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身边走过忍不住回眸

文_surreal

在夜色朦胧中到达了莫干山的木竹坞，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四周除了点点星光和几盏灯火几乎没有光线，但是隐隐觉得周遭有初秋江南竹林的凉意和气息。居住的民宿在一片夜色中电气一盏晕黄的灯光，等候我的到来，温馨而安静，是夜安然入睡，似乎在睡梦中听到了沥沥的水声，睡意蒙眬中挣扎地想：是山里下起了秋雨吗？

每次来莫干山，睡觉都不爱拉窗帘，不舍得睁眼就能看到的漆黑夜空和都市中难得看见的几粒星光。最喜欢的就是在晨光和鸟叫中醒来，竹枝轻轻地拍打窗户，在清晨新鲜的光线中，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绿色的睡颜和翠色的群山，世界一片静好。沥沥水声依旧不断。

走进清冷的空气，才发现浸润了整晚美梦的不是秋雨而是屋边一条蜿蜒的小溪，只不过一两米宽吧，溪水不断流淌，淅淅沥沥，一曲山居生活的清歌。溪水清澈透明，里面浸满了掉下来的黄色树叶和竹叶，大大小小层层叠叠，却都几乎没有衰败。植物的归宿，在大观园里是锦囊净土，在莫干山，简单自然的多，就是清澈见底的溪水，好像在水底反而是另一种生？站远一点，看见昨夜进来的路，干净利落的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在怒生的竹林中一直延伸开来，把这片绿色的小世界温柔环保。

我个人觉得有一类人，如我，来莫干山后要小心了：这里会把人留住到不想回去，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朴素和舒适的刚刚好。不免会动了让人想放下一切的念头，而这个念头，随着来莫干山的次数一次次增多，变得越来越清晰，几乎要成为我的理想了。我想也许这类人通常喜欢远离人群，喜爱农田野趣，喜欢登高望远，喜欢花鸟鱼虫，喜欢爬山、涉水，喜欢大部分和自然有关的东西。对泥土里生长出来的一切生灵有单纯的喜悦和热爱。

莫干山的山不是传统旅行产品概念中的名山大川，她们（我觉得她们是带点女性温柔特性的山）覆盖着大片的竹林和茶园，低洼的地面被当地为数不多依然从事农业的勤快老人种上了各类蔬菜和粮食。因为这些关系，莫干山的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是清新的绿色。来莫干山那么多次，从来没去过景点，因为那些乡间的田径小路、石头小桥、森森翠竹、不知名的野花、纷飞的大蝴蝶以及贼兮兮跟在身后的小土狗已经足够有趣。好几次一口气爬上对面的竹山顶上，惊异于陡然开阔的视野：群山在天地间温柔起伏连绵不断，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绿色和远处的灰色轮廓，我第一次吃惊地发现原来我大江南地区也有如此开阔的格局，而原来一直只向往古道西风。

莫干山的野趣几乎被保留的八九不离十，而各类远道而来又被莫干山迷住不走的城市人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第二个故乡，在山间水边他们把原本已经衰败的旧屋改造成一间间适合居住的舒服空间，这就是著名的莫干山民宿了。

对于山居，当然我不喜欢房间有繁复的装饰，有可以望见远山的落地大窗户、有舒服的素色布艺沙发可以躺着看书、有简单的阳台可以晒太阳，这就是最美的山居了。就像我最喜欢的原舍，整个房间是一种unfinished look，灰色和白色，水泥地面，线条横平竖直简洁明了，据说这叫性冷淡风？好吧，我喜爱这种风格，因为一切都刚刚好，就好像生活原本就应该这个样子。原舍的名字，就是原来的房子，在客栈主人朱胜萱眼里，山里的房子就该是这个样子：不张扬、安静的灰色，安静地在莫干山群山的山谷中铺开小小的一块地方，远远看去好像一个小村子连绵出百来米黑色的屋顶和灰色的墙壁。有人觉得这里冷寂，而一定也有一类人觉得这里清净。有人觉得这里没有设计感，而一定也有一类人觉得这里的设计不露痕迹，一切都刚刚好。

在莫干山的每一天都是清晨从安静中自然醒来，打开木门，屋后有山门前有田，以及迎面而来清冷微润的空气。民宿主人的几条狗（几乎都被车撞过）小白、金毛和小徐已经活泼开了，小白慵懒、金毛屌丝、小徐有点呆，在逗狗中开始一天莫干山的生活，其实最好的装束应该是长袍瓜皮帽，一手提个蝈蝈笼一手牵着小白，出去屋后的茶山看看收成，或者去爬爬门前的竹山消耗下卡路里。然后，等有点累了饿了，厨房的桂圆红烧肉已经酥烂浓香。

世界上有案牍劳形的拼搏人生，也有自由而无用的调侃，但是我更喜欢的是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然后选择自己的喜欢，讨论自由还是束缚、成功还是无用，在群山里，这些都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我热爱这里，我来到这里。在莫干山，就是这样想留下，养个和大阿福一样胖乎乎的孩子和一条胖乎乎的屌丝狗，带着一个傻乎乎的男人，过慢悠悠的生活。

surreal：英文媒体资深记者编辑、译者。主要关注中国长三角地区的文化和社会领域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