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字形旁的表义功能

（一）形旁与字义的关系

古代汉字字形的象形表意功能很强，从字形就可以知道它们的形旁表示的是什么意思，例如爲（为），从字形就可以看出是人用手牵着大象在劳动。随着汉字字形的形象性渐渐丧失，形旁直接用字形的图像来表意的功能消退了。但这些符号化的形旁跟它们所表示的字义已经产生了固定的联系，也就是它们各自表示的字义已经一一固定在相对应的形旁上了。人们通过学习，也在自己的知识库里建立了这种联系。尽管“日”已经不像太阳，但人们一看到“日”这个形旁，马上就会跟“太阳”联系起来，例如“晴、晒、旱、晓”。

由于语词表达的概念千差万别，而汉字形旁的记录功能存在很多局限，特别是语词的概念在发展，汉字形旁的形体却相对固定化，这就使得汉字的形旁在记录字义时出现不少矛盾：同一个形旁记录了不同的义类，同一义类却用了不同的形旁。例如“轨”（车轮碾压的痕迹、轨道）、“软”（不硬、柔和、无力）、“较”（对比），都用“车”作形旁；“说”“讲”“喊”“唱”，都是嘴巴发出的动作，却分别用了“言”“口”作形旁。许多字的现代字义已不同于古代造字时的本义，例如“伐”，本义是“砍头”，现代字义是“砍”（例如：伐树）和“征讨”“攻打”（例如：讨伐）。有些字的引申义、假借义成了常用义，记录本义的形旁失去了表义作用，例如“错”有锉刀义，所以形旁用“金字旁”，现在的字义是“不对、不正确”，跟金属联系不上了。随着人们对客观世界认识的深入，有些形旁逐渐失去了表义作用，例如：“思”“想”都是大脑的思维活动，跟形旁“心”提示的“心脏”无关，等等。

在形声字中，形旁主要提示跟字义有一定联系的信息。形声字的形旁和整字字义的关系有以下几种：

（1）形旁完全表义，即形旁跟字义相同。例如：舟—船/父—爸/光—辉/香—馥。

（2）形旁基本表义，可分为三种：

1）形旁表示字义的大致类别。例如：鸟—鹊（鸟类）/金—钢（金属类）/木—柏（树木类）/心—忍（心理类）。

2）形旁与字义直接相关。例如：扌—打（与手有关）、火—烧（与火有关）、氵—渴（与水有关）、土—地（与土有关）。

3）形旁与字义间接有关。例如：艹—芳（花草的香味）/犭—狡（用狡猾的动物表达狡猾的品性）/羊—群（用羊儿聚群表达聚在一起的人或物）/口—唢呐（用口吹的乐器）。

（3）形旁不表义，即形旁变成了记号，与字义无关。例如：女—始（开始、起头、最初，已与“女”无关）/牛—特（特殊、不平常的、超出一般的，已与“牛”无关）。

在现代汉字中，表义部件的主要作用有二：一是提示，二是区别。“提示”是指表义部件帮助人们联想到该字所记录的语素义或词义的大致范围，这就增加了现代汉字的理据性；“区别”是指用表义部件区别同音字，尤其是那些读音相同声旁也相同的字。例如：姑—菇—估—咕—沽—牯—轱—钴/铜—桐—筒—酮—侗—峒。

有人以1988年发布的《现代汉字通用字表》为统计对象，该表所收的5 631个形声结构的字中，形旁完全表义的占0.83%，基本表义的占85.92%，不表义的占13.25%。形旁的总体表义率为43.79%。

（二）形旁的表义功能

形旁表义功能的强弱，与汉字的使用频度成反比关系。常用字字义的变化比罕用字大。不少常用形声字，由于客观事物或字形、字义的发展变化，其形旁早已失去它的表义作用。例如“验”，本是一种马的名称，由于经常假借为“灵验”的“验”，本义渐渐淡化了。“马”旁常用字还有“驳”“驸”“驻”“骈”“骗”“骤”等，它们的字义和形旁“马”的意义也已经基本脱钩，难于利用“马”这个形旁来推测字义了。

形旁对整字的有效表义率由于统计者的方法和标准宽严不一，还很难有比较一致的认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即跟声旁的有效表音率相比较，形旁的有效表义率要高一些。从抽样调查的统计数字看，可能平均会达到40%—50%。

（三）形旁表义功能的利用

虽然汉字形旁的表义作用有限，但是在识字教学中，我们仍然可以并要尽量充分利用那些还有表义作用的形旁。例如：

1.分析、归纳形旁的意义类别，编制“形旁义类表”，帮助人们巩固字形与字义的联系。

“口”旁义类表

2.联系形旁的古义，比较、分析形似易混偏旁，以纠正或减少错别字。例如：“目”与眼睛有关，“月（肉月旁）”与人体器官有关，从而分辨“盲——肓”“盹——肫”“睑——脸”“瞠——膛”各组字。“目”与眼睛有关，“贝”与货币、财物有关，从而分辨“眨——贬”“睹——赌”“瞻——赡”各组字。

3.在分散识字基础上，把形旁相同的形声字集中起来，以巩固和深化字形、字义的学习。对形旁有表义作用的字，在日常分散的汉字教学过程中，可适当利用形旁的类别作用，例如“跳”“跑”“蹲”“跨”“踩”“踏”“跟”“踮”“蹦”等字，由于这些动作都必须用脚，所以，都用“足”旁，并可推而广之，例如“跷”“跛”“蹄”等字也跟“脚”有关。再进一步还可以发现“踉跄”“踯躅”等词语跟“脚”也有一定联系。

（四）字义与词义的关系

一个汉字在多数情况下，记录的是现代汉语的一个语素。字义也就是语素义。现代汉语的词除一部分单音节词外，大量是语素和语素组合而成的双音节合成词或多音节合成词，写下来就是两个或多个字。这里要注意两点：

1.有的字仅仅代表一个音节，并不代表语素，这时，汉字也就没有字义。例如音译词“沙发”中的“沙”和“发”，联绵词“芙蓉”中的“芙”和“蓉”。

2.有的字在某个词语中没有意义，但是在另外一个词语中却是有意义的。例如“沙发”中的“沙”没有字义，但是在“沙漠”“沙丘”“沙子”中的“沙”是有意义的。

当语素和语素组合成词时，新词的词义往往不等于字义和字义的简单相加。例如“书空”“对红”这两个词，单凭字面是很难正确理解词义的，甚至于可能怀疑这些词是否成立，原因就在于这些词的词义不能用组成字字义简单相加的办法来理解。“书空”是比画着字的笔画凌空书写。“对红”是指书刊开印之前对着红笔修改过的错误做最后一次校对。

词义基本上是语素义或者是语素义添加组合的情况比较少，例如：蓝天=蓝色的天空，备战=准备战争。大部分语素义只反映词义的部分内容，例如：合唱=（分声部）共同演唱，挂面=挂起来（晾干而制成的）面条，硬朗=（老人身体）健壮。也有一些词的部分语素义已经失落，例如：窗户=窗，干净=净，国家=国。还有些词的词义是语素义的借代、比喻用法，例如：眉目（“眉”和“目”是脸的主体，借以代替条理、头绪等），红娘（借“红娘”这个名字表示恋爱、婚姻的牵线人），鹰犬（以打猎使用的鹰和犬比喻受驱使、作爪牙的人）。

以上情况说明，字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词义，但是由于语素与语素在组合时的情况比较复杂，语素义以及词义本身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又有不同的变化，所以，我们不能过分依赖字义来理解词义。“望文生义”是常常得不到准确词义的。

练习题

一、汉字字形跟字义的关系大致有三类，请分别举例说明。

二、在现代汉字中，形旁的主要作用有二：一是提示，二是区别。请分别举例说明。

三、仿照教材中的“‘口’旁义类表”，编制“‘扌’旁义类表”。

四、教材以“书空”“对红”为例，说明当语素和语素组合成词时，新词的词义往往不等于字义和字义的简单相加。请再举出3—4个例子。

思考题

一、举例说明形声字的形旁和整字字义的关系。

二、现代汉语常用字只有3 500个，小学毕业生基本上都认识这些字，可是，当他们阅读各种书报杂志时，为什么还有不少地方看不懂？

三、形旁的表义率究竟是高还是低，请研究一下《新华字典》（第11版）中的“艹”旁字，按照作用大、作用小和没作用这么三种情况作个粗略的统计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