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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火防盗防闺蜜

时间:2022-07-1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当同龄人都习惯了平庸生活,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时候,她毅然对那一切说“不”;尽管毫无经验,她还是办起了一家咖啡屋。她起早贪黑,不畏艰辛,精心筹划,终于成了南滨最繁华的镇区最繁华那条街上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老板。房中的墙壁不挂任何字画,反而更衬出萨克斯高贵浪漫的姿影,这只萨克斯曾经引起她的兴趣,现在却似蒙了层灰似的暗淡无光。这两种极度矛盾的气质,构成这个男子的奇特魅力。

第十二章 防火防盗防闺蜜

天空仍然阴沉,雨仍是时下时歇。

咖啡屋里仍然客来客往,伙计们仍然各自忙碌。

苏荻仍然坐在电脑前,面前仍是厚厚的一本账簿。然而,她却无心翻看。

其实不用看账,她也明白小店的生意已走上正轨,这本账簿记录着她的成绩,记录着她的勤劳双手创造出来的小小奇迹。当同龄人都习惯了平庸生活,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时候,她毅然对那一切说“不”;尽管毫无经验,她还是办起了一家咖啡屋。她起早贪黑,不畏艰辛,精心筹划,终于成了南滨最繁华的镇区最繁华那条街上一名英姿飒爽的女老板。

她能让顾客如沐春风,也能让伙计噤若寒蝉,可如此蝇营狗苟何时能赚到足够多的钱,过上她想要的生活?那些一时锋头,那些蝇头小利,真给她带来幸福了吗?

想着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纤瘦的身材,秀气的五官,多愁善感、伶牙俐齿、爱抱怨、爱依赖的小模样,是一向跟在她后面现在却跑到她前面的,身边总有护花使者替她张罗这个张罗那个的徐子嫣。

人类是嫉妒的动物,越亲密的朋友越喜欢比较,越比较心里越憋闷!苏荻“啪”地合上账簿,站起身,她突然对这潮乎乎的劳形案牍产生了厌烦。

她倚着大班桌,拿起手机,调出旧同事欧阳彬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好,我是苏荻,还记得老朋友吗?”

“从本公司走出的女强人,谁不记得!苏老板有何关照?”欧阳在那头打哈哈。

“子嫣说上次在你家吃饭时跟人吵嘴,很是失礼,让我替她向你们夫妻道歉。”她的理由随口就来。

“没关系,周大雄已经道过歉了,还送了我一套茶具赔礼,说起来我们还赚了。”

“哦,对了,你那位律师老乡水平怎么样?我正想请一个法律顾问。”

那头以为徐子嫣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当即替朋友辩护:“阿斌这孩子就是太直,不会哄女生,当然不能跟周大雄这类人比。论业务,他自然没问题!人家是人大法律系的高才生嘛。我这就把你的手机号给他,让他跟你联系。”

“别,你还是把他的手机号和住址给我,我先了解下情况,必要时派人考察下。”

“哗,苏荻你一定会成大老板,选个法律顾问都那么谨慎。”

记下杨律师的联系电话后,苏荻坐回大班椅上,放下手机,闭上眼。

她对这位杨公子感兴趣的地方很多,南郊马场的惊鸿一瞥,他现在的职业,闺蜜的意中人……其中,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家世。

一家小店经营得再好只够一日三餐,然而,一旦弄来足够的资金,她可以将她的店办成连锁,便可以玩弄金钱的魔方,让小店到处开花,让钱生钱,说不定哪一天,还可以进军金融、地产、制造等行业……

雨不知几时大起来,密集的雨柱敲打着大地,在这气势磅礴的音响中,苏荻脑海里浮现出由镁光灯包围着的万众景仰的自己的新的形象。

又是一个星期天,朝阳将水月花苑小区内的植物和住宅都涂上一层金粉,紫荆树、三角梅、九里香等说得出名说不出名的开花植物,成了一片红霞、一片紫云、一片白雪。大大小小的蝴蝶在花丛飞舞,似乎,它们也是一朵朵闪光的会飞的花儿。

“似这般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杨晓斌脑海里一遍遍地回荡着《牡丹亭》这段唱词。

他一早起床,在跑步机上折腾了二十分钟,沐浴,在阳台上赏春光的同时,用一个三文治、一个菠萝派加一盒鲜奶对付早餐。

春日的和风一阵阵吹过来,晓斌心想:这样的早上,最好是跟心爱的女孩一起在花荫下、草坪上漫步,两人都穿着运动衣,波鞋,沐着凉爽的晨风,说说想说的话,并肩看旭日东升,身旁的女孩明眸善睐,秀发在风中飘动……清新得好似玉兰树花蕾上的露珠。

房中的墙壁不挂任何字画,反而更衬出萨克斯高贵浪漫的姿影,这只萨克斯曾经引起她的兴趣,现在却似蒙了层灰似的暗淡无光。

从这只萨克斯,从不知哪来飘的一段舞曲,从街头某个女孩苗条挺拔的背影,都可以让他联想到徐子嫣。

他依然记得那个晚上,他大吹萨克斯时她睁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瞧着他;他依然记得当她的意见跟他不谋而合时,她嘴角漾出的微笑;他更难忘记当他将手搭上她肩头和腰肢时,她那轻盈身体内那袭人的暗香

他记得她曾怯生生地问:“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她分明希望她与他能有个美好的未来,她在等待他的承诺。

可他是怎么答的呢?“明天是星期天,我要去跟客户喝早茶,谈案子。”他居然还说“你自己安排吧,你有那么多朋友”。

她那失望透顶的霎时变白的面孔,她那翩若惊鸿的舞姿,似乎仍留在这间屋子里。

“叮咚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白日梦。

杨晓斌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看到一位留着“赫本式”短发的时髦女,轮廓分明的脸蛋,浓妆,睫毛上不知弄了什么玩意儿,根根分明似两把小扇子,宽大的紫色薄毛衣,豹纹紧身裤,棕色短靴,胸前的长项链上吊一枚晶光四射的蜘蛛饰品,挽只七彩斑斓的大手袋。

这是电视的化妆课上极力推荐的“魔女风彩妆”,殊不知杨晓斌看惯了桃红柳绿莺莺燕燕,最厌的就是这种随大流的时髦。

他没好气地问:“您哪位?”

“我是徐子嫣的朋友苏荻,我想见杨律师。”

他听过这个名字,这枚“蜘蛛女”的形象确跟那天吃饭时大伙的描述相似,遂说:“请进。”

他从冰箱里给来客拿了一瓶矿泉水,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苏小姐传达“她”的意图。

“早安!你好像忘了向女士问好。”她嘟起涂了炫彩唇膏的红唇。

“啊,Sorry,早安!”

“你跟我想象中一样。”

苏荻客观地打量着杨律师:英俊,颀长,那套鸽灰色运动衫在他身上多么有型有款,脚下是双兔子拖鞋,白色绒面,鞋头做成兔子脑袋,眼睛上的红眼珠会随着主人的走动转来转去,还支棱出两只长耳朵,这萌态可掬的鞋,为其主人添上一份天真雅气。

她有点明白这男生魅力源于何处:家境好,学业事业一帆风顺,故留有当今年轻人少有的纯真儒雅;但他的职业却是跟社会乱象、跟人性之恶打交道,便又有着专业人士的世故精明。这两种极度矛盾的气质,构成这个男子的奇特魅力。

苏荻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笑道:“子嫣前两天来找我,我听说了你和她的……故事。”

杨晓斌仿佛被迎面射过来的、蜘蛛吐出的毒液击中似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他冷冷地说:“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哎呀,你想哪去了?人家子嫣没说过你一句坏话,我觉得啊,你们应该好好谈谈。”她向他神秘地眨眨眼,随即大包大揽,给他支起着来:

“我太了解徐子嫣了,她这种性格,你不主动,她再难受也不会表露的。”

他黯然一笑,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

“现在徐子嫣是周大雄的女朋友,我再去对哥们儿的女友纠缠不休,算什么?”

“可是,我觉得,你和她……”

“我跟她什么事也没有,多谢费心。”他打断她,懒懒地站起身,做出送客状。

苏荻没想到自己满腔热情来当中间人,竟遇上如此尴尬人,正进退无据间,忽听得门铃清脆响起。

主人随手取过茶几上的电话听筒,自言自语道:“怪了,手机虽然忘了开,电话没坏嘛,难道现在流行不速之客?”

苏荻正要告辞,然而——

杨晓斌已经打开了门,一位粉衣艳女伴着一阵香风飘了进来。

女郎一头染成酒红色的长发经过平板烫拉直,油光水滑地直垂腰际,一张有点像狐狸的锥子脸,化着T台模特才有的滴泪妆,右眼角下粘两粒闪闪烁烁的假水钻,衬得描了黑眼线的丹凤眼愈加妩媚。

女郎把手中的鳄鱼皮小手袋往沙发上一扔,身子随即往沙发上倒去,裹在紧身粉裙里的好身段愈发凹凸有致。

两行泪水从艳女涂了光感粉底的面颊上蜿蜒流下。

哗!苏荻立即对来客发生了兴趣,搭讪着坐着不动。

现在她只想看场好戏,以便去向子嫣汇报,看她还为花心大少犯傻不?

杨晓斌别别扭扭地,为两位女士作了介绍:

“这位苏小姐,一位老朋友的同事,也是一位新朋友的姐妹;这位秦小姐,一位大客户兼老朋友的女朋友。”

这番佶屈聱牙曲里拐弯的介绍,听得两位女客一头雾水。

主人神色自若介绍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在秦小姐面前,一脸准备当个好听众的忍耐。

那位秦小姐根本没在意苏小姐的身份,她甚至不在意苏小姐的存在,她只是着急地问:

“阿斌,你给我说实话,有老魏的消息吗?”

杨晓斌摇摇头,从纸巾筒里扯下一段纸巾,递给她。

秦小姐以纸币拭泪,抽抽噎噎地诉说着:

“你是知道的,我付出了整整五年的感情,给了他我五年最好的时光,他现在说分手就分手?居然还提出一年六万,给我三十万,就想买断我们五年的感情?!”

杨晓斌一脸同情,显然不是第一次开解这位痴情女,说:“面对现实吧,你这样没名没分的,将来怎么办?”

“他看不起我,他从头到尾在玩我。”她嘴唇直哆嗦。

苏荻听明白了,这位秦小姐是杨律师那个叫“老魏”的客户正打算抛弃的“二奶”。

难怪脂香粉艳亦遮不住隐隐的风尘味,估计当“金丝雀”前不是某娱乐城的花魁,便是某夜总会的头牌。

苏荻打了个寒噤。啊,她熟悉这类女人,她并不认为自己比她们高贵多少。

若不是多了张大学文凭,身边又有个心高气傲的闺蜜,说不定她也会堕入那个队伍。

在这浮华与喧嚣中急速堕落的城市,花枝蔓草眼中开,小白长红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每年开春,都有一大批新的血液输入这个“世界工厂”。人们搭上长途汽车、货车,乘上火车或飞机来到这里,在一场场冒险与赌博中,追求梦想与财富。他们中的大多数是花一样的女孩子,十七到二十岁之间,甚至刚刚初中毕业。她们中模样最顶尖的,那些长腿蜂腰者,那些面孔鲜嫩如芙蓉者,选择了以夜当昼的卖笑工作。

苏荻想:在那些酒楼、夜总会、歌舞厅,拥挤着多少待售的青春?抛弃一个小姐算什么?说起来,这个“老魏”还算有情有义,有始有终。

却见杨律师温言劝道:

“别哭啦,我真不知道老魏现在在国内还是国外,他既然愿拿出钱来分手,你何不好好利用这笔钱,规划一下将来。”

秦小姐哭出声来,捶打着沙发扶手,嚷道:“我不要钱,我才不要他的钱!”

“那你要什么?”苏荻不禁好奇。

“我要他!他一个钱不给我也愿跟着他,因为我爱他!”

她那毫不掩饰的痛苦,让她显得愚蠢又粗俗,眼泪破坏了她的妆容和姿势,反更令人领略到她的纯情。

杨晓斌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这种巨大的痛楚,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温言相劝:

“别哭啦,别哭啦,好好想想将来吧,好好想想将来才是正经。”

苏荻有点明白杨晓斌为何受女士欢迎了。

他确有几分贾老二的气质,对所有女生——不管她们地位如何,都是这般怜香惜玉,温文尔雅。

他对子嫣却偏生无礼——只能说明这二人确实动了真情,这才会见面就吵,吵罢又悔。

眼见秦小姐几乎哭瘫,沙发的罩布上全是她的眼泪和化妆品,苏荻突然怒从心起,大声说:

“罢了,情场如战场,今天你飞人,明天人家飞你!你既然选择当小三,就该想到今天。不如趁那人的良心还没完全被狗吃了,还愿付你青春损失费,快快拿钱走人。一味死缠烂打,吓得那人真人间蒸发了,你什么也拿不到!”

秦小姐没想到这陌生女郎能道出如此常识,一吓之下止住了悲啼,呆呆地看着她。

苏荻做出推心置腹状,恳切地说:

“秦小姐,我理解你,我也曾经犯过类似的错误,可是现在你看,我自己开咖啡屋当老板,不靠男人同样活得好好的。你就拿了这三十万,好好地学门手艺,或者是找个好人嫁了,总有一天,那人看到你离了他仍旧过得好好的,没准会后悔;要是一味纠缠不休,一味哭哭啼啼,只会让人更看不起。”

“我明白了,谢谢你。”秦小姐低声说。

接着又对晓斌点点头:“对不起,杨律师,老是打扰你,希望不要笑我。”

“啊,不会的,我们是朋友。苏小姐讲得对,跟老魏分手对你没准是件好事。”

秦小姐取出手袋里的粉盒,就着盒内的小镜子拭去脸上的残妆,素颜的她没了那股妖冶气,狭长的凤眼闪烁着江湖女的大恸后的从容。

她再次向晓斌和苏荻点点头,挽起手袋,款款离去。

杨晓斌没想到这枚烫手的山芋居然如此摆脱了。

一刹那间,他在徐子嫣这位朋友身上看到了理智与义气,看到一个为了“救风尘”不惜自贬身价来现身说法的侠女。

他有些后悔自己对客人无礼,遂搭讪着笑道:

“苏小姐,真会说服人。上次跟徐子嫣、周大雄吃饭,我听说你辞职自己做了,很忙吧?”

她知道他想谈论徐子嫣,可她假装不懂,边喝矿泉水边笑道:

“没办法,我不来个现身说法,你那位痴心的朋友怎么迷途知返?”

她心中着实得意:这下,即使以前公司旧同事将自己的绯闻传到他耳中,他也会把它们当作自己劝人向善放出的烟幕弹。

慢着,她为什么如此在意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是因为子嫣跟这厮剪不断理还乱吗?

抑或是因为她跟她是同时看到他的?

抑或是因为她们是姐妹,彼此对男性的欣赏口味相似?

杨晓斌不疑有他:“也是,像你这样自己做的最好,不像我们,客户一召唤,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半夜三更,就得去报到。”

“啊哟,谁不知你是大律师,拔根寒毛也比我们的腰粗。”她笑盈盈地瞧着他,目光里似带着要到他身边倾吐衷肠的情意。

然而哪容他看清楚,她已扑闪着长睫毛,递来一张名片,笑着说:

“有闲多来帮衬小店,带上你的朋友。你来我给你八八折,本店的最佳优惠。”

与徐子嫣的清高娇羞,跟秦小姐的婆妈混乱相比,晓斌感到这位女生的能干爽朗实在是美。她那复活节彩蛋般的打扮亦愈看愈舒适熨帖。

他也回张自己的名片给她,说:“一定,一定。”

“别光说不练!”她抬头看了看腕表,拿起手袋,“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欢迎到小店坐坐,再见!”

晓斌正想跟这位女郎好好谈谈徐子嫣的事,谁想这女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倒让他有几分依依不舍。

春意越来越浓。

潮湿的雨季已过,道旁的绿化树由娇嫩的浅绿转成碧绿,处处飞红点翠,鸟语花香。

人们都换上了轻薄的春装,绽开了笑脸。一些前卫的年轻人竟穿上了露胳膊露腿的夏装,让肌肤尽情享受春风和阳光的抚慰。

唯杨晓斌一个人憋闷又无聊。

老妈又打来电话,说要介绍老爹生意伙伴某土豪的千金给他。

晓斌觉得,电话里老妈那种大包大揽的语气,透出隐隐的催逼。

这时候仍没给老妈带个女伴回家,老妈少不了在老爹跟前嘀咕,老头子哪天恨铁不成钢忍到头,打个电话来宣布“阿斌,你的自由时光结束了,快点回来帮我”,而他从此就得丢掉他的专业、他的自由,被账簿、会议及父母钦点的旺夫女绑架一辈子……越想越心神不宁。

现在走在路上,晓斌常常左顾右盼,仿佛看见徐子嫣双手抱着粉色的文件夹,走在林荫路上,她那瀑布般的披肩长发在风中飘动,仿佛春风的手指在她周围轻抚。

从乡村教师到晚报记者,这个女生每次亮相都让他耳目一新,让他彻底失控,难道她就是从三千年前的蒹葭传说中走来的前世冤家?

对这女孩的复杂心绪让杨晓斌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悲哀。这悲哀在心湖里静静地潜伏着,不时兴风作浪。

今晚如何过?是否又要去欧阳家打牌胡扯,不时找借口出来走走,在走廊上站一站,巴巴地守候伊人身影,等候着能否搭句话?

现在他常觉得累,双肩酸痛,眼皮抬不起来,难不成是未老先衰了?早两年跟一伙浪荡子乘夜船去珠江口钓鱼,完了还消夜,一点儿事没有;如今少睡三两个小时,居然呵欠连连……他掩住脸,他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在周大雄跟他摔杯决裂的第二天,他便请他吃饭,解释加道歉,总算保住了他俩的友谊——可是,可是徐子嫣拒绝再看到他。

一度,他任由自己陷入家里给他安排的“相亲车轮战”,那些新认识的女孩子,个个视他为奇货,出尽百宝要拢住他,他知道这些女子都是父母亲友精心挑选的,娶任何一个过起日子在别人眼中都是神仙眷属。可是——情天由女娲来补,恨海得精卫来填,听懂伯牙高山流水的只有钟子期一个人。

在无限的疲惫和委屈中,杨晓斌有理由恨周大雄。

这厮为何要将徐子嫣塞进他的生活?介绍就好好介绍呗,若不扯什么“找情人最好找女教师”“那个妞绝对符合老魏的标准”之类,他那晚还会做出那些轻佻无礼的举动么?

绝不会!

现在好了,这小子又做巫婆又做鬼,跟她越走越近。他不信徐子嫣会真的爱上周大雄,然而,人家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却是一错再错!

手机屏幕上显出一行字:大律师,在忙啥?小店新推出一款松茸土鸡汤,欢迎前来品尝。苏荻。

晓斌不由想起蜘蛛女郎那小扇子般的假睫毛。

这女生自说自话跑来当中间人,一番演说助秦小姐走向新生,他对这女郎甚有好感。后来她不时给他发个短信,她的问候让他百感交集——这时,徐子嫣的倩影便像一道光在他眼前闪烁。

这是个细雨把花木和街道打湿的夜晚,晓斌感到那种灰暗的情绪又噬人而来了,决定到苏荻的咖啡屋里躲一躲。

“午夜精灵”咖啡屋里面像个魔域,粉紫的背景从吧台一直紫到小舞台,又紫到头顶上的装饰藤蔓和座椅。灯光是暧昧的橙黄,一团团一缕缕予人温暖的假象,萨克斯似从远方传来,百转千回的忧郁是紫色天国流出的叩问,敲击着失落而疲惫的心。

年轻人便纷纷跑来坐着了。

杨晓斌给自己叫了杯威士忌加冰,慢慢地饮着。他无心跟女主人寒暄,且让他独享这片无边无际的寂寞好了。

当晓斌第三次把头靠在椅背上,又打一个呵欠时,一只指甲上涂了红色蔻丹的丰腴玉手按在他肩头。

他吓了一跳,转头——

一位风情万种的女郎站在他身边微笑。侧梳的酒红色大波浪长发,浓妆,描了黑眼线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红唇娇艳欲滴,一身披挂一看就是名牌,白色亚麻料套裙,金项链,金色纽扣,白色细高跟羊皮鞋。

杨晓斌搜遍记忆,却找不到这位女士。

那艳女却泰然自若地在他对前坐下,调皮地眨眨大眼睛:“大律师,不认识啦?”

说着一伸手,将那头几欲垂到腰际的长发整个儿取下,露出底下男孩子般的短发。

晓斌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他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郎,肃然起敬:“苏荻,原来是你!”

苏女士那双化着烟熏妆的大眼睛打量着他:“是来看我,还是等朋友?”

晓斌苦笑道:“特意来看你。我等谁?无人可等。”

“那为什么来了又不打招呼,一个人喝闷酒?”

“……”

“哦,不会吧,条件这么好的大律师也会失恋?”她调侃他,又不失温柔。

晓斌不理她的取笑,顾左右而言他:“今天不是节假日,客人也有七八成,生意不错嘛。”

“托福,还过得去,你要多点来帮衬我。”

老朋友再见十分高兴,他跟她说了整个晚上的话,童年时期大学时期最细微的事都絮叨给她听。

他已经厌倦了没有希望的爱情;再说,生活天天老一套,既没有兴趣支持,也没有希望指引,他渐渐难以忍耐。他不喜欢客户们千奇百怪的要求,这些睚眦必报的人让他蔑视人性的阴暗面;而那些新结识的急于讨他欢心的女孩,让他觉得大同小异避之不及。

欧阳夫妇不知他的毛病出在哪儿,他们的宽慰完全是隔靴搔痒,在他眼里早变得不可忍受了。

一连几天,他下班后没再去欧阳那个“俱乐部”报到,也没去见那些使娇使嗲的新女友,而是跑到“午夜精灵”跟苏荻喝酒聊天。

在“午夜精灵”里诉苦最合适不过,再实际的苦闷也变得缥缈起来。别看苏荻跟晓斌同岁,可人家无论社会阅历和人情世故都比杨律师练达;她为了等他,每天换不同的化妆和发型,今天朋克头,明天御姐范,搞得整个咖啡屋里男人的目光都凝在她身上。

又何况,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头儿对这英俊小生青眼有加,人人对他笑脸相迎,毕恭毕敬,这大大满足了晓斌在子嫣那里给弄得支离破碎的自尊心。

晓斌有次想跟她谈谈徐子嫣,说了没两句,又知趣地止住了。

他望着苏荻,她理解地笑笑,诚意十足,充满同情。

哦,她对他如此温柔宽容,宛如一股热泉在他心中涌起。

他不知道在那粉色眼盖下那对戴了美瞳的双目,此时正在兴奋地盯着他,如同老道的猎手守望一头漂亮的狮子。

为了不虚度芳华,苏荻一直都把周围的男性作为自己的甜点,择取合意的来给生活加点新意思。现在,眼前的杨公子分明是甜点中的极品,可她不想只把他当作点心,她要设法将他变成正餐,成为生活中的一日三餐。

她已查清楚,杨晓斌名校毕业,在业内口碑甚佳,家境又是极好,如果她能抹去徐子嫣在他心中的痕迹,她就能俘获这个所有姑娘们垂涎的猎物,这也意味着她能轻易战胜任何人,能赢得整个世界。

一个星期的预热之后,苏荻决定开始“宰首”行动。

那天晚上,杨晓斌在苏荻那里一直聊到熄灯打烊——他曾经想返家,可她立即转移话题,幽幽地说起15岁就离家入住的校规严厉的高中,还有一直重男轻女的父母。他第一次听她说这些,这使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听着听着就忘记了时间。

杨晓斌看看室外,外头已是暴雨惊雷闹成一片,再看看室内,粉紫橙黄光影氤氲,侍应们不知何时已走光。

他正想这算不算个圈套,苏荻已经从对面站起身,嫣然一笑,说:这屋里头我有间卧室,你今晚可以住这里,我回家睡。

苏荻今天的打扮又是一派,穿一条黑色紧身半腰裙,展露出漂亮的臀围,一件粉红色薄毛衣,勾画出她丰满的胸部,她没戴胸罩,他可以看出那凸起的乳头。

杨晓斌站起来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苏荻身边。他不必考虑苏荻愿不愿意,语言在这时是多余且可笑的,他几乎是用蛮力将苏获抱起来,走进了咖啡馆深处那间卧室。

刚开始,苏荻不敢放纵自己,她不敢让晓斌和她一起享受来自她的经验的种种愉悦,她得陪伴一个充盈着绅士派的男生共同步入缠绵缱绻。这种感觉不同于赵雷之辈,赵雷跟她是天雷勾地火,是浪子与荡妇的搏击;而在杨晓斌怀里,她却如一朵花徐徐开放,更适于展示一个小魔女的万种风情。

很多时候,苏荻在跟“赵雷们”放纵过后,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种厌恶感。然而那一夜,她觉得甜美而安详。

那一夜,杨晓斌找回了在徐子嫣面前丢失的面子,他彻底扬眉吐气。

他半推半就地跳入她的陷阱,以免再去忍受那份太折磨人的相思;从今往后,他不必再忍受对于徐子嫣和周大雄之间关系的猜测,不必再忍受他与她既相识相遇却不能相亲相爱的遗憾。事到如今,他起码可以摆脱母亲的唠叨,告别掘金女郎们花样百出的追逐战了。

让那些痴情儿女在情天恨海中受煎熬吧,让他们去找徐记者哭泣吧,他从此解脱了。

苏荻却为那种全新的感受意乱情迷了,她得意地说:“我比徐子嫣聪明,是不是?”

她立即感到枕着的那条胳膊变硬了,接下来,他的吻就没那么热烈,他的动作也有些敷衍了。

苏荻后悔得几乎把舌头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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