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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理,佃户女儿被抢走

时间:2022-07-1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可是他妈,病情越来越严重,一天不如一天。缺鼻狗仗着东家的门势头硬,横冲直撞,没有他不欺侮的。前天,淑芳上井沿拎水,被他看见了。现在听缺鼻狗说姑娘长的不错,欲心大动,叫缺鼻狗立刻跟刘忠说这件事。缺鼻狗和厌忤上前就捞,淑芳吓得呼天号地地直喊叫,搂着她妈的脖子死不松手。刘忠老汉眼瞅着自己的闺女被朱海堂抢走,他如痴如傻地一屁股坐在地下,连从外头传来的淑芳的呼爹唤娘、撕裂人心的哭喊声,他都没有听见。

淑芳坐在他妈的身旁,止不住的眼泪像泉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往外翻滚着。尽管她爹命大,这两天脑瓜子好了些,不那么晕得颠三倒四,糊里糊涂。可是他妈,病情越来越严重,一天不如一天。膀肿没消,又摊上了新病,连跑带吐,一天不知道要上外头多少遍。今儿个她妈上外头,蹲完了,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妈扶起来。往屋里走时,要不是她搀扶的紧,她妈会一头倒下休想起来。

老太太动了动她那哆哆嗦嗦的手指头,声音微弱地说:

“丫头啊,我怕是熬不过今儿个啦!妈死了,你要好生侍候你爹,别叫他跟你操心。”

淑芳攥着她妈的双手,悲痛地说:

“妈!你别说这个,我心里难受!”

她妈转了转脑袋,朝坐在炕梢的老头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她爹!你别熬糟。”我活一天,你们跟着累赘一天。这样不死不活,活遭罪,倒不如早断了这口气。英武是咱的肉,当妈的哪有不想的,可又一寻思,他在队伍上,比在家遭罪强,也就不惦记了。”老太太气力不足,停顿了一下,“唉!要是大林他们早点儿把丫头接去,我死了,心也清静。这年月,姑娘大了……唉!”老太太晃了晃脑袋,说不下去了。

刘忠老汉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老伴对他说的话,像尊泥菩萨,仍然低个脑袋坐在那里,一声没吱。

这工夫,门外头突然有个人哑声哑气地喊道:

“刘忠在家没?”

老头子像傻了一样,既没动地方,也没答话。

破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个黄瘦脸皮的小矮个子,跳进屋来,一看刘忠坐在炕上,二鬼把门的大金牙一龇,说道:

“刘大哥,你怎么不吱声呢?”

这时候,刘忠才如梦初醒,连忙站起,点着头说:

“噢!王先生,快请坐。”

王先生,名叫王二狗,是地主朱海堂的管账先生。他年轻的时候,整天长在窑子里,得上了杨梅大疮,鼻子烂掉了半儿拉。从此,别人背地都管他叫“缺鼻狗”。尽管他天天吃补肾丸,仍然是皮包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缺鼻狗仗着东家的门势头硬,横冲直撞,没有他不欺侮的。因为他长了一副怪像,又是一肚子坏水,好事找不到,坏事拉不下,如今四十了,还没有说上媳妇。他自己呢,倒满不在乎,还常常夸耀着对别人说:“这样更方便。家中无妻,少个管相。愿意和谁来,就可以和谁来。”前天,淑芳上井沿拎水,被他看见了。他没有想到,刘忠这个又埋汰、又窝囊的老头子,竟养活着这么一个俊俏的姑娘。他瞧呀、瞧呀,直到淑芳从井台转回屋里,他还傻呵呵地站在道上往这边瞧,嘴丫子拉拉下两条子口水,他都不知道。他回到账房,翻弄账本,神魂还在想着淑芳。他忘了记账,随着手指头的本能动作,翻了一页又一页,突然,刘忠的名字映入他的狗眼。他立刻住下手,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佃户刘忠下欠国币七元整。”他翻了翻了白眼珠子,不禁微微笑了起来。随即抬起狗腿,跑到上房朱海堂面前,嘻嘻一笑,说道:

“六爷!”因为朱海堂排行老六,“佃户刘忠欠下的七元钱,要是再不要,恐怕是收不上来了。”

朱海堂坐在太师椅上,微微欠开眼皮。

“什么?”

缺鼻狗一骨碌眼珠子,说道:

“六爷,是这么回事。前天挖围子,刘忠磨洋工,不是叫朱警长踢昏过去了吗?那老头子,直到如今还没起炕,我看活不上几天了。他老伴得上了窝子病,眼瞅着要死,他儿子刘英武,你老是知道的,不知去向,要是他们老两口子一完,丫头一走,这钱不就没地方要了吗?”

朱海堂睁开眼睛,盯着缺鼻狗。

“那你看怎么办呢?”

缺鼻狗卡巴卡巴眼皮,献计道:

“六爷,我看你没有个丫环侍候,实在不方便。刘忠有个姑娘,今年八成有十七八啦,姿色出众。要是对刘忠说,只要把姑娘送来,干两月活计,欠钱可以不要。我想刘忠没粮没钱,不能不把姑娘送上门来。”其实,缺鼻狗是想,只要把淑芳骗到朱海堂院里,她就逃不出自己的手心,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愿意白天亲就白天亲,愿意黑天搂就黑天搂。

朱海堂本来也是个色迷,要不是小老婆红花厉害,管的他服伏在地,他早就讨三房了。现在听缺鼻狗说姑娘长的不错,欲心大动,叫缺鼻狗立刻跟刘忠说这件事。缺鼻狗连跳带蹦,便来到老刘家。

缺鼻狗听刘忠让坐,一瞧炕上躺着的病人,急忙掏出他那白绸子手帕,捂住漏气的鼻子,转身跳到门外,把刘忠喊了出去。

“刘大哥,你欠的七元钱,六爷说了,今天务必得给送去。”

刘忠紧皱眉头,为难地说:

“唉!王先生,要是有钱,早就送去了。你大嫂病得这么重,连抓药都没钱。”

缺鼻狗把眉毛往一块捋一捋,假仁假义地嘿嘿一笑。

“大哥,要不是咱们老邻老户,处得不隔己,我今天也不会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们六爷,想雇一个打零杂的,工钱很高,一个月给四元钱。我想,要是你叫淑芳去干上两月,这欠债不就还清了吗?”

刘忠老汉没有料到缺鼻狗耍的鬼把戏,感谢地说:

“谢谢王先生的关照!”缺鼻狗以刘忠乐意了,正想说今天就把淑芳送去,刘忠又说了话:“王先生,要不是她妈病到这样,白天晚上离不开人,我又摔的颠三倒四的,干不了啥活,里外全靠丫头照应,这个好事,哪能不去。”

缺鼻狗一听,这是拐弯拒绝呀。他一翻眼皮,冷冷地说:

“要是不肯把姑娘送去,这欠债当然就得送去了。”

刘忠老汉哀求着说:

“王先生,你老回去多给说几句好话吧!我刘忠绝不能欠债不还,今年秋后庄稼上场,去年的欠债,今年的地租,我一准全都给六爷送上门去。到时候,也绝不会少了兄弟你的酒钱。”

“这个我做不了主,得回去跟六爷商量。”缺鼻狗一扭屁股,转回朱海堂的四合大院。

缺鼻狗走了老远,刘忠老汉还吆呼着,恳求着:

“王先生!你老多给说两句好话呀!……”

缺鼻狗蹦到朱海堂跟前,像巴儿狗咬人似的,一口接一口地说:

“六爷,不好了!如今佃户可凶啦。刘忠不但不还欠款,不打发姑娘来做工,还出口不逊,说什么,朱海堂还能嘎巴一下子瘟灾瘟死,怕死了花不着他的欠钱?还说,刘忠欠不下他朱海堂的欠款,我死了还有英武呢。又说,不用他妈的美,忘了去年冬天抗租斗争了,六爷!他把红军搬出来吓唬咱,还有……”

“他妈的,还想欠账不还?真反了天啦!去!你把朱警长找来,让他也去。”

缺鼻狗和厌忤两个,紧随在朱海堂的后头像两只舔屁股的狗,来到了刘忠家。

朱海堂走进屋,用文明棍指着刘忠喊道:

“老刘头,你欠钱不交,还等着你们大杆来闹抗租斗争吗?”

刘忠老汉一见东家来势汹汹,一边笑脸让坐,一边拱手作揖说:

“六爷,哪能不还……”

朱海堂不容刘忠分辩,两个嘴丫子往下一拉,狠狠地说:

“量你也没有那个胆量!痛快说,你今天还不还钱?”

刘忠老汉点着头,解释说:

“六爷,我刘忠不是有钱不还,眼下真格的一分钱也没有,利钱好说,到秋我一准……”

淑芳吓的躲在她妈妈的里边,朱海堂瞧见她那秀气的模样,主意更加打定,他截断了刘忠老汉的话,阴森森地说:

“行了,我等不到秋。没法子,叫你姑娘去做几天工吧。”

淑芳一听叫她去,吓成一团,紧紧偎在她妈的身上。刘忠老汉苦苦哀求:

“好六爷,你老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吧!丫头她妈,眼看是要死的人了,不能没人侍候啊!”

朱海堂大嘴一撇:

“我就能够没人侍候!”他一挥文明棍,命令缺鼻狗和厌忤,“给我带走!”

缺鼻狗和厌忤上前就捞,淑芳吓得呼天号地地直喊叫,搂着她妈的脖子死不松手。老太太的脸色煞白,像蒙上了一张白纸,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朱海堂一旁紧催:

“快点!快点!”

刘忠老汉眼瞅着自己的闺女被朱海堂抢走,他如痴如傻地一屁股坐在地下,连从外头传来的淑芳的呼爹唤娘、撕裂人心的哭喊声,他都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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