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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教诲

时间:2022-02-1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第二天是星期天,下午是张昭东返校读书的日子。张昭东跟母亲在食堂吃过饭后,便去榨油坊——张永柱工作的地方,跟父亲告别。张永柱天生体格健壮,当兵之前,就一直跟着当地的榨油师傅做学徒,是个榨油能手。张昭东就是靠多吃父亲这二两米饭,才比同伴长得高出一截。张昭东口里应着,手却摸着父亲那再也不能转弯的左手肘上的伤疤,轻声地问道:“您还疼吗?”父亲认真地回答。“好的。爸爸。”
父亲的教诲_非常稻

第二天是星期天,下午是张昭东返校读书的日子。天才刚刚蒙蒙亮,张昭东便起床了,照例练一路脚拳后,就提着一个粪箕上山去捡猪粪、牛粪、狗粪,最后交给生产队过秤,计工分。吃过饭后,他便跟着母亲贺玉英去了寺庙拜佛,到大中午才回家。

学校离家有30里路,得走三四个小时的山路,又得在学校呆一个星期才能回家。张昭东跟母亲在食堂吃过饭后,便去榨油坊——张永柱工作的地方,跟父亲告别。

那时,榨油坊里的榨油机主要靠人力,榨油是重体力活加技术活。张永柱天生体格健壮,当兵之前,就一直跟着当地的榨油师傅做学徒,是个榨油能手。后来生产队自己开了一间榨油坊,便安排他在这里工作,并且每天能保证有二两米饭吃,这是个肥差。

张永柱的声音伴随着一块木头撞击在另外一块厚重木头上的沉闷声传过来:“昭东,饭放在那个桌子里面,你先吃。”而手上的活并没有停下来。

“爸,不用了。学校有饭吃呢,在学校也不用干体力活。”张昭东就是靠多吃父亲这二两米饭,才比同伴长得高出一截。

“现在你才更需要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听话。等下我们爷俩聊聊。把饭全吃完啊,不用给我留。”张永柱喊道。

张昭东像是一夜长大了,懂事了。从门边的桌子里拿出饭碗,照例像过去一样,端到屋外面吃。吃了一小口,眼泪却扑哧扑哧地流。

他再也吃不下了,就放到原地方。这时,这一轮的油已经榨好了,爷儿俩忙着把油收起来,搞卫生。忙完后,张永柱从桌子里拿出饭碗一看,说:“怎么不吃完?给,全吃了。老了后,我跟你母亲还指望着你呢。”

“爸,我晚上回学校再吃,你吃吧。之后的事情不用担心,放心,有我呢。”

见儿子坚持,张永柱也就没再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烟丝来,拿张小块白纸,拈了烟丝放上,卷成个烟卷,用火柴点上,猛吸了一口:“我们坐阶几上晒太阳去。”

“爸。”

“昭东,你又要去学校一个礼拜,爸爸就是想跟你随便讲下子,也没啥事儿。”

“恩,爸,你说。”

“你昨天放牛的时候到底干吗?”

张昭东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还是躲不掉,爸爸终归是要训我的。平时他的确疼我,但这次让娘老子受这么大的委屈,肯定要责罚的。”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爸,昨天是我不好,没有看好牛,让你们受气了。”

“没事儿,没事儿,莫慌,都过去了。我只是想晓得:昨天你到底干吗,平时也没见你这样。”父亲接过话。

张昭东终于放下了心,认真地讲:“昨天跟贺爷爷认繁体字去了。”

“认得全了么?”

“都认得。字的意思,我也大多都懂了。”

“乖,不错。不过以后啊,做事总不能放手不管。你想,不管牛吃了谁的禾,都怄气,大家都指望这吃饭呀。”张永柱看着儿子一字一顿地说。

“嗯。我知道了。爸,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在学校好么?老师对你好么?”

“好,都好。有个从农学院分过来的老师特别喜欢我,搞什么实验都带着我去了。上个星期还带我去研究一种叫做‘920’的赤霉素,听讲可以让禾长到一两寸,肯定多收粮食,全国都在学。不过老师讲现在还在实验。”

张永柱把快燃到手指的烟头扔到地下,用脚使劲踩灭了,接着儿子的话感慨起来:“那就好。对于你的学习,爸爸是放心的。但我还得讲几句。你晓得的,爸爸就是呷了没文化的亏。命运无法假设,若我识字,一切可能就不一样了。儿子,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多读书,千万不要让我像养了头猪哟,懂吗?”

“爸,我晓得呢,你讲了几千遍了,我会用功的。”张昭东口里应着,手却摸着父亲那再也不能转弯的左手肘上的伤疤,轻声地问道:“您还疼吗?”

“还是老样子,变天的时候有点,但都习惯了,不用你操心。”看到儿子如此懂事,张永柱喜从心来,但表面装得很平静。

张昭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爸,你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有酒喝,有肉吃吗?”

“你怎么问这个?有啊,只是到了山里面,还是很苦,有时候还在老百姓屋里借饭吃。”父亲认真地回答。

“昨天贺爷爷说,他在部队里有好多好多朋友,有肉吃,还有酒喝,所以我问问。爸,那为什么现在饭都吃不饱呢?”张昭东接过话,仿佛又自言自语起来,语气却显得不是一般的成熟。“我以后一定要做出比‘920’赤霉素还好的东西来,种好多好多粮食,让大家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

“我们昭东有志气呀,爸爸就等着这一天呢。”张永柱欣慰地说。

“可,可是……昨天贺爷爷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不理我就走了,还不准我讲。”张昭东嗫嚅着。

“什么事?”

张昭东摇摇头,“他不允许我说。”

“既然爷爷不准,就莫讲。他肯定有他的道理,做人第一要紧是讲诚信,我们莫让他为难。”

但张昭东却还是想讲:“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贺爷爷的儿子跟我提过他爷爷有本书,说得神乎其神,我想借。结果贺爷爷一听书名,就紧张得不行,不仅不承认有书,还把我训斥了一顿,反复叮嘱我不能讲书名,说会有杀头之罪。他本来答应今天给我讲解四书五经的,结果最后要我再也不要去找他了。”张昭东一脸委屈的样子,“为什么呀,爸,一本书至于吗,我们学校不是有很多书吗?”

张永柱大约明白了,也没问是什么书,只是讲:“那以后你就莫再烦他老人家了,这种事,千万莫对外面的人再讲,晓得吧。特别是我在部队里的事,我也只让你和你妈晓得,你哥都不知道。贺爷爷当过国民党的营长,种种事情莫让别人晓得,怕会给大家惹麻烦,你明白就好。有些事,你大了可能就明白了,现在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好吧?”

“好的。爸爸。”昭东认真地回答。

“如果将来你若有机会去印度,去看看当年我训练过的地方,你可能又会明白一些。你要记着贺爷爷,若不是他代写回信,说不定我就留在了部队,说不定就没有我家的小昭东呢。”张永柱无限怜爱地摸着儿子的头说:“好了,不讲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你得去学校了,莫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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