相关的文化产业排名靠后。音像制作和发行空前繁荣，占全国60%以上的份额，但是电视和电影创作跟音像的这种发行和制作来说不成比例。报业全国排名第一，但广电业排名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我跟东莞的宣传部长在交流的时候，他说我们把最需要钱的人吸引到这里打工，把最有钱的人吸引到这里投资，但是我们现在更需要是把最有创造最聪明的头脑吸引到这里来创造。这样一种创意产业，领导同志们跟我们曾经举过一些例子，而且在很多场合大家谈过，这种创造值跟制造业不成比例。比如说迪士尼，它是一种美国创造的符号资本，中国香港以500亿的产业资本以应对美国提出来的45亿港元，我们只占60%的股份，这就是为什么要发展创意产业的空间。

第二，建议从政策和体制上做一些创新。创新是民族的灵魂，是广东的传统，也是改革开放的成功经验。中国历史上很多大事都是从广东发源的，昨天晚上我们的蔡书记给了我一个VCD，让我好好读，我看了一下，这里有一首歌MTV，里面谈到广东的历史。我很有感触，鸦片战争、辛亥革命、改革开放都从这里发源。在这个领域，我们可以做一些事情。

我到中山调研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现象：中山故居，它是文物保护单位和教育基地，每年有400万的财政拨款；但它又是4A级旅游景点，每年有800万的门票收入。它一年包括发展的经费需求，大概要700万左右。按照我们的现行政策，它这两个部分有冲突，体制不顺，怎么办？

我们说文化产业的三个核心要素，有内容引发的社会需求，有科技推动的形态变化，有资本决定的产品规模。而这三点的发展都受到了政策、机制、体制的制约，我们的体制是有很多地方不顺的。比如说，我做互联网研究，前几年接受国家一个课题，是网络安全的法律体系研究。当时我们做这个题目的时候，公安、安全、信息、广电、新闻出版，这些部门的一些同志一起来讨论，公安的同志就跟我说，我们现在无法可依。我说与互联网相关的法律法规，全国一共出台了200多项，这200多项怎么会无法可依呢？后来我们经过仔细的分析发现这些法规大都是申明式的，没有办法用作执法使用。比如，规定中已明确某些单位没有执法权，但他自己却宣布我有执法权，这个事情该归我管。像这样参与管理的部门就有18个，到现在为止这个管理关系还没有理顺。把我们传统的，物质形态里面的管理模式移到这样一种虚拟世界里面就遇到了问题。比如说我们现在的分工，有管网络出版的、有管网络学术、有管网络新闻、有管网络视频的、有管网络游戏、有管网络文化。你们说在计算机上可能这么分吗？网站的老总告诉我，如果这十几个部门同时开会，我这个老总都不够派，这就是一种体制造成的。

这种体制不容易一下子改过来，因为我们现在的政策要承认现实，兼顾这样一种利益，所以有一些突破就只能由基层从不同层面来做。怎么突破却没有现成的模式，没有一定之规。十六大报告里面的三句话，三个一切，我觉得很好。一切妨碍发展的思想观念都要坚决冲破，一切束缚发展，一切影响发展的体制和弊端都要坚决革除。从理论上从观念上我觉得可以做，当然从实践操作上有难度。

怎么从实践操作上也能做到这个三个一切呢？第一是否符合中央的整体改革精神，第二是否有名文规定不许你这么做，第三是否改革的试点单位和试点地区，如果这三个条件都具备，我觉得就可以做。因为我们现在关于文化产业的改革，有很多地方都有一句话，限于试点地区和试点单位，广东就是试点地区。

当然除了这三条，还有最后一条就是你是不是真的想做。我曾经跟有些领导干部做过交流，他说我们经常遇到这样的报告打上来，说我要做什么事，而这种事是突破现行体制、现行政策，那么你这个报告放到我这里来有两种可能，第一个可能性是要我给你承担责任，你去干；第二个可能性是你并不是真的想做，但是躲不过，要做一个动作，放到我这里来。以上这四条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促使我们在一些思路上、在有关作法上做一些突破。

第三，建议广东文化产业的发展从社会的综合发展出发，把文化产业发展和公共服务体系联系起来思考。目前这个公共服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是在文化发展过程中、在和谐社会建构过程中，比较关注的一个点。

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主要是指政府向公民直接或间接的提供公共文化产品或公共文化服务。所谓公共文化产品是指全社会所有公民能够共同和平等享用的公益和整公益性产品；所谓公共服务是指满足社会成员文化需求为目的，着眼于提高全体公众的文化素质和文化水平并且维持社会生存和发展必要的条件。

对公共文化服务，各个国家有不同的做法。全世界大概有三种模式：一个是以法国和日本为代表的中央集权模式或者叫政府主导。这个从中央到地方都有行政管理部门，然后由行政管理部门来做这些事情，并且对文艺团体和非营利组织给以支助。第二类是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的，这样一种市场分散和主导的模式，政府主要管政策法规，建立优惠政策让不同的部门在市场中生存发展，寻求空间。第三种是英国为代表的政府和民间中央有一个中介的这样的非政府的公共机构。一方面向政府提供咨询，一方面负责给民间的事业单位拨款。

从我国的国情来看，我们现在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涉及政府的行政框架、队伍建设，涉及公共文化的措施，图书馆、博物馆、文化站，涉及公共文化的网络，信息工程还有文化活动，服务机制市场化运作。我们过去习惯把这样一些层面全部由政府统包，叫作为人民服务。而公民也习惯于接受这种无偿服务，但是在北京我们讨论过几次，觉得目前应该发展到新的阶段，即使对公共文化服务也要采取不同的思路。

这样的思路至少有三种形态：第一，公益性的无偿服务。第二，适当补偿成本的有偿服务。所谓补偿成本就是政府拨款不足，但是你不能以营利为目的，你还要分担社会成本。第三，进入市场的一个公共文化服务。就是你享受服务你就付费。在这个层面上不管哪个层面的服务，它都是政府的需要去承载它的一种功能。所以，在发展文化产业的过程中，使文化产业的发展和公共文化体系的建构产生互动，可能是一种探索的模式。

这样一种模式的前提，要有经济积累、有经济基础。我们走了十来个省，有些省经济基础比较好，有些省经济基础比较差，我觉得要做这样一种尝试，在经济基础比较好的省，可能要先做起来。广东是经济基础比较好的省份，如果能够结合这样的一种社会建构，把文化产业融合到这里面，既有经济效益，又有社会效益。公民的文化效益得到保障，服务决策也得到发挥，可以做一些事业。

第四，从操作层面提点建议，也是我在调研过程中总结出来的“八句话”：党政领导，战略布局；职能部门，统一运营；专家论证，观念突破；科学决策，试点先行；群众参与，保持特色；市场运作，机制创新；立足本土，拓展海外；文化兴邦，产业富民。

我把这八句我做一个解读，党政领导，战略布局。我觉得这是由我们体制决定的。社会主义体制，国家体制的优越性，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所以党政领导这样一种战略布局在于能够集中力量集中资源。在我们调研过程中，很多省里面的同志，特别是宣传部长交流的时候，他们都谈到一个观念，说这件事情光靠宣传文化部门来推动是很难推动的，如果党政主要领导来推动事情就好办得多。广东的经验也刚好看到这一点，正是领导的大力推动，文化大省才走得比较快。

执政部门，统一运营。它涉及跨领域，跨行业，跨部门综合协调。也就是胡锦涛总书记谈话的时候提出的这样一种想法，跨行业，跨部门，跨领域，这样一种“跨”，是职能部门的一种综合协调。

专家论证，观念突破。科学决策是有必要的，这个专家论证也只是提出一些观念，有时认识和观念的突破是我们行动的一个基础。一个依据，当然也不能尽听专家的，有时专家也只是纸上谈兵。所以后面这句话也重要，科学决策，试点先行。要论证，要做试点。

群众参与，保持特色。我们说文化产品它有一个独特的特点，就是它的地方性。地域文化、民族文化，而这样一种地方文化和民族文化的保持和保证就在于需要有足够多的群众的参与。只有群众的积极参与，才能充分的保持和保证，这样一种地域文化的演示，文化基因得以发挥。

市场运作，机制先行。既然它是产业就有产业的规则，就有投入产出，要遵循市场的规律。立足本土，拓展海外。因为我们的文化产业不仅仅是为我们当地的人服务，它确确实实存在着弘扬文化，存在着走出去的任务。更重要的世界市场是一个更大的市场，比如广州每年的广交会，其中主要目的就是面向世界，那么我们做文化产业也要面向世界。

最后一句话叫文化兴邦，产业富民。文化兴邦我们前面已经谈过，谈文化的基本概念的时候。产业富民在文化产业这个层面，跟其它产业不一样。文化产业，它是先富民然后给政府带来税收，你首先会使这一片地区的老百姓增加收入，这是各地在开发旅游过程当中普遍得到的一个感受。文化产业、文化服务业在这个层面上它首先是一个富民的产业，然后使这个地区得以壮大。

今天我的发言是以胡总书记的指示作为我们思考的出发点，结合张书记提出来的四个问题，作一种学习心得的汇报。前面我们说了，广东省是我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前沿，是我国文化经济和全球化接轨战略门户，也是我国文化体制改革和文化经济发展的领先之地。广东的文化产业和文化经济的发展关系到我国文化经济模式的建立，和国家文化体系的建构。所以，我们衷心祝愿广东在文化经济的理论和实践中继续保持优先地位，为我们国家经济社会全面发展探索出新的思路、新的模式。

【注释】

[1]在广东省委中心组演讲的提纲，2005年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