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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之基础

时间:2022-10-0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马克思把生产作为分析历史的本质基础的一个重要领域,以生产颠覆对历史的唯心主义理解,指出历史性的本质基础在于物质生产。马克思以生产作为历史的本质基础,整个人类历史是人们生产出来的,而不是理性虚构出来的。[12]马克思早在《神圣家族》中就表达了历史的基础奠基于物质生产的思想。马克思用直接生活的生产取代意识,并作为历史的基础,深刻揭示了唯心主义历史观的根源。

第二节 生产:历史之基础

马克思把生产作为分析历史的本质基础的一个重要领域,以生产颠覆对历史的唯心主义理解,指出历史性的本质基础在于物质生产。历史不是人之外的某个物,历史就是人的现实生活过程,在历史之外也没有现实的人的生产可言。恩格斯在其《卡尔·马克思》一文中谈到马克思的两个伟大发现时盛赞马克思把生产作为历史的本质基础,指出:“历史破天荒第一次被安置在它的真正基础上;一个很明显而以前被人忽略的事实,即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就是说首先必须劳动,然后才能争取统治,从事政治、宗教和哲学等等。”[9]马克思立足于生产的存在论基础展开对历史的分析。生产是人的生命活动,是理性得以可能的前提。人在实践活动中发生着对存在的领悟,生发出感性意识和感性需求,从而推动着历史向前进展。

历史的延续性归根到底是人的生生不息的生命活动的延续性,是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的延续性。人的生命活动的真实性确证了历史的真实性。历史不是事实的堆积,而是人的产生活动。离开人的生命活动谈论历史,只能是僵死的事实搜集或者唯心的思辨。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处的页边上写着:“所谓客观的历史编纂学正是离开活动来考察历史关系的。反动的性质。”[10]马克思同时还指出:“历史不外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11]黑格尔虽有一部历史,但他的历史是精神、意识的历史,是通过自我意识的展开的逻辑思辨的历史。黑格尔的自我意识活动虽表达了一个历史过程,但他只是为那种历史运动找到一个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表达,是在纯粹理性领域中的精神的展开,其最终的结局是用思辨逻辑消解其历史性,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产生和消亡。费尔巴哈由于立足于感性的直观而丢弃了感性活动,所以他和其他的理论家一样,只是希望达到对现存事实的正确理解,只是把现实看成既定的现成的,因而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

历史唯物主义不同于经济学、生物学等社会科学,这个不同点就在于历史唯物主义不是从概念、范畴出发来演绎历史,而是从理性前、概念前出发揭示人类历史发展过程。马克思以生产作为历史的本质基础,整个人类历史是人们生产出来的,而不是理性虚构出来的。马克思通过对黑格尔劳动形而上学的批判,对国民经济学抽象劳动的批判,确立自己生产、劳动的本体论基础,即对象性的本质力量的主体性。生产不是像生物学所理解的那样是维持肉体存在的手段,也不是经济学所理解的是作为经济的要素,马克思没有为生产预设任何理性前提。生产就是感性对象性活动,人的生产乃是人的生命的本质、生命的体现,是人的能动的类生活。现实个人的活动即生产。生产作为人的生命的本质根本不需要先由理性来支配,好像人正因为是有意识的存在物,才把自己的生命活动作为维持自己生存的手段。这恰是异化劳动的颠倒。生产不是以认识世界的成果为前提的,不是先有一个具有理性的能力的主体去改造外部世界。生产不是这样一种活动,把世界看成生产的过程,不需以认识作先导。

物质生产是历史的基础性过程,历史性的本质基础是物质生产。历史性是物质生产构成的,是在人们生产自己生活的过程中得以建构的,人的生命存在一刻也离不开物质生产活动,生命的持续存在就是历史。去掉物质生产,人没有历史。整个人类历史就是物质生产发展的历史,是人的生命活动绵延持续的历史,是生产物质生活的历史。人之所以有历史,是因为他们必须生产自己的生活,而且是用一定的方式来进行的。马克思始终把历史的本质基础置于生产的存在论基础上,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的导言的一开头就写着:“摆在面前的对象,首先就是物质生产。”[12]

马克思早在《神圣家族》中就表达了历史的基础奠基于物质生产的思想。马克思指出:“难道批判的批判以为,只要它从历史运动中排除掉人对自然界的理论关系和实践关系,排除掉自然科学和工业,它就能达到即使是才开始的对历史现实的认识吗?难道批判的批判以为,它不去认识(比如说)某一历史时期的工业和生活本身的直接的生产方式,它就能真正地认识这个历史时期吗?诚然,唯灵论的、神学的批判的批判仅仅知道(至少它在自己的想象中知道)历史上的政治、文学和神学方面的重大事件。正像批判的批判把思想和感觉、灵魂和肉体、自身和世界分开一样,它也把历史同自然科学和工业分开,认为历史的发源地不在尘世的粗糙的物质生产中,而是在天上的云雾中。”[13]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把“整个历史”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联系起来进行考察。马克思指出:“由此可见,这种历史观就在于: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来考察现实的生产过程,并把与该生产方式相联系的、它所产生的交往形式,即各个不同阶段上的市民社会,理解为整个历史的基础;然后必须在国家生活的范围内描述市民社会的活动,同时从市民社会出发来阐明各种不同的理论产物和意识形式,如宗教、哲学、道德等等,并在这个基础上追溯它们产生的过程。这样做当然就能够完整地描述全部过程(因而也就能够描述这个过程的各个不同方面之间的相互作用)了。”[14]马克思这段话表明自己历史观与一切唯心主义历史观有着根本区别。马克思从生存论存在论的角度来研究历史,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来考察现实的生产过程,对历史的基础采取理性前的说明,而不是像政治经济学那样从理性的范畴的角度考察现实生产过程,从而把有机联系着的东西割裂开来,把历史性的东西看成非历史的永恒的东西,从而是抽象地看待现实的生产过程。马克思也不是像唯心史观那样,从观念、范畴出发来解释历史。马克思用直接生活的生产取代意识,并作为历史的基础,深刻揭示了唯心主义历史观的根源。马克思指出:“这种历史观和唯心主义历史观不同,它不是在每个时代中寻找某种范畴,而是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东西。”[15]历史的整个运动的基础是生产,人类有历史过程,不在于有思想,不是凭借意识的绝对先在性人才有历史,而是生产使人获得历史性。直接生活的生产不是为维持肉体生存的生产,也不是由理性能够安排出来的。生产是人的生命的生产,是创造自己的类生活的活动。它是产生人与人感性联系的物质生产。人在自然界的感性存在是被生产出来的。宗教、道德等观念形式是受生产的普遍规律支配的,是从现实个人的生活过程中产生的,因此也应从产生感性生活的生产出发来解释观念、范畴。

在唯物史观从物质生产出发这一问题的见解上,学界是公认的。但在为什么历史唯物主义要从物质生产出发这一点上存在不同见解。有学者认为这是因为马克思认为“第一的历史活动”是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笔者认为,仅仅强调物质资料的生产的第一性,只是从人的肉体生存的需要上讲的,动物也要寻找生存资料维持肉体生存。马克思所讲的生产不仅仅是这一层含义,人们在生产生活资料的同时还“生产物质生活本身”,生产人的感性生活,人的感性存在。唯物史观之所以要从物质生产出发,还在于:由于现实的个人的存在就是生产,现实的个人是领悟存在的活动者,他必然要在与世界打交道的过程中不断地去存在,不断完善自身,成就自身。因而,人类的生活过程就呈现为历史,整个人类历史就是不断向前发展的过程。人类不断创造适合人类生存的生活条件,历史的不断进步,不是理性所能规约的,也不是伟大人物所能成就的,而是现实的个人在其实际生产活动中、在对存在的领悟中不断生发新的感性需求和感性意识所达成的。

马克思的历史观反对对历史作僵死的事实搜集。历史唯物主义是从物质生产出发来考察现实的历史,即是从人的生命存在、人的实际生活过程来考察现实的历史。马克思指出:“任何历史记载都应当从这些自然基础以及它们在历史进程中由于人们的活动而发生的变更出发。”[16]从物质生产出发考察现实的人类历史,是从历史的、本来的、实际的生活过程出发,是真实的、毫无歪曲的、面对历史的本来面目。“大家知道,德国人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所以他们从来没有为历史提供世俗基础,因而也从来没有过一个历史学家。”[17]因而,历史唯物主义对历史的理解,不是从意识出发,也不是从观念出发,“不再像那些本身还是抽象的经验论者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些僵死事实的搜集,也不再像唯心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是想象的主体的想象的活动。”[18]“过去的一切历史观不是完全忽视了历史的这一现实基础,就是把它仅仅看成与历史过程没有任何联系的附带因素。”[19]历史总是遵照历史之外的某种尺度来编写,现实的生活生产被描述成某种史前的东西,把历史的东西说成是某种脱离日常生活的东西,某种处于世界之外和超乎世界之上的东西。历史被看成思辨的自我意识的发展史,把人对自然界的关系从历史中排除了,从而造成自然界和历史之间的对立。把历史的动力看成是宗教的幻想,“它预先把宗教的人当作是全部历史起点的原人,它在宗教的想象中用宗教的幻想生产来代替生活资料和生活本身的现实生产。”[20]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把统治思想同进行统治的个人分割开来,主要是同生产方式的一定阶段所产生的各种关系分割开来,并由此做出结论说,历史上始终是思想占统治地位,这样一来,就很容易从这些不同的思想中抽象出‘一般思想’、观念等等,而把它们当作历史上占统治地位的东西,从而把所有这些个别的思想和概念说成是历史上发展着的‘概念’的‘自我规定’。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一切关系都可能从人的观念、想象的人、人的本质、‘人’中引申出来,那就是十分自然的了。思辨哲学就是这样做的。”[21]

马克思认为历史的本质性基础是物质生产,海德格尔对历史的阐释与马克思有着相同的存在论境域。海德格尔认为历史是存在之历史,是活动着的生成。海德格尔明确区分了historic和geschichte这两个同义词,即把历史与历史学区分开来。他认为历史学是“把历史看作过去之物,并且把过去之物的现成当作一种通过因果关系来证明的效果联系来说明。如此这般通过叙事和说明而被对象化的过去之物显现于那个当前的视野内,这个当前总在实行着对象化,而且充其量会把自己解释为过去发生事件的产物”。[22]因此,历史学是以现成之物的因果关系作为研究对象,把自然和人类社会看成是既成之物,以过去之物作为历史,因此它只不过是对僵死的现成之物的描述,因而是非历史性的。海德格尔认为历史应是生成的、发生的存在之历史,历史是此在的历史性。马克思认为,历史是现实的人对自己生命活动的生产和再生产过程。只有从生命的生产出发,历史才是现实的历史,才是人的历史。离开人的生命活动,何能谈论历史?因此,历史并不是现实的人的生活之外的存在。德国人以为人的感性存在现成地就在那里,是被现成给定的。马克思认为生产感性存在的活动才是历史的基础和前提,这种生产是对物质生活的生产,是社会存在的生产。马克思指出:“我们遇到的是一些没有任何前提的德国人,所以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同时这也是人们仅仅为了能够生活就必须每日每时都要进行的(现在也和几千年前一样)一种历史活动,即一切历史的基本条件。”[23]人类生存的前提就是人类历史的前提,人的生存就是人的活动,由此可以推出人的生存不是被封闭在意识内在性中的,人的生存不是由意识的纯粹活动所能建构的。意识的纯粹活动褫夺了人的真实生命的存在。它所建构的历史无非是意识的思想史。而人类生存最基本的历史事实是他必须生活。生产人们自己的生活是人的最基本的活动,是历史的世俗基础。人的整个感性的存在都是人的感性活动生产出来的。“即使感性在圣布鲁诺那里被归结为像一根棍子那样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它仍须以生产这根棍子的活动为前提。”[24]

物质生活本身的生产就是新的需要的生产,它们是同一件事情。马克思指出,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的活动和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这种新的需要的产生是第一个历史活动。马克思在前面也谈到第一个历史活动是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这两个“第一个历史活动”是简单的重复,还是有着怎样的联系?在马克思看来,这里根本不是用语的重复,而是表明它们是同一个历史活动,人的新的需要的产生正表明人的生命活动的存在,正是对人的生命活动的确证。人因有衣食住才能存活于自然界中,因有人的存在才能产生新的需要,新的需要的产生和满足需要的活动同生产物质生活本身是同一个历史活动。生产满足着需要,同时也再生产着新的需要,这就是人的生命的生产和再生产。可见,人的生命的生产和再生产是人的感性活动,而不是生物活动,也不是像海德格尔所误解的这种以人作为前提的生产仍是在形而上学中的生产。感性需要的真实性确证了人的生命活动的真实性,人的感性生命活动是满足自己需要的活动,是物质生活本身的生产。这里的需要是理性前的,是人的感性需要,是人作为社会存在的需要。人们在生产物质生活资料、生产自己生命的同时,也生产社会关系,家庭起初是唯一的社会关系,当需要的增长和人口的增多产生新的需要的时候,家庭便成为从属的关系了。马克思指出:“一开始就纳入历史发展过程的第三种关系就是:每日都在重新生产自己生命的人们开始生产另外一些人,即增殖。这就是夫妻之间的关系,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家庭。”[25]

由此可见,物质生活本身的生产、新的需要的生产、生命的生产、社会关系的生产它们是人的生命活动的不同方面,是同一件事情,是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历史活动,不应理解为处于不同的阶段。马克思指出:“不应把社会活动的这三个方面看做是三个不同的阶段,而只应看做是三个方面,或者,为了使德国人能够了解,把它们看做是三个‘因素’。从历史的最初时期起,从第一批人出现时,三者就同时存在着,而且就是现在也还在历史上起着作用。”[26]“生命的生产——无论是自己生命的生产(通过劳动)或他人生命的生产(通过生育)——立即表现为双重关系:一方面是自然关系,另一方面是社会关系。”[27]自然关系和社会关系并不是分开的两种关系,而是同一的关系。人无论在通过劳动对自己生命的生产还是通过生育对他人生命的生产,都包含着人与人的关系和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两种关系是彼此相连的。在生产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中,人必然要同他人、自然发生联系,因为“人只有凭借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才能表现自己的生命。”[28]对象是对人的生命生产的确证,非对象性存在物是非存在物。

现实个人的生活的生产并不是处于社会之外进行的,正是在人们的生产活动中结成了社会关系,人们的生产生活内在地包含着社会关系。社会关系从来不是从外部强加给人或与人分离的,人们的“物质关系不过是他们的物质的和个体的活动所借以实现的必然形式”。[29]因此,社会关系并不是理性规定的、毫无根基的非历史的东西,它恰是人们的生产活动生产出来的。马克思指出:“社会关系的含义是指许多个人的合作。”[30]合作就是生产和感性活动。人们在生产劳动中就产生了社会关系。如果把生命的生产仅仅看成自然关系,看成脱离社会的自然发生的过程,把劳动看成人改造自然界,生产物质资料的活动;把生育看成人的自我生产的自然过程,这是把人、自然抽象化的结果,把生产看成抽象的人与抽象的物的联结。马克思生产是现实个人的存在,现实的个人是社会性中的人,它不是抽象的孤立的人。现实的人的生产是感性对象性活动,它总是在一定关系中的生产。

历史唯物主义之所以从物质生产出发,不仅是按历史的本来面目来理解,不仅只是希望达到对现存事实的正确理解,而且要求实际的改变世界。这即是生产的创生性,是现实的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的实际要求。而近代形而上学恰恰用范畴、概念遮蔽和掩盖人的生命生产活动,从而看不到历史发展的必然性,把现实世界的存在看成现成就有的,看不到它是人们的物质生产活动的结果。因而,他们与世界永远处于两极对立的分裂状态,看不到人的生活世界的统一性,和谐性。马克思不仅要从生存论存在论根基上揭示被遮蔽和扭曲的生活世界的本来面目,而且要展示有生命的个人的生活世界的可能性方向。历史唯物主义认为,感性的对象性的物质生产活动是全部人类历史的基础和发源地,如果说单独的个人随着他们的活动扩大为世界历史性的活动,愈来愈受到异己力量的支配这种情况是经验的事实的话,那么,另一种情况也同样具有经验根据,即这种神秘的异己力量随着现存社会制度被共产主义革命所推翻,私有制也将被扬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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