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用的大车

他们把车叫作轮车，实际上那是一辆有四个大轱辘的车，有时用两匹马拉，有时更多些。也有用牛、驼拖拉的，这要看车体的轻重了。负责赶车的人骑在一匹拉车的马上，马上备鞍，驭者手执长鞭赶车。另有一长棍，用来校正方向。车上用木棍芦苇扎成拱北形，用细皮条绑牢，上面围上毛毡、毛呢。棚上面开有圆孔呈窗户形，里面的人可由此向外张望，车外的人却看不到车里。行进时可在车上睡眠、吃喝、读书、写字。至于运载重物、干粮、伙食的车辆，也有类似的拱北。我为自己乘坐准备了一辆裹着毛毡的大车，一辆小车让我的同伴阿非夫丁·图宰勒乘坐，一辆三峰骆驼拉的大车，供其他同伴乘坐，赶车的人骑在一峰拉车的骆驼上。

我们陪同着长官图卢克·铁木耳、其兄弟尔撒及他的两个儿子上了路，随行者还有素丹的伊玛目赛尔德丁、演讲员艾布·伯克尔、法官舍姆斯丁、法学家舍赖奋丁·穆萨和司宾阿拉乌丁。这位司宾的任务是在长官的大厅前伺候，如法官来，司宾起立，大声高呼：“奉安拉之名，我们的首领、主人、总法官、法律解释者到，奉安拉之名。”如一位受人尊敬的法学家或其他要人来到，他高呼：“奉安拉之名，我们的首领某某丁到，奉安拉之名。”这样使在场的人对客人的到来有所准备，以便起立让座。突厥人在此沙漠中启程停歇，与朝觐团在希贾兹大道上的程序相似，即晨礼后动身，日上三竿停驻，午后动身，傍晚停驻。停驻时从车上解下马、驼，昼夜任其在沙漠中吃草，无论是素丹或百姓都不喂牲口。这里的青草顶得上牲口所吃的大麦，这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是这里独具的特点。因此这里牲畜很多，牲畜不需放牧，不需守卫，因当地对盗窃处罚极严。他们的法度是，凡窃一马者，除必须退还原主外，应另交失主九匹马，如无能力则以其子女顶数，如无子女，就像宰羊一样把他宰掉。

这些突厥人不吃烤面饼，不吃硬食，他们的食物用一种叫作“杜格”^[343]的东西制作。做法是，先烧水，水滚开后放上一些杜格，如有肉可切成碎块加入煮熟，吃时每人一盘，上面浇上马奶酪，即可食用。他们喝马奶，叫作“根民兹”，他们很有力气，体格健壮。他们有时制作一种食物，叫作“布来哈尼”，这是把面团切成碎块，中间有一洞眼，置锅中，煮熟后，浇上马奶酪，即可食用。他们还酿造酒，是用上述杜格酿造。他们认为食用甜食是缺点。

一次，在斋月里我参加了素丹乌兹别克的宴会，席间端上来马肉，这是他们常吃的肉食。他们也吃绵羊肉，那夜我带来了一盘甜食，是我的一位同伴制作的，我端到素丹面前，他只用手指抹了一点，放在嘴里，并未再吃。长官图卢克·铁木耳告诉我，素丹的一位大奴隶，他的子子孙孙足有四十个。素丹一天对他说：“你如果把这些甜食吃了，我就释放了你。”但他死也不肯，还说：“就是杀死我，我也不吃。”

我们从克里木城出发后，寄宿在贝赛哲章地方由长官图卢克·铁木耳兴建的道堂中，这时长官派人要我去见他，我便骑马赶去。我原有一匹马，是备我骑乘的，平常由车夫牵着，如有必要，就可上马。我来到道堂，看见长官预备了许多饭菜，其中包括烤面饼，又端上来小盘，盛着白色的浆水，人们都喝了。谢赫穆赞法尔丁靠着长官坐，我挨着谢赫坐，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脂水。”我不懂他说些什么，便尝了一口，因有一股酸味，就放下了。出来后，我又问他，他们都说：“那是杜格酿造的酒。”他们称此酒为“布宰”。穆赞法尔丁刚才席上所说的是“粟水”，因为他是外邦人，读音分不清“杜合尼”和“杜赫尼”之别，所以我误解作“杜合尼”（脂油）了。从克里木城出发十八站后，到达一多水地带，我们整整一天在泥泞中辗转，行进十分困难。长官走到我的坐骑旁，让我随着他的一位男仆先走，并写了一封致艾扎格长官的信，告诉他我要拜见国王，嘱他妥为招待。出发后，又至一多水地区，走了半日。此后，又走了三天才到达艾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