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巴教的木牌画

14.东巴教的木牌画

在过去，纳西族不论贫富贵贱，都崇拜着自己民族的宗教——东巴教。人的生老病死，都需要通过宗教的手段来解决。在纳西族先民所设计的三十多个不同的祭祀仪式中，广泛地运用着一种原始的绘画仪式，即在一种简单制作的木牌上涂绘各种神鬼形象。这种神秘而可怕的木牌被插竖在祭场四周，东巴祭司们时而跪拜于木牌前，诵经文、献酒茶、奉上热血鲜肉，时而又在木牌前跳神弄鬼，吹号角举刀枪，劈碎木牌抛向远方。

这种木牌还是纳西族最早的文字载体，这样的绘画形式也是纳西族独有的。今天的人们，可以在一册册的破旧古籍中看到一种原始古怪的图画象形文字。纳西族的木迹文字至今仍在使用，大量的祭祀木牌便是物证。这些木牌得以延续的条件是，刀斧在手，树木在旁，制作木牌极为便捷。木牌画多为随用随制，用罢弃之。一般在做仪式前几日，由擅长绘画艺术的东巴们所绘制，高手可日绘十块。小的祭祀仪式，东巴们上午绘制，下午便可举行仪式。

圆木垒成的木楞房是纳西族先民的房屋，屋顶的瓦是数以万计的薄木片，从房顶中抽些木片，砍成木牌形，刨平，所要祭祀的神鬼便可被绘在这些木牌上。威严可敬的神灵，张牙舞爪的鬼魔，使祭祀参与者有直观的感受。木牌插竖于鬼寨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笼罩着每一个参与者，很快地仪式便达到了足以使东巴祭祀与操办仪式主人心满意足的效果。东巴教的木牌画就这样得到了祭司与民众的喜爱，世代沿袭，流传至今。

木牌画从形状上来分有七种，从所用材料上来分有三种。有铁杉、云杉两种杉类树，另有松树和申莓树。东巴经中关于《木牌的来历》有这样的句子：“深山的杉树可做木牌，这是深山牧羊人发现的；山腰的松树可做木牌，这是岩间猎手发现的；将变得申莓树可做木牌，这是水边的打鱼人发现的。”“木牌是由丁巴什罗亲手绘制的。不会做牌顶，仿着蛙头来制作，不会做牌底，照着蛇尾来制作。”

木牌画从宗教用意上区分，可分为五类。第一类为神牌，牌顶稍尖，东巴经中虽有仿蛙头做成的语句，但从宗教的实际寓意来讲，它是按东巴字“天”的形状做成的。这种木牌绘制得较细致，并施以多种颜色，显得既威严又美观。第二类为鬼牌，这种牌多为平顶，是按东巴字“地”的形状而做成的。绝大多数木牌下部尖锐，且斜度较长，以便插竖。鬼牌制作的较粗糙，绘画简略并不施以色彩，显得低劣渺小。东巴们的言外之意便是：鬼魔是不值得恐惧的，在神灵的护佑下人们是可以战胜鬼魔的。第三类是门牌，在纳西语中，有种称为“楚课”、“尤课”的小木牌，主要用于“祭风”仪式，上绘有十二属相神与风鬼、云鬼等形象。所谓鬼门神之牌，是作为神坛鬼寨之门而设置于祭祀场所的。神门做得精细美观，鬼门做得简陋粗糙。第四类是还债牌，纳西语称其为“趣课”，将偿还鬼怪与自然神的动物与物品绘于其上，如绘有各种野生动物的木牌，意为将这些被人们捕杀了的动物还给自然神，向自然神请罪。第五类便是诅咒牌，即诅咒仇人倒霉的巫术木牌。有一种叫做“罗构”的木牌，是用于巫术的小三角形木牌，上写“将日出方的属木的仇人镇压下去”等咒语，主要用于诅咒仇人，仪式结束后，东巴会把小木牌与代表仇人的泥偶、面偶一道埋于土坑或抛向仇人的村寨，目的非常明确，欲将灾难埋葬或抛给仇人。

木牌画作为一种宗教绘画，有一定的定式，绘制者不得随意增减。木牌画的基本定式主要表现在牌头。凡神牌，牌顶都需有较美观的祥云图案装饰，绘有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等图案，于木牌的正位绘上该牌的主要角色——某一位大神。有的神牌顶部绘有白海螺、法轮、净水壶等东巴教中的八种宝物，此类木牌主要用于祈福仪式。鬼牌多做成平顶状，代表魔鬼居于地下，上部绘以足迹鬼怪的木签，并绘以能分清人鬼的卢、沈两位大神，其用意自然是严防鬼魔侵扰人间。仇人木牌无任何装饰，突出了仇人的巨嘴利牙，目的是告诫人们，谨防被其咬伤。

纳西族东巴教的木牌画有较高的艺术性，特别是在原始艺术领域，其最为显著的特点便是洒脱自然、古朴稚拙，毫无粉饰造作之感。多数木牌都是用前绘制，用后鬼牌则被捣毁，神牌也多插于野外祭场不再过问，再用则再绘。画师们往往信手挥舞，一气呵成，祭祀主人又殷勤待以酒肉，在酒力的相助下，笔下生花的力作层出不穷。

至于木牌的风格，与其他画种一样呈多样性。侠肝义胆的东巴祭司，手下跃出的必然是夺人魂魄的豪迈之作；精明细心的画师，其作品多呈华丽多彩之面貌。多数木牌是在木材本色上绘制，也有先把木牌刷成白色再绘的。当然，祭司们只有对神才如此敬爱。如果绘制鬼牌，他们常常会先将木牌涂黑，再在黑底上作鬼画，效果自然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