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学对翻译学的启示

作为物质系统自组织的科学原理不仅发生在有机的生命系统中，而且也发生在开放的无机自然界系统当中，协同学研究的跨越性，即从自然界到人类社会各种系统的发展演变，探讨有序和新结构的形成和转变过程中所遵守的共同规律，这和共生学的发展轨迹及普世意义有异曲同工之妙，也给共生翻译研究带来了协同性支持。

首先，传统上把无机自然界系统和有机生命自然界系统规律尖锐对立的观点已经受到强烈质疑，然而，科学史表明这种对立毫无意义。协同学指出，除了生命系统以外，许多物理的、化学的、气象的和其他的系统也具有自组织能力。但是这种系统应该具有两个必需的特征。第一，它必定是开放的。即它是和周围环境相互作用的，并从环境获得能量或富含能量的物质。第二，自组织只在那些具有大量子系统或组分的地方才会发生；由于子系统的相互作用，它们会产生集体的、有序的运动。换句话说，自组织只是那些其组分之间产生的关系具有相当复杂联系的大系统所固有的^[37]。协同学所体现出来的哲学原理，是物质自身运动的原理和部分与整体相互作用的原理。那么，语言是一个开放性系统，人类各族语言是相互作用的，是能从彼此当中吸收力量并富含力量的；与此同时，人类语言是一个大系统，具有大量子系统或组分，且其组分之间产生的关系是相当紧密而复杂的。所以，人类语言的自组织形式和结构一定有其规律与本质可循，而音法、词法、句法等正是各子系统中有序而稳定的结构形式。同理，人类文化也是一个大系统，也是由各种文化样态的子系统或组分构成，且其组分之间产生的关系也是相当紧密而复杂的，而各种意识形态、典章制度、礼仪习俗、法制、信仰、行为模式也都是各子系统中有序而稳定的结构形式。所以，寻找这些组织复杂的大系统中诸要素间相互作用的机制，以及开放系统中由于子系统的大量相互作用而产生的协同效应，是认识物质运动本质与规律的前提。而翻译是人类语言大系统中各子系统产生大量相互作用的生态场，而其带来的协同效应正体现了生物共生原理与宇宙物质运动的统一性本质。

其次，根据协同学原理，事物的自组织形式有两种形态：第一种是事物在自组织运动中形成了某种稳定的结构；第二种是在进一步发展过程中，原先的自组织秩序被破坏，并逐渐产生了新的秩序和结构。宇宙物质的运动与发展就是一个复杂的、自组织的运动过程，是从简单到复杂，从无组织和不完善到有组织和比较完善的运动过程。如此一来，秩序就成为系统保持稳定的前提，系统中诸要素的有序性，是任何系统组织的基础，这种有序性会使系统的所有组分或要素维持一个整体或集体状态。相反，如果这种秩序遭到破坏，系统本身的整体性就会遭到肢解与破坏。

有序是任何系统运动的成熟状态，对翻译理论与实践的研究也应朝着科学化、系统化、有序化方向发展。20与21世纪之交，翻译理论界出现的各种“主体性”凌乱思潮，就是一种无序状态。那么，共生翻译的有序性是一种什么样的形态呢？我想，多元而异质，异质而共生就是翻译研究的有序状态，毕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最好的学术研究气氛。过于一致的学术方向、学术话题、学术论点、学术口吻不利于学术成长、创造与繁茂。毕竟，翻译涉及的问题是相当广泛而庞杂的，不可能只有单一的研究角度和切面。

保持翻译研究的有序和稳定形态，也要提防一种伪秩序表象，即看似和谐、均衡、繁盛的学术环境，实则充斥着少数“学霸”和行业专家长期垄断学术平台与学术话语的沉闷、迟滞、狭隘、固步自封的僵硬学术研究气氛。我们不难感受到，在专业核心期刊登载的学术论文当中，属于“985”院校、博士学历、“北上广”等来源的作者要远远多于普通院校的作者。当然，造成这种客观存在的原因很多，除了真实的学术差距之外，也有不少其他因素。比如，学术资源的地缘优势，学术资源的分配不均，学术研究人才集散缓慢，学术能力的地方性歧视，学术人才的培养机制等都可能导致学术成就的集中化以及学术主张的寡头化。这在近些年尤其普遍。但随着中国知识基础设施工程建设步伐的加快，像中国知网、万方、百度、谷歌等大型学术及信息普及网站已经为学术研究者们提供了更便捷、更平等的学术语料资源平台，这对地方学者而言尤其是福音，他们的信息资源条件与研究空间有了很大改观。相信中国的学术研究会有大的飞跃。毕竟，几个“学霸”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甚至会影响问题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